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３、一輪金烏掛中天，無窮劍光照山川

距離飛馬牧場大約五里的小丘之外，程鵬、喬喜、寇仲和徐子陵正坐在樹蔭下休息。

喬喜是剛剛趕到的，他本來正和侯希白在西域收集胡人的音樂，得到程鵬的傳訊之后，他便急急忙忙趕來，一路上馬不停蹄，前后跑死了十二匹駿馬，自己也累得跟死狗一樣——縱使休息了差不多十分鐘，他的體力值也還在“極度疲憊”的區域徘徊，依然沒能恢復戰斗力。

不過沒關系，程鵬請他來，本來就不是為了戰斗，而是當公證人的。

至于寇仲和徐子陵，程鵬其實并不希望他們來，因為只有二星級的他們在兩個精英級三星高手的交鋒之中，多少有點危險。但他們堅持要給自家大哥打氣助威，他也不好拒絕。

何況……其實有些幫手，也未必不是好事。

雖然沒和那個白羽交過手，但程鵬至少和金鈺打過一架。

以實力而言，金鈺只怕比喬喜還要略略強一些。

如果白羽和金鈺聯袂前來，一出手就是混戰，那么光靠程鵬一個絕對扛不住，加上一個累得半死的喬喜只怕也不夠。

所以，縱然寇仲和徐子陵的實力此刻還很難幫得上忙，起碼多少能夠敲敲邊鼓。

反正他們倆個身為主角，有系統大神罩著，絕對不可能遇到什么大的危險，作為輸出那是不合格，可作為肉盾卻是完美之至。

……但最好還是別發生那種事情。

胡思亂想之中，日頭漸漸升到了天頂。

性格有些浮躁的寇仲不耐煩地跳起來，爬到樹上四處張望，尋找白羽的身影，嘴里還不停地嘟嚷著“這惡婆娘怕是不敢來了吧？一定是這樣……”

又過了一會兒，他的話音戛然而止。

“來了。”徐子陵說。

程鵬依然閉目養神。

周圍的氣溫慢慢降低，最后居然變得如同寒冬一般。

程鵬沒有睜開眼睛。

氣溫居然還在降低，很快，就連程鵬都感覺到了絲絲寒意。

“白羽你看，這里有幾具凍死的尸體哦！”

一個綿綿軟軟笑嘻嘻的聲音響起，又是個不認識的女孩。

程鵬睜開眼睛，看到了站在不遠處的白羽，還有一個約摸十七八歲，明明相貌是東方人，卻長著一頭金發，還穿著和時令完全不合的厚重罩袍的少女。

剛才開口取笑他們的，自然就是這個女孩。

“這是你帶來的公證人嗎？”他站起來，平靜地看著白羽，完全沒理會那個因為被忽略而滿臉不高興的金發女孩，“看起來很不可靠的樣子。”

“別小看我！我雖然不如白羽姐，但怎么也比你帶來的那個趴地上喘氣的家伙強得多！”

程鵬依然沒有理會少女。

“我很好奇一件事。”他說，“你這是要為金鈺出頭對吧？但為什么不帶他來幫忙呢？你們兩個聯手，我多半是敵不過的。”

“你不用套我的話了。”白羽開口了，冷冰冰的氣息讓周圍的氣溫仿佛又低了幾度，“劍鞘帶來了嗎？”

“當然，可你的賭注呢？別告訴我說你沒賭注，那樣的話當心我五星之后前往高麗，把弈劍派殺個滅門絕戶！”程鵬的語氣漸漸變冷，“你以為傅采林攔得住我嗎？”

正如白羽用寇仲和徐子陵威脅他一樣，他也可以用奕劍派的眾人來威脅白羽。

程鵬不介意公平的決斗，但這絕不代表他會傻乎乎地接受“你贏了就我交出劍鞘，我贏了你只是拍拍屁股走人”這種毫無公平性可言的賭注。

君子可欺之以方，那是建立在不知真相的前提下，正如虞舜被他弟弟象一而再再而三地暗算——不是他笨，只是他沒想到弟弟居然要殺自己而已。

程鵬當然不屬于“不明真相”的行列。

白羽沉默了一會兒，拿出了一個金色的木杯。

“圣杯，出自《大航海時代》。”她說，“能夠收集別人對持有者的感謝，化作最多一杯的圣水，第一次飲用圣水可以改善體質，以后就只能用來療傷或者驅散邪惡——第一次的那份已經不知道被誰喝了。這個作為賭注如何？”

“雖然有點差，但總比沒有好。”程鵬笑了起來，直到此時，他才算放下心來。

很顯然，這個圣杯是白羽特意準備來作為賭注的。

無論知名度還是能力性質，它都和亞瑟王的劍鞘頗為類似，的確是很合適的賭注。

“以這個為賭注，夠不夠？”白羽說著發來了決斗申請書。

程鵬點頭，最后一遍仔細瀏覽了決斗申請書的全部內容，然后鄭重地簽了字。

當然，這一切統統是在玩家頻道里面進行的，雖然喬喜和那個金發少女都知道發生了什么，但寇仲和徐子陵只能看到程鵬和白羽一動不動地對視著，仿佛在大眼瞪小眼一般。

“這就是所謂‘精神領域的較量’吧？”寇仲激動地說，“這種層次的戰斗，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呢！”

