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抗日 第一章趙登禹(七)
和日本華北屯駐軍打了兩仗,學兵師失去了千多英勇忠誠的戰士,失去了一大批來自華北地區準備進入投資任丘的商人。同時,他們也收獲頗多。猶太人的資金和人才是一方面、全國各地的熱血青年是一方面、還有就是來自海外華僑的投資和資助。當然,細細算來,和趙登禹的132師行成盟友關系也算是意外之得。
趙登禹無意擦手任丘和北平之間的事務,他當初之所以要拉學兵師一把完全是出于一個中國人的良心。不過馮治安和劉汝明卻誤會了他的意思。馮治安不想做漢奸,可是當他一覺醒來,猛然發現自己已經樹立了三個強敵,抵不住劉汝明的勸誡,宋哲元從山東的回歸也讓他有點擔心軍權旁落,這種情勢下,他決定和趙登禹、張自忠攤牌。
宋哲元回山東說是休養,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實是躲麻煩去了。歷史上,他雖然多次休養,也多次任命其他人代替自己行使29軍軍長一職,但29軍自始至終都沒有脫離他的掌握。這一次卻是個例外,等他從山東回來,見到佟麟閣和張維藩兩個29軍老人,看見他們一臉的義憤和無奈,從他們口中才得知,原來曾經雄踞一方的29軍自己現在能夠指揮得動的竟然只剩直屬軍部的警衛營和教導大隊了。
聽佟麟閣細說了38師和學兵師之間的恩怨,得知自己一向看重的馮治安這回竟然和日本人勾結到一起,宋哲元氣急之下,渾身顫抖半天之后重重的嘆了口氣。難怪自己打電話找馮治安,后者副官總是以師座不在推脫呢,感情是這么回事。
29軍是在西北軍殘部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可以說宋哲元為之吃盡了苦楚費盡了心思。想起29軍當年寄居于山西一隅的時候,全軍無糧無餉,缺槍少彈,被老百姓稱為“叫花軍”,他的心頭反而泛起一股溫暖的感覺——那個時候,雖然日子苦,但是大家多團結啊。現在倒好,29軍有了屬于自己的地盤了,可以光明正大的發展了,可是偌大的一支軍隊卻分裂了。
“張老、麟閣,真正對不起,是我的錯。”如果自己不逃避,一直呆在北平,相信馮治安等人不會如此明目張膽的攬權吧——宋哲元這樣想著,黯然的低下了頭。
張維藩和佟麟閣相視苦笑,張維藩道:“軍座,現在說這些已經晚了,還是想想如何收拾這個殘局吧。北平現在已經被馮治安控制住了,察哈爾在劉汝明手中,天津是張自忠,廊坊一帶是趙登禹的地盤,呵呵,真沒想到我們西北軍竟然有這么一天。”
宋哲元在山東聽說了學兵師和日本人打仗的事,但是不知道詳情,他說:“想想真是好笑,學兵師是從我們29軍出去的,可是現在,其戰力和軍力隱隱已經在我們諸師之上了。學兵師和屯駐軍一戰,你們了解具體的戰況嗎?”
不知道他為什么要忽然提起學兵師,佟麟閣道:“學兵師打得非常辛苦,兵力不占優,武器不占優,局于地域原因戰法又受到限制,聽說傷亡了一千余人。歐陽云這個小家伙不簡單哪,他手上除了原來的憲一團和129團并沒有多少老兵,可是這次迎戰的偏偏不是這兩支部隊。我原來以為他們一觸即潰呢,不過不知道他們怎么訓練的,那些學生丙雖然傷亡慘重,但是卻一直沒有崩潰。當然,最后不是張自忠的38師在后面捅了日本人一刀,學兵師這次肯定難逃滅亡。”
“張自忠幫了歐陽云,這倒奇怪了,他不害怕日本人的報復嗎?”
“這一次他倒是占著理的,最后雙方也沒打起來,不過被他在后面一鬧,土肥原卻不得不有所顧忌,所以最后只好退兵了之。”
“日本方面的指揮官真是那個土肥原嗎,這倒奇怪了。”宋哲元瞇起眼睛想了想,他的神情從容,好像已經從29軍分裂的打擊中走了出來。
張維藩說:“說起指揮打仗,這個土肥原還是有兩下子的……”他們三人都是老行伍了,談起軍事來立刻滔滔不絕,張維藩和佟麟閣一直關注著文安戰事,這幾天一直在做著推演。佟麟閣將拿出地圖在桌子上攤開,三個人就著地圖開始就雙方部隊調動的細節發表意見。
得知酒井隆差一點就從翼東請來了偽軍,而土肥原更有意將一個旅團的兵力投往雄縣方向,而馮治安也配合著出動了兩個團的兵力,宋哲元“啪”的一聲一掌拍在地圖上罵道:“這個馮治安,他是真的想當漢奸嗎?這種親者恨、仇者快的事情也做得出來!不行,我得去找他!”
