８２、第二路

所以靠著辯才和威勢并用，勸說慕容令帶著三萬大軍退去之后，程鵬便將目光投向了分別占據潁水上下游的兩股勢力身上。

占據潁水下游的是彌勒教，說實話這支軍隊雖然有一萬五千到一萬七千人，但戰斗力卻連三千精銳都不如——宗教軍隊里面，狂信徒的戰斗力向來是不錯的，然而彌勒教不可能有這么多狂信徒，其中大多應該只是泛信徒，不過是沖著軍餉以及戰勝之后搶掠的機會來參軍而已，又或者根本就是被挾裹進來的，那樣的軍隊縱然人多勢眾，也沒什么可怕的。相比之下，上游姚萇所率領的一萬五千羌族士兵卻都是打過仗的，不少人還見過血，在這個時代已經稱得上是合格的士兵，加上對姚萇衷心愛戴，部隊的向心力極高，戰斗力遠在彌勒教之上。

按照“柿子撿軟的捏”這個原則，程鵬似乎應該先去找彌勒教的麻煩才對，但邊荒傳說的世界首先是武俠然后才是戰爭，羌族軍隊的戰斗力固然很強，可彌勒教那位教主竺法慶一個人的危險性就超過了整個羌族軍——千軍萬馬難不倒程鵬，但他卻不能打包票說自己肯定能夠勝得了竺法慶。

須知這竺法慶乃是彌勒教的教主，一身“十住大乘功”神鬼難測，近來魔功大成，曾經孤身擊潰赫赫有名的太乙教，連太乙教教主江凌虛都死在了他的手下，這江凌虛可不是一般的阿貓阿狗，他是道家第一人閑云的徒弟，同門師兄弟包括“丹王”安世清和天師道教主孫恩，作為那兩位傳奇人物的師兄弟，實力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如果只是一個竺法慶，程鵬縱然不能穩贏，至少也能保證自己能來去自如，但彌勒教中除了竺法慶之外還有兩位高手，一位是和江凌虛同出一門的尼惠暉，此女乃是閑云的女兒，實力只怕比江凌虛還要更高一些；另一位更不得了，是化名譙縱的連時應，此人乃是魔門當代最頂尖的人物之一，號稱前代大宗師墨夷明以后魔門最杰出的人物，目前的本領甚至可能還在后來被尊為“邪帝”的向雨田之上，在魔門之中恐怕只略遜“圣君”慕清流一籌而已！

倘若這三人都在彌勒教駐地里面，程鵬貿貿然闖進去之后，只怕真的沒命活著出來。

所以他寧可去找羌族姚萇的麻煩，最最起碼姚萇的那一萬五千大軍攔不住他跑路，來去自由。

程鵬人在高高的天空之上，仿佛化成了一個不起眼的小黑點，猶如鷹隼一般俯視著大地，尋找著羌族軍隊的蹤跡。

這種飛在天上俯視大地進行狩獵的感覺非常好，讓他有一種高高在上的錯覺。

無論男人還是女人，骨子里面都有權力欲望，都有想要高高在上俯視眾生的欲望，程鵬自然也不例外，只是他修養很好，能夠牢牢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讓它干涉自己對于各種事情的判斷。

心中有惡魔，但更有慧劍！

比方說現在，他也只是稍稍為俯視蒼生的感覺喜悅了一下，便拋開了這種不切實際的妄想，專注于尋找自己的狩獵目標。

正駐扎在穎水上游河邊的羌族大軍是個很顯眼的目標，程鵬沒費什么事就找到了他們。這支軍隊明顯不打算充當進攻邊荒集的先鋒部隊，整個軍營里面根本就沒有臨戰的氣氛，士兵們除了巡邏之外就是在休息，一看就知道沒有出動的意思。

然而從軍營碼頭上那浩浩蕩蕩的船隊便能看得出來，若是邊荒集被慕容令或者司馬道子之中任何一個擊破，這支羌族軍隊就會乘上船隊順流而下，去邊荒集大撈一把——這就是胡族最喜歡的戰爭方式，有好處便撈，沒好處便觀望。

程鵬藏身在一大片厚重的水汽之中，用控制風和水的鯤鵬之力將這片水汽強行固定在空中，從地面上看來，大約是躲在云彩里面，靠著這個掩護，肆無忌憚地觀察著羌族軍隊的大營。

雖然羌族軍隊的軍紀有些散漫，但這大營卻扎得中規中矩，無論是外圍的壕溝、鹿砦還是營地的布置都十分完整合理，就算有強敵來進攻，一時間也絕難攻破，已經稱得上要塞等級。令程鵬一邊看一邊點頭，贊嘆不已。

“不愧是建立了后秦的姚萇，雖然個人的實力不見得出色，但行軍打仗的本事的確出色，稱得上是名將等級！”

若是讓程鵬帶兵來攻打這個營地，彼此兵力相等的情況下，他還真沒什么把握能攻破這座已經可以算是要塞的營地，更沒把握打敗能夠布置出如此營地的姚萇所率領的大軍。雖然也頂了個名將頭銜，還有喝破千軍的強大能力，但程鵬自知行軍戰略依然非己所長，他自己擅長的只有無腦沖鋒“跟我來”而已。

