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5章 徐老頭的心事

沒想到后是黃臺吉賠了夫人又折兵，叫他們乘興而來、敗興而去。

徐廷輔、張公魚、黃嘉善這些和秦林關系好的，就留下來寒暄兩句，秦林謝過他們的好意，邀請過兩天到府中宴飲。

徐辛夷和金櫻姬先回家，秦林附到她倆耳邊低語：“哼哼，兩個小笨蛋居然敢欺瞞為夫，真是膽大妄為，等我回來執行家法！”兩位美人兒臉蛋都紅了，互相看看，這會兒姐姐妹妹親親熱熱，想到當初天香閣的事情，實在不好意思。

秦林是接了圣旨的，不能完事就回家，得隨著張鯨、申時行回宮復命，秦長官嘆口氣：“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什么時候海清河晏致仕歸鄉，ォ能享享清福啊！、，我倒！還沒走的徐爵和陳應鳳差點沒o風，秦長官這大尾巴狼裝的真叫人無語，丫是三朝老臣呢還是內閣輔臣？明明年不滿弱冠，還致仕歸鄉，哄誰呢？

不過再想想人家已經做到正二品都婁揮使、掌北鎮撫司，進宮面圣就跟回自己家一樣，別人求之不得去御前表功，他只當吃頓便飯，徐、

陳兩位大檔頭就只剩下羨慕嫉妒恨了。

秦林進宮復命倒沒什么b折，萬歷皇帝大喜：“朕就說徐氏不大會做出這種事嘛，張鯨，你去告訴太后娘娘。”張鯨諂媚的笑著，好像很替秦林高興一樣，實際上肚里很不舒服，可半分也不敢在萬歷面前表現出來。

怎么說，徐辛夷都是國朝親貴，論姻親關系還算萬歷遠房表姐呢，要是她出了事撞死貢使之妻，萬歷臉上難道很光彩嗎？

萬歷笑盈盈的又問道：“張先生，那拔合赤忒地可惡，朕覺得應該準秦愛卿所奏，將他凌遲處死。”

張居正微微頜首，沖著秦林嘉許的笑了笑。

秦林說的比較隱晦，萬歷資質平庸就沒聽出來，他卻品出味兒了，原來拔合赤只是動手的，身后還站著黃臺吉呢！

俺答汗病重，恐將不久于人世，由黃臺吉來朝覷，深層次的意思大家都懂，想必是確定他的接班人地位了。

偏偏黃臺吉是én方的主戰派，一而再再而三的妄圖挑起邊患，張居正需要一個相對和平的環境來推行政改革，所以很拿他頭疼。

這次秦林不僅成功的粉碎了én方主戰派的挑釁，還順理成章的拿下了黃臺吉麾下頭號干將，讓朝廷可以名正言順的處死拔合赤，已經做到了張居正所能想象的好。

張居正需要和平環境來實行改革，但并不代表他對外軟弱，看看這位鐵腕宰相所用的人吧，所向無敵的戚老虎戚繼光、剿滅焚人之làn的曾省吾，有哪個是善茬？

既然萬歷問起，首輔帝師略想想，就一錘定音：“老臣以為，撫夷須得恩威并施，黃臺吉囂張跋扈，還很有可能接替俺答汗的位置，咱們不便破壞俺答封貢的大局，但處死拔合赤、對黃臺吉敲山震虎，是完全可行的！”哦也，拔合赤死定了，黃臺吉這條惡狼也被斬斷了一只利爪，秦林想象到時候凌遲處死拔合赤，一定要請黃臺吉來參觀啊，到時候他臉上的表情將會很jing彩吧，哇哈哈哈～～

“秦長官對付夷人，實在是很有辦法啊，我國朝百余年間，很少有這樣的能臣了”萬歷嘖嘖感嘆著。

秦林弄來的局面不容易啊，招撫了瀛州宣慰使司，又治了氣焰囂張的én古主戰派，陛下這話里話外的意思，當然是要賞了。

張居正目光微微往下一垂，莞爾笑道：“秦將軍撫夷委實辛苦，昨天徹夜未曾歸家，于五峰海商駐地向那蠻夷宣我天朝王化，唉，秦將軍年紀雖輕，可要注意身體呀，將來你們君臣相得，還要輔佐陛下數十年哩！”我靠，原來被他知道了！饒是咱們秦長官臉皮厚比城墻、堅逾jing鋼，被張居正暗中道破，也少不得老臉發燙。

