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７、血染荒野

那是一片被畸形的草木覆蓋的大荒野，這里所有的植被都生得奇形怪狀，沒有哪怕一根草、一棵樹看起來有點正形。在這片荒野之中，遍布著同樣畸形的怪物，它們懶洋洋地或走或臥，看起來無精打采，但卻常常發生兩個或者更多的怪物不知道為什么原因開戰的情況——每當這種時候，周圍的怪物們就會精神大振，紛紛投入到戰斗之中，一場惡戰之后，不拘有多少怪物戰死，都會迅速被周圍的怪物們吃掉，連浸染了它鮮血的草木和泥土都會被吃得干干凈凈，除了地上有一塊被吃出來的痕跡之外，仿佛什么都沒有發生。

“這簡直就像是噩夢一樣……”他忍不住有些不滿地嘟嚷起來，“愛麗絲可沒說還會遇到這種問題啊！”

以他視力可以清楚地看到，在大荒野中央的一座小丘上，有一條超過一百米高，三百米長的巨大歐洲式黑龍正懶洋洋地趴在地上，不緊不慢地撕吃著一只大約跟它的腦袋差不多大的怪獸。

（是要飛過去？還是用什么方法潛入？又或者直接打過去？）

程鵬腦子里面轉過幾個念頭，最終他決定先試試愛麗絲給自己的那個布囊。

解開布囊，里面冒出柔和的翠綠光芒，一股清風涌出，朝著荒野之中吹去，更有無數的綠葉伴隨著清風飛舞，一時間仿佛整個荒野都變成了仙境。

這柔和的清風和綠葉充滿了讓人昏昏欲睡的慵懶感覺，別說是那些怪物們，就算是程鵬自己也感覺到懶洋洋的只想打瞌睡。好在他畢竟身處上風，沒有沾染到多少，加上本身意志十分堅定，終究抵抗住了這種誘惑。

然而那些怪物們就不行了，它們原本就顯得很懶惰，被夾雜著綠葉的清風吹拂之后更是不堪，橫七豎八倒了一地，一個個呼呼大睡，甚至還從奇形怪狀的嘴巴里面流出了渾濁的唾液來，顯然是睡得很香。

處于小丘之上的魔龍也是一樣，它原本還在慢吞吞地進食，但當清風吹到身上之后，這巨大的魔龍仰起頭來很人性化地打了個呵欠，一甩頭把剛吃了大半的怪物尸骸扔飛，然后便趴在地上，沉沉地睡去。

隨著它的睡眠，鼻子和嘴巴里面間歇地噴出紅黑相間的火焰，把它身下的小丘燒得一片焦黑，火焰甚至蔓延到了它自己的身上，但它卻一無所覺，看來真的如同愛麗絲所說，一時半會兒不會醒來。

程鵬驚訝地看著這一切，看著原本還算喧囂的荒野迅速陷入了沉寂之中，不由得喜出望外。

（看樣子很順利啊！）

他慢慢地乘著風升到空中，朝著黑色的巨大魔龍飛去，打算不聲不響地越過大荒野，悄悄地從巨龍的嘴巴里面爬進去，偷了魔劍就走……整個經過神不知鬼不覺。

想法很好，但卻沒能實踐。

當他飛到一半路程的時候，不知道從哪里突然傳來一聲大吼，然后便是一道耀眼的火光劃破天空，轟然打在荒野上，猛地化作無數火星濺開。

下一瞬間，整個荒野里面的怪獸齊刷刷地抬起頭來，無數雙眼睛一起盯住了天空中唯一的活物——程鵬！

“我！操！”

驟然遇到這種意料之外的情況，就連程鵬也忍不住罵了句臟話。

話音未落，不止一只怪獸已經縱身躍起，朝著他撲了過來，而且還有更多的怪獸展開了畸形的翅膀飛上天空——那些稀奇古怪的、大小不一的、只剩骨頭的……亂七八糟的翅膀，居然真的能用來飛！

程鵬倒也沒慌，腳下一跺，在虛空之中借力，便要朝著高空飛去。

任憑那些怪獸們怎么能飛，也不會比他虛空縮地的速度更快，空戰講究的就是一個居高臨下，只要他牢牢占據著高度優勢，就算怪物再多也奈何他不得！

這想法很好，但卻沒能付諸實施。

因為程鵬才往上飛了一小截，便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危機感從天而降。他不及細想，先天罡氣凝聚在右手上，朝著危機感傳來的方向就是一拳，同時盡可能向著比較安全的方向狂奔，卻終究還是慢了一步——一道粗大得難以想象的雷電轟然落下，雖然被他的拳勁震散了小半，剩下的大半依然結結實實地轟在了他的身上。

