第六五二章 聯蘇

經過了幾天從大悲到大喜的感情跌宕，整個重慶都開始在亢奮中平靜下來了。進入五月重慶忽然會有那么一兩天熱得要命，感覺上過年那一段的寒意還沒散去，怎么忽然天氣就熱起來了呢？很多人還沒適應過來，戰爭中的人們好像對于用年月日去計算日子的習慣已經淡化，他們更多的是按照正在進行的會戰去計算日子，在寒冷中開始的豫晉陜會戰不是還沒結束嗎？怎么著就熱起來了？

這一天重慶的熱是在中午被煽起來的，中午的時候很多報紙都發號外登載了關于英國大使在蔣介石辦公室拍桌子的新聞，很快這件事情的民間反應就升級了：僅僅在報章登載這個消息后不到兩個小時，英國大使館前就擠滿了游行示威的人們！

人群越聚越多，但是護衛大使館的中國官兵卻很顯然有意在縱容民眾，他們并沒有像以往那樣派出大量憲兵和警察包圍大使館以及用槍指嚇人們。這一次前來維持秩序的官兵都懶懶散散的，甚至在游行示威的群眾里就有軍人！

到了傍晚。英國大使館里已經人心惶惶了——示威的人群手里有火把！萬一一個火把飛進大使館……重慶的憲兵團、警察局電話一直響個不停，英國人在打往國民政府的電話被外交人員耍出太極后急得直接把電話打往了這些執法機關！但是這一次，沒人給他們面子……

難道中國人真的敢和大英帝國交惡！？大出英國人意料之外，這次的民眾鬧事并沒有見好即收而是越鬧越大，真的有人向大使館扔火把！英國大使館的衛兵沒敢向民眾開槍，甚至不敢向天鳴槍——外邊人太多，要是每人往大使館扔一塊石頭只怕就能把大使館填平了！

英國大使館前發生的一切讓所有的西方使館都緊張起來了，美國、法國等大使都在求見蔣介石，但是這一次蔣介石好像根本無視他們的存在，兩位大使在門外等了大半天還沒等到接見。直到英法兩國的大使得知有人往英國大使館扔火把的時候。才看到蔣介石侍從室的張群送客出來，出來的竟然是蘇聯大使盧干滋！

張群和盧干滋的友好態度讓美國人和法國人很是不安，當他們上前和盧干滋打招呼的時候，卻看見大門外有侍從人員領著王寵惠和德國大使進來……見鬼了，蔣介石竟然還等到和德國人會談完畢后才可能會接見他們！

一上車，盧干滋那輕松愉快的表情就一掃而光了，他在和蔣介石會面的時后已經得知中國可能迫于英美法的壓力和日本人重新展開和平談判！

無論如何要約見到曹小民！在重慶的盧干滋早接到了莫斯科的密電，現在他想見曹小民的急迫程度遠遠超過了后者。因為蘇聯在日蘇戰場上的慘敗竟然接二連三，而剛剛從莫斯科發來的電報給他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價促使以曹小民為代表的中方鷹派人物保持對日作戰態度，如果蔣介石政權希望和日本媾和而曹小民對日采取強硬態度，必要時全力支持其成立新政府……

莫斯科的密電譯稿被他反復看了無數遍，但是他不知道怎樣才能密會到正在前線指揮會戰的曹小民。

蘇聯人和中國人會結成最緊密的伙伴！英美法三國最擔心的事情很能會發生了：現在蘇聯和中國同樣遭受到日本的侵略，而且實力雄厚的蘇軍在前線節節敗退；這個紅色巨人一定會不惜代價拉攏中國人。甚至他們可能締結軍事同盟！

“老卡爾這趟失算了，他那一頓桌子也許會把我們在遠東的主動權全部拍掉……”法國大使那齊雅嘆了口氣道：“一個有四億人口的國家無論如何都應該得到應有的尊重，現在卡爾惹惱了四億人，他們的怒火一旦燃燒起來將要一起承受的會包括我們。也許我們應該建議老卡爾先生在外交上對中國作出正式的道歉……我們應該看到，連蘇聯人都被日本人打得暈頭轉向。可在最近的一年里中國贏得了所有的大型會戰……”

美國大使詹森聳聳肩：“約瑟夫曾經跟跟我說過，他在全世界范圍內接觸過的軍人當中，最有想象力、最有戰爭天賦的就是中國的曹；他說他能打敗所有他想打敗的一切敵人……這樣一個軍事強人的存在讓我相信了傳說故事，對了，保羅，你相信神話嗎？神話故事里有一個傳統：一切歷史源遠流長的民族在存亡之際都會誕生神話般的英雄去拯救他們。我覺得曹就是那個神話……”