徐子陵比他冷靜得多也敏銳得多，他一言不發，只是皺著眉頭。直覺告訴他，雙方似乎并不是在戰斗，但直覺也告訴他，雙方的確在較量……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好在他并沒苦惱很久。

商定了賭注的程鵬和白羽，迅速開打了。

戰斗一開始是很簡單的，白羽將一套恢弘大氣的劍法完全展開，與同樣施展出戰陣槍法的程鵬過招。

雙方都知道，這只是試探。

無論程鵬還是白羽，各自的絕招，都不是劍術或者槍法。

“叮”的一聲脆響，古樸長劍和華麗三叉戟輕輕相撞，又各自彈開。

程鵬施展花間游，無視慣性地將后退改為前進，發動了追擊。

自從他練成花間游之后，這種連續追擊的技巧就得以實現。

雖然說起來非常簡單，似乎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放在實際戰斗中，這種無視慣性的連續追擊其實非常厲害，就連紅魔館的看門人紅美玲——一位正體不明的五星級妖怪，脾氣很好，拳法高強，善于使用“氣”——也曾經在程鵬這種怪異的攻擊之下一度手忙腳亂。

所以白羽自然也不會例外！

面對著程鵬出人意料的追擊，白羽雖然顯得有些措手不及，但她反應極快，眼看剛才一擊中被蕩出去的右手長劍已經來不及收回，便左手一翻，掌心赫然出現了一只精巧的紅色蜻蜓。

也不見她發力，這只小巧的蜻蜓已經飛了出去，直奔程鵬面門飛來。

程鵬若是鐵了心追擊，三叉戟一擊必定能夠重創白羽，但這就意味著他同樣要硬挨這怪異紅蜻蜓的一擊。

而他若是不追擊，下次再用這一招的時候，就不會有這個效果了。

怎么辦？

程鵬沒有多做考慮，果斷抽身后退，避開了這枚紅蜻蜓。

雖然不知道這蜻蜓有什么古怪，但既然白羽敢用這個來兩敗俱傷，那么就意味著這個蜻蜓必定有非常厲害的效力。

臉上挨這么一擊，受傷倒是小事，要是影響了視力，對接下來的戰斗會非常不利。

所以他只能后退。

然而他很快就佩服自己的先見之明了。

因為，他看到那只紅蜻蜓居然爆炸了！

小小的紅蜻蜓，最多只有半截手指大小的紅蜻蜓，爆炸的威力居然蔚為可觀。

“這是什么暗器？”他好奇地問，“我從沒見過這樣的暗器。”

白羽沒有回答，古樸長劍虛畫了一個圓，遠遠地對著他斬了下來。

這一劍斬出，頓時空中結成了一片寒霜，仿佛下雪一般飄飄揚揚。

這些冰雪不足為懼，但冰霜之中的劍氣卻不能小看。

程鵬一個閃身，飛快地掠到一邊，完全避開了劍勢可能波及的范圍。

就算他有劍鞘護身，體力源源不絕，也沒必要這樣硬拼。

但還沒等他站穩，白羽的劍勢又到了。

這次，她將劍尖抵在已經化為凍土的地面上，一揚手就撩出了一道半月形的冰花。

程鵬又躲了過去。

但他的心中卻充滿了驚訝。

白羽用的是劍氣攻擊，這種攻擊要是在魔幻類世界出身的玩家手上施展倒不算什么，但他能明確地感覺出來，白羽不是什么魔幻系的玩家，而是和他一樣的武者系。

她的劍氣攻擊，完全是以強大的內力催動的進攻，這種進攻威力雖然很大，可消耗也很大，選擇這種方式進攻，怎么看都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白羽還是毫不吝惜地耗費內力，進行這種雖然強有力卻缺乏效率的攻擊。

更加令程鵬驚訝的是，她的內力仿佛無窮無盡一般，即使不斷地揮出劍氣，也沒有任何疲憊的意思，反而漸漸將程鵬逼得很狼狽。

“果然有絕招的不是我一個呢！”遇到如此強敵，他卻不驚反喜，“這一趟果然沒白來！”

他并不擔心白羽的劍氣，這種程度的攻擊，他有很多種辦法可以對付。

比方說……直接突擊！

又一次躲過劍氣攻擊之后，他大喝一聲，挺戟沖刺。

這個時機抓得極為巧妙，白羽的劍正好在對著另外一個方向，怎么都來不及回手。

而這一次，程鵬已經做好準備，就算她再發出那詭異的紅蜻蜓，也能夠在躲閃的同時繼續進攻！

如果白羽技止于此的話，那么這場決斗也就該在這里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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