剎那間，他并未感覺到酸麻或者刺痛，反而感覺到一股無法形容的重壓當頭落下，把他從天空中直接轟落，而且深深地轟下地面，足足陷下去一米多深。

這滋味，簡直像是變成了五行山下的孫悟空一般！

程鵬還沒來得及從猛烈撞擊帶來的震動感里面恢復過來，就聽到狂野的吼聲從四面八方傳來，顯然是怪獸們已經撲了上來。

這種情況下，已經由不得他再有別的選擇。

轟然巨響，冰雪之槍劃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將沖在最前面的那只怪獸挑飛，堪比六輪大卡車的碩大身軀帶著血霧打著旋子摔出去，還沒等落地就斷了氣。

然而這一擊卻更加刺激的了怪物們，它們狂吼著，從四面八方如同潮水一般涌過來，將程鵬里三層外三層圍得嚴嚴實實，瘋狂地發動進攻。

程鵬能做的只有不斷出槍，將每一只靠近的怪獸擊殺。

他并不喜歡這樣的戰斗，但是他沒得選擇。

好在這些怪物們的實力不算太強，或許對于凡間的一般英雄而言，它們已經是恐怖的敵人，但對于程鵬這個傳奇強者來說，這種程度的敵人還不夠看！

冰雪之槍化作萬道白光，不斷朝著四面八方進攻，將所有膽敢靠近的怪物一一擊殺，在他的周圍畫出了一個由鮮血和尸骸組成的圓環。

又過了一段時間，這圓環不斷加寬加厚，最終化成了一圈血肉的圍墻，將程鵬環繞在里面。

如果是一般的軍隊，遇到程鵬這種恐怖的敵人，早就已經士氣崩潰散去，一個兩個只怕連兵器鎧甲都扔了，就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但這些怪物們卻似乎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害怕”，依然毫無畏懼地撲上來送死，而且縱然程鵬已經殺了不知道多少怪物，周圍那猶如潮水一般的怪物大軍也不見有絲毫的減少——簡直就像是無窮無盡似的。

常言道“佛也有火”，程鵬又不是佛祖，接連被人算計之后，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更不知道從哪里升起一股無名怒焰。又一槍將一只怪物挑飛之后，他縱身躍在空中，對著那藏身在暗處的敵人發出了狂野的怒吼。

“想要害我？放馬過來吧！就憑這些小雜碎可不夠！”

說著，他狂嘯一聲，竟然沖進了怪物大軍之中。

“我就殺光它們，看你還有什么花招可耍！”

熟悉程鵬的人都知道，他是個言出必踐、說到做到的好漢！

兩天之后。

程鵬依然在荒野之中戰斗。

只是那曾經一片荒蕪的大地，現在已經被無數的尸骸所覆蓋。

無法估算的怪物橫七豎八倒了一地，溢出的鮮血已經把整個荒野都染成了鮮紅。

在這片猩紅之中，散亂地遍布著折斷的長槍。

這是程鵬托徐圖幫忙，臨時收購的長槍。

“大冒險”里面，巨大多數的武器都有一個耐久度的概念，就算是冰雪之槍這樣的神兵也不能例外，雖然它能夠不斷吸收真氣緩緩恢復，但在這種激戰之中，恢復的速度卻遠遠跟不上消耗的速度，所以當冰雪之槍的耐久度損失到差不多一半的時候，程鵬就已經不再使用它，而是改用了那些備用的長槍。

他當然有備用兵器，而且其中頗有幾桿耐久度很高的。

然而現在，它們都已經在激戰之中折斷，被他隨手丟棄。

不僅如此，那些請徐圖幫忙買來的長槍也已經折斷了很多。

一路走來，一路激戰，很多時候他根本顧不得兵器的耐久度，往往打著打著手上突然一輕，才發現長槍已經不堪使用而攔腰折斷。

這也是因為那些怪物們正在不斷變強，從一開始純粹被秒殺，到現在它們已經能夠和程鵬激戰許久，讓他根本無法分出太多精神。

所以諸如“兵器還剩多少耐久”的小事，就只好忽略不計了。

好在，這里的怪物們也終于慢慢變得稀疏了。

從天空之中看下去，便能看到血色的大荒野上已經只剩了七零八落可以數的清的怪物，還有一個比怪物更加怪物的絕代強者。

“你這么做，他不會高興的。”虛空的陰影里面，愛麗絲嘆了口氣。

“這是對他好！”威爾弗雷德滿不在乎地說，“他很強，甚至可以說，他有著比我強大許多的潛力。但作為一個強者，他卻欠缺了最重要的東西！”

“什么東西？”

“殺意！”威爾弗雷德斬釘截鐵地說，“他缺乏那種‘拔出劍來，對面無論是父子兄弟還是親朋好友都能毫不猶豫地斬下去’這種殺意！”

“沒有殺意的強者，終究無法走得很遠！”

“所以你才暗算了他，逼他在這里激戰幾天幾夜，逼出他內心的殺意？”

“沒錯！每個人心中都有一把利劍，只是往往被各種牽掛所遮住，令它蒙上了灰塵。”威爾弗雷德笑著說，“這一戰，一定能夠拂去他心中的灰塵，讓那把利劍寒光四射，可以毫不猶豫地對著任何人斬下去！”

“只有這樣，他才能夠比我走的更遠，成為真正的強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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