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血已冷

幻魔境中的慘痛教訓告訴他，越是危險時，越要冷靜。慌張、激動等情緒，解決不了任何問題，只能讓你被問題解決。

在劍光碰撞的最后關頭，高歌發動了身上的明光內甲。第五層金剛神力訣催動下，銀光閃閃的內甲在高歌體表形成了一層護身銀光。

厚土金甲劍品質雖好，張鈺卻和高歌有著兩個練氣等級的差距。明光內甲在高歌的催動下，就像是一道堅不可摧的銅墻鐵壁。

張鈺輕易的撞碎了碧磷劍光護罩后，卻在明光內甲前吃了大虧。疾速的劍光突然被停止，強大的能量沒能傳遞出去，就悉數反震了回來。

厚土金甲劍的劍光護罩當即破碎，碧海V型安全氣罩、凝水護身內甲，則被強大的力量同時觸發。

碧海V型安全氣罩在張鈺身體前形成一個V字角青色護身氣罩，V字型的設計，是能最大限度的減少受力面積，可張鈺的練氣等級太低，柏林天進口的高檔護身氣罩，只能發揮十分之一的效果。

碧海V型護身一次釋放出的風元素屏護氣罩，也受不住這樣的壓力而破碎。最后關頭，還是天軍內部的高級凝水護甲釋放出白色真水層，吸收了所有的沖擊。

張鈺雖然被震的頭暈腦脹，卻知道自己安然無恙的渡過了這次危機。心中正欣喜之時，一個拳影突然閃現在眼前。

大驚失色的張鈺剛想避讓時，卻發現自己渾身無力，體內的真氣也不足以再催動護身法器，只能眼睜睜的那一拳轟在了他眉心處。

高歌發出的一拳，拳勢剛猛迅疾，真力卻含而不放，轟在張鈺眉心處時，才把剛猛的力量轉為陰柔之力，直透進張鈺的腦部。發出這一拳后，高歌長出了一口氣。事情走到這一步，他再沒有了任何退路。

中拳的張鈺就覺眼前一黑，周圍的世界一下子變得虛幻飄渺起來。整個人再做不了動作，也發不了聲，只能傻傻的呆在原地。

高歌和張鈺間的種種變化，就是張鈺本人都說不清楚。張赫、小可等人由于劍光的阻隔，更不知道究竟。

等光芒稍暗時，兩人就看到高歌的碧綠劍光不堪摧殘，破碎的碧綠劍光狼狽的向洞中翻滾了進去。而張鈺則在原地御劍轉著圈。

張赫和小可一笑，都以為張鈺不過是撞暈了頭。兩人絲毫不停留，御劍就在張鈺身邊飛了過去。雖然主要是和高歌這個外人比劍，可他們內部也是有競爭要排名次的。

沒過一分鐘，竹竿和李冰也御劍沖了過來。兩人在后面也看到了那團爆發的劍光，知道張鈺一定是又野蠻的撞擊別人了。看到他在那癡癡的發呆，兩個人絲毫不感到意外。張鈺的脾氣又粗暴，兩人也不敢搭茬，御劍匆匆的從他身邊飛了過去。

呆立在原地的張鈺只覺眉心一陣發漲，似乎有什么東西要從腦子內跑出來。心中越來越害怕的張鈺想要張口求救，卻如中夢魘，怎么也喊不出聲來，只能目送著一團團模糊的光芒在身前飛過。

“啊……”不知過了多久，張鈺突然大喊了一聲。凄厲的喊聲中，張鈺的頭顱“噗”的爆碎成千百片。無頭的張鈺御劍又漂浮了一會后，才劍光一黯，身軀和飛劍一起跌落到了山洞口處。