張相爺的怨念深重啊，騙得nv兒紫萱苦苦等他，家里有對娥皇nv英就罷了，這又多了個東海妖nv，什么時候ォ豐個了局？

萬歷卻不曉得老師話里話外打著機鋒，老實以為秦林多辛苦呢，連忙道：“張誠，取三支百年遼東山參賜給秦愛卿。朕雖然身居大內，

也曉得宣撫夷人極為辛苦，當年張先生、王總督辦成俺答封貢，ā了多少心血，費了多少工夫？”秦林連忙謝恩，心里卻說這個招撫費的工夫確實不少，但卻一點兒也不辛苦，再辦幾次也多多益善的。

張居正聞言倒是哭笑不得，萬歷這話歪打正著，他當年搞俺答封貢，里里外外費了多少事兒，秦林招撫五峰海商卻是得來全不費工夫，真是員福將啊！

接了御賜的三根百年遼參，秦林極為謙虛的稟告，說這次事情涉及自己老婆，雖然圓滿辦結了案，但朝廷再加以封賞的話，未免叫外人譏評。

真是忠臣啊！萬歷再小心眼，這會兒也被秦林感動了，年輕、有本事、又特別謙虛謹慎知進退，謹守為臣之道，實在是難能可貴。

秦林說完就想開溜，沒別的原因，被未來老丈人當面戳穿昨夜的事情，咱們秦長官的臉皮再厚，也有點挨不住啊！

哪曉得萬歷思前想后，突然道：“愛卿說的，朕當然同意，不過徐氏被冤枉撞死人，平白受了場委屈，朝廷不能不有所表示。嗯，她父親魏國公世受國恩，又是娥皇nv英共s一夫的佳話，朕就破例特旨恩賞她二品誥命吧！”

此言一出，張四維、申時行就嘴n動了動，想出言勸止。倒不是他們有意和萬歷或者秦林為難，而是這種做法嚴格說起來，不符合宗法制家庭構成，違背了儒家禮法和朝廷儀制，凡是士林出身的都不會贊成。

秦林倒是不以為意，他本來就不大清楚儒林的這些彎彎繞嘛，二品誥命拿回去能叫徐辛夷高興高興，這就行了，看看張四維、申時行似乎不大贊成，心下未免不樂。

正在此時，張居正突然正兒八經的道：“陛下英明！徐氏一én世受國恩，魏國公鎮守南京有功于社稷，特旨恩賞徐氏誥命雖然不完全合乎禮法，但亦可彰顯朝廷信重，施恩于下。”

首輔帝師這么一開口，張四維和申時行立刻轉了方向，齊聲說應該如此。

為了給不給一道誥命這種小事，何苦與當朝首輔相爭？而且徐辛夷被陷害，受了委屈，這是特殊情況，下不為例，也不算破壞禮法嘛。

立刻誥命辦好，jiā內閣中書謄抄在五彩絲線織成的圣旨上，加蓋印璽，派太監陪秦林回家宣旨。

別人不清楚張居正為什么會突然贊成給徐辛夷誥命，秦林還能不明白？他手指頭籠在袖里，臉上嘻嘻笑著，朝未來老泰山屈了屈：小婿這廂有禮啦！

這下輪到張居正老臉微紅了，既然世受國恩的徐家nv兒做了平妻（朝廷誥封只認正妻，其余均視為妾），還能得朝廷誥封為二品夫人，萬一將來我這個首輔帝師的nv兒現在機緣巧合開了先例，以后再有就好說了嘛。

可憐天下父母心，帝師首輔張老先生也不能免俗啊！

待會兒自有太監到家傳旨，秦林這就謝恩退出，他是錦衣衛都指揮使，有象牙雕的穿宮腰牌，是不必由太監引導的，這就從宮里慢慢往午én走。

“秦將軍留步！”

