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一六章 變臉

（……平沼聲明徹底斷絕了兩國言和的可能，那個晚上我不知道汪精衛是怎樣的心情，和平派的人們和那些還在等待著停戰的人們是怎樣的心情；但是說實話我是很釋放的，我覺得終于熬到頭了，終于從臭泥沼一般的政治漩渦中脫出來了，我熱切盼望著雙方重新開戰……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當專為弟兄們提前設的喜酒接近尾聲，時間掐的很準，委員長來了……

這么多將領從前線趕回來，蔣介石自然是要露一面的，這都是安排好的事情；大家對他的“突然出現”多數人并不感到意外，只有“酒鬼”等幾個第一次見到委員長的將領表現得比較激動。//

和蔣介石一同前來的還有張靜江和李石曾以及已經在重慶一段時間的吳稚暉和蔡元培四大國民黨元老等特別貴賓，作為這個國家第一大黨的元老，他們也確實很想親見一下這一群在抗戰中成長起來的中中新銳。

一個開場白之后蔣介石把發言權交給了其他人自己等著作總結發言，久別祖國的二老雖然一直淡泊政治，但是當看見這一群鐵血漢子的時候竟是激動非常，他們的激動迅速傳遞開去，在場的一眾將領一個個熱血沸騰，都被一種使命感完全籠罩了。

四位國民黨元老都分別對眾將送上了勉勵之詞，其中病重的蔡元培在發言時也顯得精神抖擻，讓大家很是感動；當四人都分別發過言后蔣介石才接著繼續他的訓導。

在四人發言時蔣介石已經看出曹小民有話要對他說了，于是在他的一番勉勵說完后兩人徑直往書房去了。這簡簡單單的一個細節也會讓有心在軍政界削尖腦袋往上鉆的人們明白很重要的一點：在委員長的心里曹老大就是曹老大，他的位置是別人替代不了的……

“放李添豪進山西？”蔣介石有點意外，他沒想到曹小民會專為這事和他商量，看得出這是曹小民志在必得的一個請求。

“是的。我看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當閻錫山的部隊被日軍強攻的時候，他一定會大聲叫苦，到時我們就把二十六集團軍放進山西。...我一直扣著一批人，都是跟著李添豪打出來的實戰派軍官，現在都在中高級軍官特別培訓班里，這次我也打算把他們全部歸建二十六集團軍……”曹小民輕聲道：“我想經過這么多的起起落落，添豪也該想清楚了。最近我研究了不少山西的戰事，我發現并不能完全怪晉綏軍作戰消極；山西不同別處。那里的煤炭資源非常豐富。日本人重兵駐扎，確實是一個很艱難的戰場。同時，那里的日軍和我們作戰時可以大量使用由煤礦鐵路組成的鐵路支線，在局部兵力運轉時很靈活；而我軍占據著山地雖然易守難攻但是想要積極進攻并不容易部署。晉綏軍長期在這樣的作戰慣性支配下，也很難能發起大規模的主動作戰；這時候他們也需要一些新鮮的動力去促進。李添豪就是一個很好的動力源。”

蔣介石點點頭，在他心里想得更多卻是李添豪在蘇北對其他非中央勢力部隊的態度，讓這樣一個人進山西一定會讓整個晉綏、豫北、察冀各地地方勢力受到很大限制。

“我看過晉綏軍的作戰，其實他們在和日本人的大戰中戰績很是不錯，而且往往是在完全不被看好的情況下取得勝利；但是他們卻又往往在兵力占據絕對優勢時慘敗，這些都說明了他們善守不善攻而不是怯戰。不過卻有著一些很鮮明的戰例告訴我們如果戰術運用得當。他們也能打出很好的進攻戰術，那就是宜生將軍的三十五軍多次的閃擊戰；我覺得如果在那個地方如果能安排一支更強的機械化部隊……”

曹小民盯著蔣介石，他知道自己的打算打亂了蔣介石的計劃：他想動蔣介石馬上要得到的那些蘇聯坦克！

“你是說讓我把一支裝甲部隊交給李添豪？”蔣介石明白曹小民的意思：既然傅作義那支簡陋的裝甲汽車部隊能夠在綏遠戰場取得那么驚人的戰績，如果給那里派進去一支正規的裝甲部隊……

“是的，我想六十輛坦克車進入綏遠戰場，無論對哪方面的勢力來說都是一種巨大的威懾……”曹小民微微一笑：“更重要的是，這支部隊掌握在李添豪的手里。他絕不會讓它給閻錫山吞掉。而且，李添豪曾經是邢龍的上司。他很容易得到一些戰車作戰的精英協助；他自己本身很聰明，在從全椒打到蘇北的一路上也目睹了邢龍如何使用坦克部隊，我想他一定能把這支部隊發揚光大的。”