觀云峰，峰高一萬七千三百二十六米，是天林山脈最高的山峰。峰頂終年冰雪覆蓋，寒風凜冽，云霧繚繞。

臥牛石，位于觀云峰峰頂，是一塊方圓十余米的黑色玄武巖，因為形狀像一只臥地的獨角蠻牛，故名臥牛石。

高歌駕著碧磷劍沖上峰頂后，就看到王志早已經悠閑的站在臥牛石上。高歌在十八彎的山洞中，和張赫等人追逐糾纏，由于王志的謹慎保持一定距離，高歌一直沒有什么好機會動手。

“你輸了……”王志冷漠的對著有些發呆的高歌說道。雖然有些勝之不武，可看到高歌沮喪、失望甚至于痛苦的表情，王志又覺得這勝利的滋味并不壞。

“不可能！”高歌呆了呆下后，憤然怒吼著御劍向王志沖了過去。

王志微微一皺眉，對高歌的失態很是鄙夷。“又是一個輸不起的人。”心里這般想著，王志也不客氣，駕馭著血河劍反迎了上去。

想要給高歌一個教訓的王志出了六成力，劇烈的沖撞讓兩個人的劍光護罩一齊破碎。只是王志仗著壓倒性真氣優勢，控制的飛劍穩穩立在虛浮著，高歌的飛劍卻似乎失控了，整個人向著王志跌了過去。

滿臉痛苦的高歌卻頑強的伸手抓向了王志脖子，似乎想和王志拼個你死我活。

高歌如此不知死活，讓王志心中微微動怒。臉上一冷，雙手一翻就擒住了高歌的雙腕。王志正要運力捏碎高歌腕骨時，卻見高歌的狹細眼眸中沒有一絲瘋狂，有的只是讓人心血下沉的冰冷殺意。

曾在天軍部隊服役過的王志，對于這種殺氣并不陌生，那是只有兇徒在殺人時才會有的殺氣。警覺不妙的王志，才想發力應變之際，眼前募然閃過一片黑影。

“噗噗噗噗……”一陣低沉聲音中，藏在黑色護腕中的黑煞針盒在瞬間爆射出一百根黑煞毒針。黑煞絲與鎢鋼鍛造而成的黑煞針，毒性巨大，貫穿力極強。由針盒中專門設計出的元磁法陣驅動，激射時如狂風驟雨，讓人無處可避。

“啊、”王志又和高歌近在咫尺，如此短的距離，王志雖有煉氣五級的修為，卻也沒能做出任何反應。爆射的黑煞針輕易洞穿王志的劍光護罩、護身真氣、血肉、頭骨，也切斷了王志的驚呼。

黑煞針上附帶的爆裂力量把王志的臉部炸出密密麻麻的血洞后，再由王志的后腦穿出，帶著一道道細微的血線，直飛出數十米外。黑煞針劇烈的毒性和強大的貫穿力，當即終結了王志所有的生機。

看了眼王志如同蜂窩般的頭顱，高歌面無表情的抽出自己的雙手。才轉過身來，張赫也御劍沖了上來。

觀云峰上隨風聚散的云氣，還有幽深的夜色，讓張赫并沒能看到王志的慘死。張赫御劍直飛到高歌身前時，才感覺有些不對。

張赫目光游弋，尋找著讓他不安的源頭。只有練氣三級水準的他，當然不可能有秋風未動禪先知的通靈感應。他的不安，更多源于他對陰謀和殺戮的敏銳嗅覺。

王志凄慘到恐怖的頭顱映入眼簾后，張赫目光猛然一凝，一股寒氣從心里直冒出來。他雖然膽大妄為，可沒有任何思想準備下，也被王志的死亡所震撼。

一時間，張赫手腳冰涼，全身發軟。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壞了！”

張赫的吃驚反應早在高歌計算之內，眼見張赫中招，高歌左手趁勢拔出腰間的寒鐵斬風刀。出鞘的長刀一式簡單的向上斜斬，修長刀身在夜色中劃出一道美妙的弧光。

閃耀的刀光無論多么美麗，也掩飾不住其中凜冽冰冷的殺機。張赫由于恐懼而擴張的眼眸中，刀光的軌跡清晰可辨。

張赫雖然被突來的驚變所震，但機警的本性讓他在遇到危機時立即做出了反應。張赫手捏法訣，發動護身法器的同時，同時催發飛劍上的一種秘法靈光遁法，可以瞬間提高三倍以上的劍速。這樣的秘法雖然會讓身體大受損害，在眼下卻足以救張赫一命。