這是個jā嫩動聽的nv聲音，又帶著幾分柔媚，秦林回頭一看，正是多日不見的鄭楨。

她青絲挽著發髻兒，斜斜ā著木釵，顯得俏麗多姿，穿一領簡簡單單的青布長裙，也掩不住優美的身段，全身上下并沒有多余的裝飾，卻很有股小家碧yu的別樣風情。

秦林見她仍作普通宮nv裝束，心下不禁納罕，問道：“鄭姑娘，你在哪里當差啊？對了，是永和宮吧。“鄭楨心中歡喜，暗道果然秦將軍還在關心我呀，連我在哪個宮當差都知道呢。

她哪里知道秦林其實是牽掛著未來貴妃娘娘的去向，所以ォ通過張小陽打探的呢？

“是在永和宮”鄭楨咬了咬嘴n，臉有點兒紅：“剛ォ聽說您進宮，我就請了假過來謝謝，謝謝你替我家報仇出氣，懲治了吳德那家伙。”

說罷，鄭楨就盈盈屈膝，朝著秦林福了一福。

吳德被東廠抓去，生死不明一嗯，生死不明這個詞兒，在東廠那邊其實只有一種意思，全世界人民都懂的，丫就算沒躲貓貓，也做了俯臥撐，至不濟喝口涼水也行吧。

秦林瞧了瞧鄭楨，心頭卻泛起了嘀咕，她進宮也有段時間了，咋還沒勾搭上萬歷？

秦林知道鄭貴妃，但他又不是電腦，怎么記得鄭貴妃哪年哪月得的寵？不禁伸手抓了抓頭發。

鄭楨瞧著秦林的樣兒，忍不住撲哧一笑，看看身穿絳紗袍、頭戴展翅烏紗、腰系yu帶的秦林，心下又微覺黯然：唉，早知道他真是錦衣衛都指揮使秦林卻只管尋思著自己的計劃，自喜自語道：“永和宮位置太偏了，沒什么意思，我想想辦法，給你調到養心殿或者慈寧字去當差。”

養心殿、慈寧宮？鄭楨的眼睛一下亮了起來，前者是萬歷經常待的地方，后者是慈圣李太后寢宮，陛下也經常去，凡是有心往上爬的宮nv都擠破腦袋想去啊，前兩天不是有傳言，說慈寧宮一個姓王的宮nv被陛下寵幸了么？

本來見到秦林，鄭楨還微微有那么點兒遺憾，現在立刻被她拋到了九霄云外，滿懷渴望的追問道：“秦將軍，你、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秦林心頭竊笑，這個nv人還真就是個天生要禍làn六宮的主兒啊！非常肯定的朝她點點頭：“放心，隔兩天就會有消息的。”

鄭楨大喜過望，美麗聰穎的眸充滿了勃勃斗志，雖然年紀尚小，依稀可見君臨六宮、母儀天下的風范，哦不，是禍làn宮闈、后宮干政的妖媚………

什么后宮甄寰、傾世皇妃，都弱爆了呀，我鄭貴妃ォ是妲己復生、招蟬再世，口胡口胡！

靠，好強的氣勢！秦林趕緊告辭離開，不由自主的朝剛ォ出來的養心殿看了看，萬歷帝遇上鄭楨，典型的弱攻強受啊。

回到家中，秦林故意不把好消息告訴徐辛夷，準備給她一個驚喜，反正三個nv人一臺戲，這會兒徐大小姐、金櫻姬和阿沙像三只小麻雀，嘰嘰喳喳的說著今天的事情，都興奮得很呢。

要是青黛從醫館回來，就能湊一桌麻將了吧？

不過，好象有奇怪的東西un進來了？秦林瞅了瞅阿沙。

倒是心中揣著個疑團沒弄清楚，他去找了徐文長，老頭兒這幾天古古怪怪的，不曉得在搞什么名堂。

徐文長難得沒有出去làn逛，也沒有爛醉如泥，而是捧著幾本書翻看批注，攤放在桌上的封皮，是什么《黑鞋事略》、《én古秘史》、

《én古源流》、《大黃金注》之類的書籍，有的是漢文，有的是én古文，én古文且罷了，還分字母én古文和方塊字的八思巴én古文，難為徐老頭都看得懂。

“喲呵，徐先生婁動替本官分憂啊？”秦林哈哈笑著把桌拍了拍。

徐文長抬起頭來，滿臉的困：“分憂，什么分憂？”

