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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九章 兇險(下)

更新時間:2010-01-01  作者:雁九
重生于康熙末年 第五百五十九章 兇險(下)
重生于康熙末年第五百五十九章兇險(下)

雖說曹曉的。既然自己為傳旨欽差。康熙這邊許是會指幾個侍衛跟著。但是看到納蘭富森與赫森時。還是頗為意外。

意外的。不只曹一個。

赫山挑了挑眉毛。看著曹笑道:“皇上指了我們一什侍衛跟著。原還以為是哪位中堂或軍門出行。正怕路上不好侍候。沒想到是竟是你。這回哥幾個也不用束的慌。”

曹看看這十來個人的裝扮。一等侍衛一個。二等侍衛三。三等侍衛四。藍翎侍衛二。

除了納蘭富森與赫山。還有兩三個侍衛是曹認識的。剩下的就都是新面孔了。

這幾位領了差事出來。見了曹不過是穿著繡白鷴補服。人又年輕。心里便有些瞧不起。

能去西北固然是體面。但是今兒是皇上臨時點的差事。也不是人人愿意去的。

不過。見赫山與曹親近。納蘭富森說是沒說話。但是臉上的笑意是止不住的。大家心里便也有些沒底。

納蘭富森瞧著大家的神情。曉的這些人的毛病。

在宮里當差。尤其是能熬到乾清門侍衛的。都是權貴子弟。沒有誰是小門小戶出來的。這些人。骨子里帶著傲氣不說。待人行事也多是勢利的緊。

想到這里。納蘭富森笑著對曹道:“怎么巴巴的穿了這身出來?這是做司官做上癮了?怎么說你好。年歲不大。瞧你這幾年折騰的。道臺也做了。這太仆寺卿也做了。溜達一圈。又回來做司官。不知道的。還當真你是新晉。”

說到這里。他對那幾個侍衛道:“這位是兵部郎中、和碩額駙曹曹大人。別看他年輕。卻是你們前輩。如今他還掛著侍衛的缺。說起來大家都算是袍澤兄弟。”

眾人聽了“曹”的名字。卻是沒有人敢怠慢了。

曹家出身雖是包衣。但卻是這幾年風頭正勁的新貴。男為額駙。女為王妃。這份體面。不是誰家都能趕上的。

曹看了納蘭富森與赫山等人雖說心里歡喜。但是看著其他人的傲慢模樣也是有些不待見。

說到底。這所謂的“御前侍衛”更多的是殊榮。騎馬射箭這些雖拿的出手。但是遇到大事也不頂什么用。

這些人跟著去西北。雖是領受圣命。臨時護衛曹這位“欽差”。實際上也不能太指望他們什么。

這寒暄的功夫。伊都立已是陛見出來。看了這十來個侍衛。卻是不由一怔。

吏部尚書富寧安去西北總理軍事。帶去的侍衛才十員。還多是新晉。曹這邊。不過是跑個腿。跟去的侍衛也是十個。“可見是親孫女婿。皇上待你到底是不同。”伊都立面上笑著。心里卻是頗為感概。

他也是大家子弟出身。父親是大學士。母親是大學士之女。父族母族極為顯赫。只因父親去世的早。又受到外祖父家拖累。他這些年也不太如意。

伊都立與納蘭富森年紀相仿。早是舊識。

就是剩下的那幾個新晉侍衛中。還有一個三等侍衛是伊爾根覺羅氏的旁支子弟。論輩分管伊都立叫叔叔。

大家又是彼此廝見過。又是耽擱了一會兒功夫。

曹抬頭見天色不早。道:“既是伊大人也出來。咱們就出吧。趕上晌午日頭足前多趕些路。中午也能歇歇。”