在張赫化作一道銀光激射而去前，斜斬的寒鐵斬風刀攸地一虛，激增的速度讓寒鐵斬風刀喪失了原本形態，只在空中留下一聲尖利刺耳的刀嘯。

劍光護罩、護身內甲，在寒光閃耀的刀鋒下如同薄紙，沒能起到任何保護作用。各種護罩破碎產生的各色流光中，張赫的頭顱和半邊肩膀，被兇猛的長刀斜斬了下來。

如此狠戾的刀法，立即斷絕了張赫所有的生機。迸濺的鮮血，四方灑落，淡淡的血腥氣，隨風飄散開來。

緊隨著張赫身后上來的小可，剛好看到張赫被斬成兩段的慘象。由于張赫駕馭的銀色劍光明亮無比，夜色中那凄厲血腥的一幕，小可看的再清楚不過。高歌那蒼白瘦弱的身軀，這時卻恍如妖魔般恐怖。

“啊……”目睹慘況，小可不假思索的慘叫起來。打扮妖異的小可和著尖利的慘叫，就像是一只西方黑暗世界中的嚎叫女妖。

高歌深吸了口氣，調息由于接連爆發而有些紊亂的真力。從容的回氣后，金剛神力訣的雄厚真力和手中寒鐵斬風刀溝通氣機，剎那間，寒鐵斬風刀似乎和高歌溶為了一體。

刀與人合一所發出的兇厲殺氣，讓小可渾身冰冷。小可猛然醒悟，對方是要殺他。“不要殺我啊，求求你了，我有錢，你要什么都行……”小可楚楚可憐的哀求著，雙眼淚汪汪的小可盡量擺出一個柔弱的任人擺布的姿態，希望雪白的胸口、秀麗的長腿、青春的軀體可以改變對方的主意。

高歌不為所動，在小可哀求聲中，駕馭著寒鐵斬風刀化作一道寒光直射了出去。小可見勢不妙，駕馭著深紫劍光轉身就逃。紫色劍光還沒飛出幾米就被疾馳而來的寒光穿透。

“噗嗤……”低沉的聲音中，小可的紫色飛劍突然爆碎成點點流光，小可自破碎的劍光中滾落出來。小可姣好青春的軀體，轉瞬從山頂消失。

刀光一止，高歌徐徐顯出身形。高歌離身刀合一的境界還差的遠，剛才不過是催發刀氣強行的追趕小可，要是從刀法上論，可謂粗糙。但殺一個嚇破膽的小可，卻是再容易不過。

解決了王志、張赫、小可三人后，高歌長出了口氣，一直強自冷靜的他，這時心也禁不住劇烈的跳動起來。

幻魔界中殺戮再多，和現實世界也絕不相同。在那里，沒有任何約束。可在現實世界中，是有著萬千年形成的種種強大秩序力量。這些，都是高歌所無法抵抗的。而殺戮同類，無論是什么理由，也讓十八歲的高歌心理上承受了巨大壓力。

兩團明澈的劍光自山下飛了上來，正是才追上來的竹竿和李冰兩個人。兩個人一飛上山頂，就看到張赫分成兩段的尸體，還有流淌了一地的鮮血。凄厲的一幕，讓兩個人都是一呆。

被劍光驚醒的高歌，知道現在絕不是感慨的時刻，冷靜心神，長刀一舉，凌厲的刀氣遙遙鎖定兩個人沖了。李冰被高歌打過，對他早就心懷畏懼。在高歌刀氣壓迫，他沒有任何抵抗的欲望。“媽呀”一聲，御劍轉身就逃。

竹竿卻隨手收起飛劍，反手又自腰間拔出了一柄三尺長劍。竹竿長劍在手，氣度頓時一變，原本的謙卑、猥瑣全都消失無蹤，渾身上下，只有一團直透人心的森然劍氣。

高歌目光一凝，“還真是怕什么就來什么。”

仗劍高歌 第五章 血已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