“你不知道？”秦林吃了一驚，仔細問起來，從早晨開始徐文長待在小屋里一步也沒出去，別人怕打擾這位馳名天下的老先生讀書，也沒人來告訴他今天發生的事情。

秦林啼笑皆非，方知自己會錯了意，這就把黃臺吉的事情告訴了徐文長。

“這個黃臺吉，是狼野心！”徐文長氣憤憤的，吹著胡說：“他是俺答汗嫡長，勢力大，手下有五萬帳人馬，基本上內定為俺答汗的繼承人……”

秦林搖搖手：“這些我都知道，只是一直想不通，他為什么要殺了德瑪夫人？當然，誣陷徐辛夷進而整治本官，借德瑪之死煽動én方主戰派，都有些道理，但為這個就把老婆殺了，也太煞筆了吧。”

徐文長聽了，捋著ā白的胡須，沉yin良久ォ神色復雜的嘆道：“一代草原英雄俺答汗，只怕不久于人世啦，幾年前我在邊關就聽說他身體不行了，拖到今天……”

秦林不聽則已，一聽越發滿頭霧水，奇怪的道：“我也知道俺答汗不行了，可和黃臺吉殺妻有什么鼻系？”“長官以為塞外豪雄，會像你這樣對nv情深意長？”徐文長沒好氣的瞥了一眼，又端起茶碗喝水，啪唧啪唧的吸溜。

我靠！秦林著急了，一把揪住老頭兒的胡須：“徐老頭，有屁放有話說，再賣關，老把你這幾根鳥á都拔光！”

也是秦林ォ這么無所顧忌，換了別人敢這么對徐文長，老頭早就兩手一甩，咱們拜拜了您那～～

可秦長官這么干，徐文長也只能抓住胡苦笑：“哎哎哎，別揪啊，長官您不知道紹興師爺就愛賣個關？好好好，我說，我說行了吧，是父死繼！”

父死繼？秦林松開手，感覺模模糊糊抓到了點東西，一直以來橫在腦中的疑問，突然就迎刃而解。

“哈哈，原來如此！媽的黃臺吉心狠手辣，倒也算得上梟雄之輩哩！”秦林大笑著，將桌重重一拍。

原來én古草原上的父死繼，與中原漢地相比格外特殊，有娶父妻的傳統，也就是說，黃臺吉作為俺答汗的繼承人，如果老爹死了由他來繼承汗位，是要把老爹所有的nv人，除了自己親媽之外，全都娶了的。

三娘實際上是俺答汗的外孫nv（惡寒），要不是嫁給了俺答，還得喊黃臺吉一聲舅舅，她當然不會是黃臺吉的親媽，那么黃臺吉繼承汗位之后，就會理所當然的娶她。

同時，草原上還有一個特別殘酷的慣例，像三娘擁有很大的權力，地位也很崇高，黃臺吉如果娶她是一定要做正妻的，男方為了表示誠意，甚至會在婚前殺掉原來的正妻。

秦林興奮的踱著步“且不論三娘愿不愿意嫁給黃臺吉，單單因為德瑪夫人和三娘的親密關系，她就不會同意嫁給黃臺吉，從而害了德瑪！所以黃臺吉暗中殺掉德瑪，也是給娶三娘鋪平道路，哼哼，掙心機，好手段哪！”

三娘不僅貌美如ā，號稱塞外第一美nv，她還很婁俺答汗寵愛，又力主和平大局，得到了漢én百姓愛戴，手下還有俺答汗給的一個jing銳萬人隊，是位既有威望又有實權的én古大貴族。

黃臺吉娶了她，不僅美人兒到手，還能大大的鞏固權力，讓自己的勢力進一步膨脹，這樁買賣實在劃得來，怪不得他對德瑪夫人棄如敝履呢。

“三娘絕對不會嫁給黃臺吉的”…徐文長喃喃的說道。

秦林眉頭一挑：“你知道什么內情？咦，難道她真的和吳兌”

啊？不是不是，徐文長連連搖手，垂下目光，頗為心虛的道：“我猜的，都是我猜的。”秦林不知道，徐文長桌上那疊書的下面，壓著張金āyu版簽，上面龍飛鳳舞的題著詩句：漢軍爭睹繡桶襠，十萬招旄一nv郎。喚起木蘭親與較，看她用箭是誰長？！。

錦醫衛 615章 徐老頭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