那齊雅大使點點頭：“很顯然這次中國人的行動是有組織的，你想想那些往英國大使館扔火把的人，如果不是中國政府有控制局面的把握，他們敢縱容這樣的行動嗎？你認為中國人真的敢燒掉英國大使館嗎？要知道現在中國才在英國工程師的幫助下生產出第一批迫擊炮簧絲！我認為這次只要英國人肯在國際上公開道歉，這件事應該很容易解決；但是，從今以后我們必須改變以前的態度，中國人通過戰爭已經開始打成名符其實的大國了，沒有哪個國家擁有幾百萬有戰斗經驗的軍隊……你說的曹。我和你有同感，我有時候覺得這是上帝派來幫助這個有著五千年文化傳統的國家的天使；就像我相信上帝終會讓他的選民有一天能建立自己的國度一樣，我相信中國人終有一天會讓全世界仰視……”

既然等待蔣介石的接見成了遙遙無期的事情，兩人決定給英國大使阿茨博.克拉克.卡爾爵士掛個電話……

“英國人會在明天早上公開向我國進行道歉，卡爾先生聲明當天的無禮僅僅因為自己的個人修養而和英國的立場無關，但是大英帝國依然會為他們的外交失禮致歉……”張群在深夜的時候終于接到了他一直等待的電話，來自卡爾爵士。

“烈侯現在已經到了蘇聯大使管了吧？”蔣介石壓抑住心底的喜悅——他終于成了世界上公認的第五大國最讓人尊敬的元了，現在英國人也得低頭了……

“老實說，我能接受……”曹小民放下茶匙道：“里海魚子醬的味道和中國的生咸魚很像，但是質感很特別。我能接受……但愿斯大林先生給我國準備的東西能和魚子醬媲美……”

盧干滋笑了：“我們的偉大領袖給中國朋友準備的超過了你的想象……增加無常援助中國各型戰斗機八百架，三個月內全部運到；這只是援助物料中的一部分，曹將軍滿意嗎？在地面上，我們可以在半年內援助中國再打造六個機械化步兵師；現在這些只取決于中國陸軍的訓練水平，說實話在裝備上根本不成問題……”

曹小民笑了：“斯大林先生對我們的期望很高，這是明顯的事情……但是你們為什么要召回那些飛行員呢？現在光是這一做法就讓我們很尷尬。盧干滋先生也應該知道，我們給與貴國的飛行員各種待遇都是他們在國內無法得到的，何況他們大多數人都已經有將來移民中國的打算了。貴國這樣的緊急召回不光大大削弱了我們的空軍，而且很難讓我們的政府相信下一步的援助能夠如期到位……”

盧干滋楞了一下，他沒想到曹小民會從這么小的地方切入……蘇聯飛行員？他們想移民中國？莫斯科方面早就清楚了，這里頭有中國人的特別安排！因為蘇聯連續兩年的大清洗，很多軍方的有識之士都會把空軍、陸軍甚至海軍的精英，那些出身不好或者有各種被清洗可能的精英送到中國來避難。但是。這些蘇聯軍中精英們到了這個異國竟然過半數都有了異國戀，在實戰人員當中這個比例甚至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

根據莫斯科的指示，這一點可以滿足中國人！盧干滋決定快點切入到正題：“這些沒問題，只要他們愿意，他們可以自由選擇新的國籍。如果他們的家人愿意，我國可以把他們全送到中國來……但是我想說的是，曹將軍能保證貴國對日本的一貫立場嗎？”我們的元希望中國能和蘇聯組建一支盟軍共同對抗我們的敵人日本，這點不知道曹將軍有什么看法？”

中國遠征軍？出現在蘇聯！？曹小民大吃一驚，同時他也暗中明白了一件事：日本人把蘇聯人打得實在太慘了，甚至可能蘇聯在遠東所有兵力已經被日本人全部摧毀了！

曹小民對歷史的了解并不足以讓他為這一切感到多震驚。在他看來中國遠征軍的成立無論是因為英美等國或者蘇聯的援助其實性質一樣，這僅僅是這個必然要崛起的國家的第一支在世界面前展示自己的強軍而已。

“你的意思是我們要組建一支軍隊到蘇聯境內作戰？”曹小民微笑著看著盧干滋：“我只想問一下，這支軍隊以及它的聯合作戰盟軍最高指揮權由誰來負責？”

曹小民的神態已經將他的意思表達得很清楚：中國蘇聯遠征軍的成立是可行的，但是總司令的歸屬也許決定了這支部隊的成行與否；很顯然，曹小民是一定要自己當這支軍隊的總司令的！

讓曹小民來擔任中國遠征軍的總司令沒問題，但是曹小民這次很顯然是要把包括蘇聯和蒙古軍隊的指揮權一手獨攬，這斯大林能接受嗎！？盧干滋不敢擅作主張了。

謝天謝地，至少曹小民沒有像蔣介石那么不置可否。他基本上是贊同中國成立遠征軍赴蘇參戰的！盧干滋總算是放下心頭大石，這時他想起了莫斯科給他的電報內容；如果蔣介石繼續抱著英美法等國大腿，那么是否要支持曹小民來一趟政變呢？