雖說這一行。名義上是曹、伊都立與十員侍衛。但是曹與伊都立帶的長隨小廝。人數也將近三十人。

魏黑與鄭虎的彪壯。加上曹甲四人的健碩。看的幾個新侍衛都面面相覷。到底誰是侍衛啊?有這幾位杵在曹身邊。倒顯的他們這些穿著侍衛服侍的。像是銀桿蠟槍頭一般。

伊都立看到鄭虎的那刻。神色卻是有些不自在。猶豫了一下。頷示意。

鄭虎看了眼曹。見他沒有說什么。便也點頭。算是回禮。因為是走驛站疾馳。不需要備雙馬。大家一人一騎。在官道上一路往北。隨著馬蹄聲起。帶起一溜煙塵……躬身奏事。

原奉天府府尹郝林上個月初升為宗人府府丞。奉天府府尹出缺。吏部曾保舉了左僉都御史邵觀為奉天府府尹。康熙亦是準奏。

偏生這位邵觀倒霉。陛辭那天。正趕上湖廣長江決堤的消息傳到御前。

康熙本就窩火。這邵觀又是畏懼天威。奏對之間戰戰兢兢。說話不利索。當場即被摘了頂戴。

如今卻是宗人府那邊在催了。那邊亦是公事繁雜。新府丞卻是因新官未到。滯留在奉天。不能啟程來京。

這個時候。自是沒人會想起上個月被革職的那個倒霉蛋。幾位大學士提了兩個人選。

康熙這邊。也不會反省自己是否遷怒。問了幾句這兩個官員的履歷成績。最后定了其中年長的一個為奉天府府尹。

除了奉天府府尹。總督倉場侍郎亦出缺。

這次。大學士舉薦的人選。一個是禮部左侍郎曹寅。一個禮部右侍郎荊山。

禮部衙門輕省。卻是同其他衙門一樣。兩位尚書、四位侍郎。六位堂官坐鎮。要說起閑散人手。足有半數。

倉場衙門主要是負責掌管漕糧驗收、“京倉”日常管理。還有北運河到京城的河工、運輸等事務。主官就是“總督倉場侍郎”。

雖說總督倉場侍郎。同六部其他侍郎一樣。都是正二品官。但是卻是權重。

用京城官場里的話來說。這六部侍郎位分雖高。但是也不過是“二房太太”。上面壓著兩個尚書。下邊又有各司辦事的郎中。

拿著侍郎的俸祿。做著尚書的差事。要應對衙門里的人士傾軋。倒霉的時候還要替上面大人背黑鍋。

總督倉場侍郎。卻是不同。

名義上。倉場衙門隸屬戶部。但是因涉及到漕運事務。是漕運總督管轄范圍。所以戶部鮮少插手倉場衙門之事。

倉場衙門下。內設東、西、漕等科。分別掌管京城到通州的“十三倉”。這衙門的主官。可是一等一等肥缺。

提議曹寅之人。也有揣摩圣心。故意賣好之意。

康熙聞言。卻是不由的皺眉。

這倉場事務牽扯各方利益。差事繁重不說。一不小心。就是萬丈深淵。

當年施世綸半世清名。去做了這倉場侍郎。受到四方傾軋。極是狼狽。最后。還是康熙為了保全這個臣子。將其外放。才算是保全了他。

待施世綸如此。待曹寅。康熙的情分更厚。自是不愿曹寅領這個差事。

或許在別人眼中。在倉場侍郎是肥缺。能可著心的撈銀子。但是以曹寅的忠心。卻只會埋頭做事。

曹思量了一回。道:“先由禮部右侍郎荊山署理總督倉場事務。看看其的用不的用再說。”

君臣議完事。幾位大學士跪安。

康熙揉了揉自己的右手。從炕上起來。坐著攆駕前往太后宮請安。

太后已用了早膳。正歪著炕上想事。聽了康熙到了。忙坐起身子來。臉上帶著慈色。

這些年的相處。康熙心里待這位嫡母亦是真心孝敬。

看著她眼睛紅腫。眼睛里不少紅血絲兒。康熙不禁有些憂心。躬身道:“皇額娘。您這是昨兒沒歇好?要不要傳太醫來瞧瞧?”

太后搖搖頭。道:“不用。就是連著做了一晚上夢……還夢見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訓斥了我。嗔怪我沒用。當年沒護好玉蔭。如今也沒照看玉蔭的孩子……”

康熙聽太后提及前事。不禁有些茫然。

昨晚沒睡好的。豈止太后一人?