好在這一次他要做的不是擊潰羌族大軍，而是逼姚萇退兵。

前者屬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后者……至少對于他來說，并非很難。

在空中飄浮了大約十分鐘，程鵬前后篩選出了大概十處目標——一個合格的軍營，主營帳必定會有幾個，以避免被敵人突襲的時候輕易斬首——剩下的，就是耐心觀察。

羌族的軍官們必定會不時去找姚萇請示軍務，只要耐心觀察，應該用不了多久，就能把姚萇的具體位置判斷出來。

而且……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很快就會有必須要請示姚萇的軍情傳來的……

他真的沒有花多長時間。

大約一個小時之后，一匹快馬急急忙忙跑進軍營，馬上的騎士在一處并不如何起眼的大帳外跳下來，沖了進去。

程鵬看看那一人一馬來的方向，不禁笑了。

“效率還不錯，只用了這么點時間，就把慕容令退兵的消息給送來了。”

沒錯，這騎士過來的方向，正是慕容令軍營的方向，很顯然，他是將慕容令退兵的消息傳達給姚萇的。

程鵬之所以那么有把握，原因就在于此。

慕容令突然退兵，這可是天大的消息！無論哪一家都會慎重對待，傳令兵肯定會把消息直接送到主將手上——以慕容令謹慎的性格，還可能專門寫上幾封信給諸位“盟友”，捏造幾個理由解釋一下，以示尊重，這些信件自然也是必須直接送到的。

接下來的這段時間里面，各處軍營都會有不少動作，所以只要等待，無論哪一家軍營的大帳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姚萇是第一個，但未必會是最后一個！

看著那個傳令兵進去，他不再猶豫，，換上軒轅戰甲和魔槍軍神，周身突然掀起暴烈的狂風，整個人猶如一顆從九霄墜落的金色隕石一樣，朝著姚萇的大帳呼嘯著沖了下去。

鯤鵬血脈全力發動，人未到地面，他掀起的狂風已經掃過大地，掀起狂沙，讓整個大營里面飛沙走石，士兵們一時間連眼睛都睜不開。

這些羌族軍隊雖然經歷過戰爭，但卻缺乏應對特種襲擊的經驗，本身又大多比較迷信，乍然遇到這種詭異的情況，首先想到的不是敵襲，而是天神降災，十個人里面倒有三四個選擇趴在地上禱告，只是禱告的目標稍稍有點差異，從道祖到佛陀，從長生天到祖宗，應有盡有。

程鵬自然不會浪費時間去理會這些禱告的士兵們，他甚至沒有朝這些人多看半眼，鋒利的魔槍輕輕一揮便將牛皮大帳劃破，沖了進去。

“敵襲！”

“有刺客！”

幾聲驚呼接連響起，不止一個人沖過來想要攔住他。

但程鵬根本不為所動，長槍閃爍，冰冷的光芒仿佛能夠穿透人心的利箭一般，令在場眾人心膽俱寒，可伴隨槍勢而來的卻不是鋒利的殺氣，而是渾厚如同海浪的暗勁，頓時將判斷錯誤的眾人全都震退。

在大帳中央后方一些，是一個五十出頭的老將，面目堅毅，神態沉穩；而他的身邊則有一個樣子和他頗為相似，卻多了幾分書生氣息的年輕人，顯然是他的兒子。

不問可知，這便是姚萇和其子姚興！

程鵬輕喝一聲，飛快地沖到了姚萇的面前，挺槍便刺。

姚萇本身武藝也頗為了得，有部下們的稍稍阻攔，就已經來得及反應。他大喝一聲，抬腳將自己面前的行軍桌踢向程鵬，在寬厚的行軍桌被魔槍上如海暗勁擊碎的時候左手推開兒子，右手拔出佩刀，狠狠地砍向魔槍的槍桿。

一聲悶響，他的佩刀猶如砍中了極為堅固的巖石一般，非但沒能撼動魔槍，反而被震開很遠，更讓他持刀的雙臂酸痛不已。然而最為可怕的，卻是一股暗勁隨著刀槍相交的瞬間潛入，沿著刀身沖進手臂的經脈，眼看就要直取心房！

僅僅交手一招，姚萇便面對了生命危險！

但姚萇不愧是久經沙場的老將，面對這種生死一發的危險狀況，他想都沒想就拋開佩刀，回手一掌拍在自己心口，雖然立刻就噴出血來，精神也萎靡了許多，但卻成功地將程鵬打入他經脈的暗勁給化解掉，暫時避免了喪命的危險。

在這個時候，他的護衛們卻又沖了上來，其中竟然有好幾個五星巔峰的高手，甚至還有一位六星入門的人物！

程鵬眉頭微皺，大吼一聲，猶如晴天響了一個霹靂，震得眾人心中一顫，同時魔槍掄圓了狠狠掃去，狂野的勁氣猶如咆哮的巨龍一般橫掃大營，逼得眾人暫時無法近身，騰出左手來攥成拳頭，直奔姚萇面門打去。

這一拳若是打中了，姚萇便是有十條命也得送了。但他的拳勢還沒到，那個和姚萇面目相似的青年就沖了過來，用身體擋住了父親。

程鵬看著那青年臉上恐懼和堅定交織的模樣，心中突然一軟，在這一拳眼看著就要落到他身上之際化剛為柔，將這青年推開一邊。

然后，他的手便扶住了姚萇。

“退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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