蔣介石確實已經對這批坦克有安排了，但是曹小民所說的又讓他怦然心動：以大局為重的李宗仁和白崇禧雖說一直還保持著和自己的政治競爭力，但他們的廣西倒也不拒絕中央軍滲透，甚至現在廣西的軍工產業已經全部轉交到中央手里了。山西卻一直是中央難以滲透的地盤，連衛立煌在山西的動作也總是受到掣肘；如果這時能夠讓李添豪這樣一個地位特殊背景復雜的將領帶著一支中央軍進去確實有可能改變局面……只是六十輛坦克會不會代價大了一些呢？還有，這好像有點對不起關麟征啊——蔣介石原來的計劃是把以這些坦克成立的機械化步兵師配給關麟征，由杜聿明率領。

“如果委座覺得難以對關大哥交代，那就由我來說服他吧；給關大哥的那個機械化步兵師不會少了他的，暫時可以把邢龍調歸他的部隊。等日本人在北線大捷，我看蘇聯人立馬得給我們送上來一百二十輛坦克……”曹小民接著道：“我待會出去就和關大哥說這事，至于給添豪的安排，委座親自交代他如何？”

曹小民不占這點面子人情，就讓蔣介石自己去給李添豪獎勵好了——難道李添豪還能不明白嗎？

蔣介石想了一陣子，終于點了頭：“這回李老虎進山西，我看不光是小日本，什么閻老西、徐永昌、傅作義都有得頭疼了……一不做二不休，我看直接把邢龍的坦克師劃歸到二十六集團軍更好，兵貴神速，邢龍也在這里，這就讓他們準備開拔吧！”蔣介石決斷起來也是夠狠的，既然已經準許了曹小民的安排，那就干脆些讓李邢再次搭檔好了。說干就干，蔣介石馬上命令侍從人員給衛立煌發電報讓他作出軍隊調動，他的決斷遠超過曹小民的期望！

就在蔣介石準備離開，一眾將領也準備在送走他后各自到機場的時候，忽然曹小民的秘書人員從書房追了出來，有點神色慌張：“急報，日本首相發表聲明……”然后一份電報直接交了上來。

“……日本政府重申，繼續貫徹‘不以國民政府為對手’之外交政策；如支那真心尋求和平，必須建立一‘能在東亞確立國際正義，實現共同防共，創造新文化，實現經濟的結合之新政府’……固然，如果國民政府拋棄以前的一貫政策，更換人事組織，取得新生的成果，參加新秩序的建設，我方并不予以拒絕。本聲明所指之更換人事組織乃是絕不容蔣介石、曹小民等戰爭狂熱分子與政府任職……為充分保證與盟國達成之防共目的，帝國目前之駐軍暫不撤離，帝國目前所事實控制區域皆列為防共區……”

平沼騏一郎直接要求蔣介石下臺、直接推翻了原來和平備忘錄中的撤軍條款，和平已經到了無可商談的地步了。和平派們的最后一絲幻想宣告破滅，就在中方一場非正式但是卻極為重要的軍事會議后。

“那就用大炮說話吧！”蔣介石少見的全身發出一股凌厲的殺氣。

本來要送蔣介石的一眾將領馬上先行離去，從事先早////就安排好的渠道偷偷各自前往機場了，花園里忽然顯得冷冷清清。

蔣介石站著沒動，他徹底被平沼騏一郎點了名的聲明激怒了，在這冷清的春夜當眾人離開后他卻覺得有一種東西在體內燃燒。在這一刻他沒感到一絲害怕或者擔心，至少他還有這個在新婚到來之際還在給他嘔心瀝血準備著戰斗的大將！他忽然有種感覺：身邊的人才是他真正應該依靠和絕對相信的追隨者……

“我想，我現在不應該再呆在這，我應該去指揮部了……”曹小民在和蔣介石兩個人靜靜站了好一會后忽然開腔了：“這個時候我想百福將軍和陳納德將軍已經在等著我了……”

“走！我們一起去！”蔣介石揮揮手，然后一只手直接搭在曹小民的肩膀上兩人就往里間走去。卻看見在門口何嫣已經全身戎裝，手上捧著曹小民將軍服等在那里……

戰火要重燃了，曹小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終于不用在政治漩渦里小心翼翼周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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