這一晚盧干滋不斷在試探著曹小民的態度，試探他是否有著想上位取代蔣介石的意思；同時在這個晚上他們探討了很多關于成立中國遠征軍赴蘇蒙參戰的問題，在這一問題上很顯然曹小民是贊同的！

如果能夠動用共產國際的力量把軍事實力向北移，甚至主力全部調往蒙古……曹小民在上車后心里打著如意算盤：這樣會不會最終得到他最希望的結果，緩和內戰同時把蒙古重新收回中國版圖呢！？懷著內心的少許激動，曹小民離開蘇聯大使館的時候已經是天色微明了。

剛轉過街道，曹小民就看見在拐角處停著幾輛車，全是各國大使館的大使專用車。曹小民笑了。他知道這些家伙會著急，但他沒想到會那么著急，英美法的大使都在這里等著他！

曹小民低著頭讓司機停下車自己繼續思考著：原來在各國大使眼中，自己已經是除了蔣介石意外外交的第一人選了！怪不得盧干滋說出了那樣的話：“我們非常欣慰聽到曹將軍的表態，一個強大的不為西方反動勢力所左右的的中國正是我們蘇聯想看到的；曹將軍如果想實現這一切而又遇到巨大阻力的話，請不要忘記一個強大的蘇維埃站在背后；我們樂于幫助曹將軍實現這一理想……”

看來英國人已經妥協了……迎面上來的三位大使當先一人就是卡爾爵士，如果英國沒妥協他根本離不開大使館！絕對一晚沒睡的他并沒顯得疲勞，臉上紅暈顯示他的情緒依然沉浸在亢奮中——被包圍和扔火把的亢奮中。

“我發現沒什么可以瞞得過諸位。本來我從前線回歸的消息應該是在中午才發布的……”曹小民攤攤手：“看來想睡上三個小時會是一個奢望……”

“如果曹將軍早回來半天，我一定會把昨天在英國大使館發生的一切怪罪到將軍頭上……”卡爾笑呵呵地迎上來，臉上的表情和他嘴里說出來的略帶追究的意思完全不匹配，但是從他說的話來看他依然覺得英國大使館發生的一切極可能是曹小民的手段。

“不不不，昨晚的事情和我無關……”曹小民看上去有點被擠兌的樣子，然后正在示弱中的曹小民道：“不過我在前線聽說了在重慶發生的一些事情后確實布置了一些手段……按照我原來的設計。在之前應該一切風平浪靜，直到今天下午的記者會……各位大使先生是否都收到我外交部的邀請函了？我是說下午的記者會……”

“當然，原本曹將軍打算在記者會上的發言會因為情況變化更改些什么嗎？”那齊雅笑著道：“以我了解的曹將軍發起脾氣來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還好，現在我們已經在外交上達成諒解了……”

“我是個軍人，其實并不喜歡改變作戰計劃……”曹小民道：“其實我在記者會上的發言和外交關系不大。我只是會向大家說明我國抗戰的決心絕不會有變……”

三個大使雖然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直接從曹小民嘴里聽到他不同意和日本和談，還是心里一沉。

“我本來打算在記者會上宣布就在今天我軍將再次發起強攻，準備全殲晉中防線日軍，是的，總攻時間就在今天早上開始……”曹小民接著打擊三顆飽受煎熬的心：“我會宣布。除了日本人無條件全部退出占領的中國領土，包括他們稱為滿洲的那塊地方外，不可能有其他和平方案。而且，我們還保留追討戰爭賠償的權利；如果有一天我們具有了渡海作戰能力而他們還沒付錢，我會打上門去要…….”

見鬼了！這等于不用談了！卡爾正準備發出他的邀請，請曹小民到英國大使館細談的時候，曹小民繼續他的攻擊了。

“在對日態度上，我的選擇是。誰支持我們抗戰到底就是我們的朋友；誰阻撓我們的抗戰那就是我們的敵人！”曹小民寒著臉道：“就在剛才，我和盧干滋先生達成了一個意向，國民政府將派遣中國遠征軍進入蘇蒙作戰，幫助我們的朋友驅逐侵略者……我心里的遠征軍規模是四十萬……還有，原來我打算在記者會上的表演是追著卡爾先生暴揍一頓！”

曹小民的話像一記重勾拳直接打在三名大使的太陽穴上：完了！原本只想要挾一下，讓中國回吐在香港得到的利益，想緩解日本承受的壓力讓它全力侵略蘇聯，沒想到把中國逼得完全倒向蘇聯了……抗日之幸存者 第六五二章 聯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