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五六章 對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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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的爾虞我詐很多，因為日軍很多人學過中文，他們裝扮成我們的敗兵混在敗退隊伍中連續襲擊我軍各處接應部隊的案例很多，從淞滬會戰開始一直都有；我軍因為每次作戰傷亡都慘重老兵不多加上兵員來自五湖四海本身口音就雜很容易被瞞過去，被敵軍用這樣的方法奪取天險屢見不鮮……摘自《我的抗戰回憶——曹小民》）

“嘀嘀嘀嘀嘀嘀……”微弱的發報機聲響在丘陵間響起來，殘枝敗葉間幾個蹲伏著的人猛然掀開偽裝下令：“全軍準備搶渡！……”他們說的是日語！

過去了半天的數量太少了，原本他們以為會有上萬人過去的，但是沒想到過去了七批人加起來才一千多，而且沒有什么重武器，只有兩門迫擊炮……但是大半天過去了，青弋江對面的士兵卻還是沒有增援，潛伏觀察青弋江對岸情況的士兵發回來情報是：看見青弋江對岸的在不斷修筑工事，沒有渡江跡象！

一切情報發回總部不久，這些潛伏著的日軍接到命令：準備渡江！

一個加強步兵大隊的精兵加上一個工兵中隊和一個迫擊炮中隊組成的突擊隊開始準備了……

“咝、咝、咝……”當頭響起的空氣撕裂聲才剛傳到耳里，惶恐的官兵們便知道大事不好了——日軍重炮襲擊！“轟隆隆隆！……”青弋江西岸忽然被炸得地動山搖，多處陣地上肥沃的黑土被翻到半空，人體和武器不時在混沌一片中顯露出輪廓……

“嘀嘀”聲的電波繼續在空氣中傳播，通過電臺校射的日軍重炮打得異常準確，基本全落在沿江陣地的第一線上。因為日軍還沒攻過來，因為工事應該加固再加固，很多士兵正在施工還來不及躲進陣地上的防炮工事里就遭到打擊，斷肢殘臂下的黑土里被活埋的官兵更多。新三十五師（歷史上此時番號已經改為一二八師，但因為小說中的歷史改變，新三十五師還沒得到歷史上的防守瑞昌的戰功，因此一二八師番號也還沒得到。）沿江陣地的官兵被打懵了……

“快，行動……”隨著命令一下，兩百多日軍穿著染了血的軍裝跌跌撞撞從山路里轉出去，乍一看就是從前線退下來的官兵……

“中了鬼子埋伏，傷亡慘重……這里主要是輕傷員，我們奉團長命令先帶輕傷員撤回來，重傷員隨后就到……”帶兵的中尉軍官嘴巴上就血糊糊的，含混不清的報告著，渡口的守軍看他說得辛苦，又看見那么多逃回來的輕傷員一個個包扎處都血跡斑斑，也就沒多盤問讓他們趕緊過江了！

青弋江對面的的守軍因為一線陣地正被重炮襲擊，眼看是自己人過江也根本沒留意，沒遭到炮襲的各個火力點上都僅僅派出瞭望哨觀察，日軍輕松過江！

“報告任團長，從江東回來的傷兵中有人說有機密情報報告，要面見團長……”衛兵來報告了，新三十五師二團團長任蘭圃聞報連忙讓手下把人帶進來……

兩個傷兵一瘸一拐由衛兵帶領走進了團部，忽然一名傷員往前一軟撲倒，連衛兵也沒攙扶得住直接往任團長身前撲下。

“對不起，對不起……”那傷員幾乎成了滾地葫蘆卻掙扎著起來，忽然他從靴中拔出一把匕首閃電般往任團長撲過去！

“豁！”刀鋒貫入，任團長身邊一名近衛用身子硬擋了這一刀！他的雙手死死抱住敵人，但是此時敵人卻再次往褲腿摸去，他的小腿傷處忽然青煙直冒！

“轟！轟！”指揮部里兩聲巨響，煙霧彌漫，外邊的衛兵沖進去，好不容易才從尸堆里翻出了被震暈過去的任團長——那個已經被捅了一刀的衛兵及時撲上去抱住了鬼子的“傷腿”硬是用粉身碎骨換來了手榴彈的爆炸破壞降到最低！另一枚手榴彈的爆炸沖擊波也大部分被隔在中央的兩個人體吸收了去，任蘭圃團長僥幸撿了條命！

亂成一團的團部指揮所里人們不知道，在正面對著渡口的陣地上，多處連營一級甚至是堅固火力點上大多數都在上演著這一幕幕爆炸。在日軍搶渡之前，青弋江防線其中最重要的一段指揮已經癱瘓了！