張、佟兩人忙把他攔住了,佟麟閣說:“軍座,算了吧,人各有志強求不得,你這個時候過去只會自討其辱,我聽說,馮治安已經上書南京,請求直屬中央軍了。”
張維藩道:“水往低處流、人往高處走,看來我們29軍這個小廟是裝不下這座大佛了。”
宋哲元冷笑:“他想直屬中央軍,沒這么容易吧,你們忘記《何梅協定》了?”
《何梅協定》要求國民政府不得在河北保留一切軍政機關,如果37師真的變成了中央軍,那日本人那一關他們卻怎么過得了。
張維藩道:“軍座啊,此時不同往日,你難道還看不出來嗎?馮治安和日本人已經有了默契的,歐陽云不是說任丘有石油的嗎?現在好了,只要馮治安和中央能讓出任丘,那么,37師以中央軍的名義存在于河北,我想日本人一定會同意的。”
“媽的,這些混蛋!這不是變相的賣國么?”宋哲元大怒。
張、佟兩人互視一眼,齊聲嘆氣,心中想的是,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場面,主要原因還不是你嗎?如果你不回去山東,如果你能夠在馮治安等人身邊安插一些釘子,那事情肯定不會發展到如今這一步。
“秦德純呢?”宋哲元問道。他在山東的這些日子,河北省省長一職就委托給秦代理了。
“好幾天沒見他了,應該是去任丘了。”
“去任丘干什么?怎么?難道是覺得29軍散了,想去投奔歐陽云?”
張、佟兩人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宋哲元卻是冤枉秦德純了,他去任丘不僅沒有投奔的意思,而且是想借歐陽云的力量來解決29軍面臨的解體危機呢。
并不是有意怠慢秦德純,或者是給他一個下馬威什么的,歐陽云讓他在學兵師師部等了將近三個小時,實是因為任丘電子器材廠內正在進行一項非常重要的試驗。第一具顯像管被特勤大隊的學兵們制造出來了。
為了安全起見,電子器材廠、兵工廠、內燃機械廠、醫藥廠這四個學兵師最機密的工廠都被搬到了白洋淀內。他們以“鯉魚島”為中心朝四邊擴散,在其四周,“狼牙大隊”兩百多名特種兵戰士形成了一道嚴密的警戒線。如果一個不知情者冒冒然的闖進這片區域,他會驚訝的發現,就在那些蘆葦叢中,無數黑洞洞的槍口對著喝道,在有的水面下,還布設著水雷。
顯像管的制造,歐陽云只給出了圖紙還有技術參數,其它的完全需要學兵們去探索了。負責這個項目的學兵是一個從美國留學回來的留學生,名叫南天林。南天林是陳師昌招進學兵師的,當時歐陽云親自接見了他,歐陽云清晰的記得,剛見到南天林的時候,對方還有點發福,而這次再見他,對方身上卻瘦的好像沒有一兩肉、盡剩下骨頭一般。
試驗沒有成功,不過歐陽云還是好言慰問了所有參加此項目的學兵們,并且一次性發給每人一百銀元作為獎金。
試驗沒有成功還拿到了獎金,以南天林為首的學兵們都感到不好意思。他們一度堅決拒絕,聲稱獎金只能獎勵給勝利者、成功者,而他們現在還是失敗者。
歐陽云卻堅持,因為他太清楚該項目的難度了。此時,雖然電視機已經被制造出來,但是那尚屬于科學試驗品,換句話說是沒法進行普及推廣的。而他們現在射擊制造的顯像管卻是實用型的,一旦制造成功,那就能夠大量生產。因為沒有借鑒品,顯像管的每個部分都需要學兵們親自動手設計、制造,而在此之前,他們或許根本就沒接觸過這類知識,其難度可想而知。
“鯉魚島”和師部鋪設有一條秘密線路,得知秦德純找自己有事,歐陽云一給學兵們發完獎金便不得不返回了。在離開實驗室之前,他握住南天林的手說:“天林,顯像管能否制造成功對我們很重要,不過,身體是革命的本錢,要注意勞逸結合。我不知道你們有沒有這種感覺,我有過——有的時候盯著一件事情半天都沒有頭緒,但是當休息好以后,說不定睡夢中就會得到答案!”他最后開玩笑說:“你們拼命工作是好事,不過如果不保重自己的身體,那我可得給你們派生活顧問過來,到時,你們可就沒得自由啦!”
南天林等人感激的笑了,然后保證說:一定會注意工作方式,一定早日完成師部交付的研究科目,一定率先在世界上生產出能夠實用的電視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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