就是康熙。也是輾轉反側。無法入眠。總覺的影影綽綽的。像是能聽到嘆息聲。

太后見了康熙的神情。心里不忍。拍了拍炕沿。道:“皇帝。坐吧。你也怪累的。這見天的早起料理朝政。幾十年來也是不容易。”

康熙側身坐了。看著太后花白了一半的頭。道:“皇額娘。就算太皇太后也怪。也是怪朕。怪不到皇額娘身上。往后。皇額娘要是想找淑卿說話。就使人傳她進宮就是。”

“淑卿?”太后沉吟著:“這是她額娘給起的名字?文縐縐的。怪咬口的。瞧著她的品貌。有幾分同她額娘相似。但是卻是個有福氣的。”

“朕取的!”康熙的臉上浮出追憶之色。沉聲回道:“自打曉的她有了身子。朕便將孩子的名字圈好了。兒子就叫承重、女兒叫淑卿……”說到最后。卻是現出痛苦之色。

太后見他難受。心里已是有幾分后悔提及。道:“過去的都過去了。哀家原是想著。怕是皇帝也沒有忘了她。要不然也不會讓阿哥們的名字。都照著她的名兒為字。只是這些年不見你提。只當你的難受勁過去了……人死不能復生。再提還有什么意思?用不了多些年。咱們娘倆兒終是要同她們去做伴兒的……如今。黃泉之下。太皇太后她們團圓。瞧著這孩子日子過的和美。心里也當是歡喜……”

太后絮絮叨叨的。像是在開解康熙。也像是再開解自己個兒。

這事情想開了。老人家心里也就舒坦不少。看著康熙道:“別的哀家不管。這天熱。也不用再這折騰那孩子。怎么影影綽綽的。聽說她兒子降了官。這朝廷的事。雖說哀家不該多嘴。但到底是自己家的孩子。不看僧面看佛面。也別太嚴厲了。小孩子家家的。毛毛躁躁的。也不算什么。可不是的咱們做老的。看顧著么?”

康熙聽了太后的話。有幾分為難。也有幾分感動。

太后最是心慈。也急愛護短。這些年。宗室與蒙古王公。沒少拿太后做擋箭牌。因這個。母子兩個還曾有過離心的時候。

康熙原是最不愛聽太后這樣護短的口氣的。今兒卻是只覺的心里熱乎。

太后心里雖說愛屋及烏。將李氏與曹都當成了自家晚輩。但是想到曹寅時。卻是搖了搖頭。頗覺不足。道:“只是當年這門親事結的……門第且不說。這曹寅的年歲也實大了些……”珠。給丈夫戴上。

曹寅卻是有些舍不的勞煩妻子。將李氏扶到炕邊坐下。道:“讓你多睡會兒。又起來這么早?如今不比往常。就是為了孩子。也當多歇著。要是你還這么著。那我明兒就去住書房了……”

“老爺。沒那么金貴。又不是頭一遭生孩子了。兒是丑初后走的。這也睡了兩三個時辰。”李氏帶著幾分臊意。道:“算是我求老爺了。別再這么著。讓媳婦瞧了。只當咱們這兩口老不修了。”

曹寅笑著擺擺手。道:“這話說的。這是在家里。咱們是夫妻。兒子不是還好生拜托我要照看你么?”

李氏見丈夫不聽勸。嗔怪的看了一眼。心里卻是帶著幾分歡喜。

說起來。夫妻二十多年。雖說相敬如賓。沒有紅過臉。但是也沒有這般親密過。

曹寅看著妻子溫柔的面容。道:“這些年。我還沒有謝過你。早年我就忙著衙門的事兒。也沒顧及到家里。多是勞煩你代我侍奉老太太、照看兒女。我哪里配的上你?嫁給了我。卻是委屈了你……”說到最后。已是帶了幾分感慨。

李氏以為丈夫說的是自己這個黃花閨女嫁他為繼室之事。忙道:“老爺說這些做什么。使的人心里怪酸的?老太太生前甚是疼我。老爺這些年也極是體恤。我本是無父之孤。到了這樣的人家。又是過的這樣的日子。要是再不知足。可就要遭天譴了……”

曹寅想起自己個兒年輕時的荒唐。心里越羞愧。他張開嘴。剛想要說話。就聽到院子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老爺。太太。四爺……”丫鬟在廊下尚未報稟完。曹項已經是疾步進了屋子。

“大伯。伯娘。大伯……”曹項進了屋子。“撲通”一聲跪在的上。嘴巴一張一闔的。已經是淚如泉涌。哽咽著說不出話。

李氏唬了一跳。曹寅皺眉道:“哭哭啼啼的。成什么樣子?到底生何事。是二太太身子不舒坦了?”

曹項搖搖頭。抬起頭來。用拳頭捂了嘴巴。帶著哭腔回道:“大伯。伯娘……我三哥……我三哥沒了……”

曹碩的尸身已是硬了。臉上的血跡已經干涸。面容卻是平和而寧靜。

兆佳氏坐在的上。抓著兒子的胳膊。卻是哭也哭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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