日軍開始渡江了，在他們身后的新三十五師第三團官兵們不知道后方任何情況，他們還在和忽然出現的日軍伏兵血拼！

青弋江防線被突破，南陵、繁昌危在旦夕！曹小民剛準備離開池州飛去蘇北迷惑敵人，卻驚聞青弋江防線被破！

怎么回事，不是已經布置好防線了嗎？讓新三十五師上就是要他們的的頑強啊！這是怎么了……曹小民大吃一驚：這個新三十五師可是國內少有的絕對頑強的地方雜牌部隊，他們原是陜軍，但在蘭封會戰中因為掩護中央軍突圍而幾乎把部隊打光！師長王勁哉在曹小民面前第一次亮相時就讓曹小民有重遇淞滬戰場的程瘋子、再見到禿瓢團長和刀子的感覺，絕對的硬漢子啊！怎么會把計劃中至少要守上五天的青弋江防線這么快給丟了！？

現在，七十四軍的一個旅已經在繁昌和南陵之間過了江，如果南陵再被日軍搶得，那么這個旅就鐵定要被日軍合圍吃掉了，南陵必須得死守！

“命令南陵守軍，無論如何也要防住日軍，絕不能再丟任何主要陣地！”曹小民急了，七十四軍可是他的娘家，那里有他無數兄弟，是絕對會無條件幫自己硬扛的“嫡系”！

繁昌還不怕，守軍是七十四師的部隊，他們絕不會丟下自己的弟兄跑了。但是南陵不同，那是由川軍十三旅和新三十五師在守，他們負責的守衛陣線還不短。要是這兩支雜牌忽然崩潰……曹小民已經嚇得汗濕透衣，整個撲到地圖上了。

岡村寧次，我賭你不會馬上強攻，還會和我的游擊部隊玩上幾天，結果你還真這么心急……岡村寧次又出招了，曹小民除了跺腳之外一時也無法處理好青弋江戰場的重整。

“唐司令，看來只能由你的部隊來救援你的部隊了！”曹小民看著唐式遵，眼神在刺穿他：讓新三十五師上去打光是你的主意，但是新三十五師現在在你的麾下，你倒是救不救！？

唐式遵手下沒打殘的部隊就剩下二十三軍的兩個師了，潘文華的二十三軍可全是川軍，讓你唐司令用川軍去救陜軍，看你干不干，敢不敢不干！

看得出曹小民的眼中像噴火一樣，唐式遵不敢怠慢：“一切遵照曹長官命令，職立刻下令一四七師、一四八師速往戰區增援，誓奪回青弋江防線！”

忽然，防空警報嗚嗚作響把整個池州上空都牽滿了恐懼，日軍空襲！

“轟隆隆隆！……”一陣陣巨響驚天動地，在場的一群司令級別軍官無不臉上變色：如果不是曹小民忽然意識到日軍有可能已經在沿海集結了海航部隊可以隨時對他們進行大規模空襲而在會議當晚把指揮部搬到了池州城郊的話，日軍這一場空襲可就收獲巨大了：七戰區（抗戰中卻實劃分過七戰區這一地域，主要是在蘇皖贛交界一帶，但在歷史上因為該戰區各防線被摧毀過快而連司令長官也來不及任命就丟了，因此七戰區也就迅速淪陷不成為戰區也少有見歷史提及……）全體及附近相關各軍首領一網打盡！

糟糕！日軍空軍大規模襲擊，是不是全軍出擊呢？曹小民在接通了銅陵和繁昌、南陵的通訊得知這些地區都正在遭受日本轟炸機的大轟炸時，心里涼到透頂：擔心什么來什么，日軍真的是要用兩個師團打到九江啊！日軍的空軍全線出擊，海軍還會遠嗎？日軍的艦隊只怕此時已經在長江上瘋狂西進了！

“命令海軍各艦全部退回馬當，立即執行！”曹小民的電報發出去了，他知道這是無可挽回的決定：從這一刻開始，海軍陸戰隊主力和一八七師都被割斷歸路了，他們是自己豪賭的籌碼，但現在能不能收回去已經完全沒把握了……

“你不是把江南華東搞得一塌糊涂嗎！？好，就看你先打下南京還是我先打下九江！”岡村寧次在他的指揮室里也開始殺氣騰騰的一道道命令頒下去：“命令十八師團、二十七師團全力東進突圍，向南京路靠攏；命令上海各軍嚴防死守，艦隊開進黃浦江作為重炮支援部隊……命令一一六師團、一一九師團會師，直取九江！”

拿不下九江，以第一師團的損失程度看自己很可能要成為第二個畑俊六了，岡村寧次不得不拼！岡村寧次只能把一切籌碼全壓上，既是賭這一戰的勝負也是賭自己的生死；他不知道曹小民也押上了，而且賭法膽大包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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