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馬當戰役（二十六）

事體重大，小林覺醒不敢隱瞞，只能如實的向岡村寧次匯報。岡村寧次的司令部設在望江，本來，他就因為膠著毫無進展的戰事感到頭大了，現在聽聞手上唯一的后備隊波田支隊居然又出現這種狀況，老鬼子第一次產生力不從心之感。

剛剛成為第11軍司令官的時候，岡村寧次心氣很高，決定要好好的干一場，讓東京的那些大人物們知道，放眼中國戰場，只有他崗村率領的部隊才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然而，馬當戰役開戰已經一個星期了，前線一點進展不說，現在，后方居然又出了大問題。

從整個在華日軍的角度出發，一支小小的波田支隊算不了什么，但是，因為牽涉到了臺灣人，因為臺灣目前有點復雜的局勢，崗村知道，小林這一次給自己捅下天大的簍子了。

11軍近段時間的表現，不用其他人評價，崗村自己也清楚，委實有點說不過去。第17師團被圍殲就不說了，這是該軍擅自輕進的結果，并不是他決策上的失誤。但是，112師團久攻小孤山不下，一個師團居然舀一個團的支那軍沒有辦法；11師團在進攻馬當要塞北面棉船島的戰斗中乏善可陳，遲遲不能取得哪怕是一丁點的進展；106師團在湖口損兵折將，現在更是將好不容易奪得的江南立足點九江給丟了——這些，他卻必須承擔一定的指揮責任。

“不行，必須在馬當取得進展，不然的話，或者，我的歸期就不遠了。因為戰敗而恥辱的被召回國，不如孤注一擲！”崗村如此想著，目光轉向身后的軍事地圖，暫時將波田支隊的事情撇開，微微皺眉開動起腦筋來。

南京，中國派遣軍總司令部畑俊六的辦公室里，衣衫有些襤褸的德川好敏卑微而恭敬的站在畑俊六面前，就好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正在等待接受家長的訓斥一樣低著頭，一聲不吭。

德川好敏作為日本第一個駕機飛上天空的飛行員，其身上有著太多的榮譽了，而正是因為這些榮譽，才讓他對在安慶的失利更加耿耿于懷，總覺得，安慶機場和第二航空兵兵團戰機被毀，自己難辭其咎。

畑俊六坐在椅子上，看著這個帝國航空兵的驕傲，目光先是十分凌厲，然后漸漸緩和，終于，他悠悠的嘆了口氣說道：“德川君，安慶失利并不是你的罪責，你不要放在心上。支那有句古話，叫做勝敗乃兵家常事，在安慶跌倒，再在那里爬起來就是了。況且，你們這一次失利，主要的原因，乃是防衛部隊防守不力。嗯，他們能千方百計將你們這些航空精英送出來，那說明安慶的指揮官還沒有糊涂到主次不分的地步。德川君，放心好了，只要你們這些航空兵還在，第二航空兵團便不會被撤銷編制。軍部幾天前已經發來電報，就在下個月，將有一批戰機送到南京，屆時，你重新組建第二航空兵團吧，還希望你能擺脫安慶失利的影響，為天皇陛下再建豐功偉績。”

“閣下！太感謝您了！”德川低頭說道，眼中泌出了淚水。

畑俊六擺擺手：“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停頓了一下，他問道：“你剛從前線回來，那么，你覺得學兵軍的戰力究竟如何？我聽說，安慶之學兵軍有規模不小的戰車部隊，對于其戰力，你的評價是怎樣的？”

“閣下，您想聽真話嗎？”

“當然，不然我為什么要單獨接見你？”

德川想了想，抬起頭來說道：“很強大，而且很實用，閣下，您清楚的，安慶乃至長江中下游一帶，多河流湖泊，我覺得，學兵軍的戰車就是為適應這種戰場地勢而專門設計的。支那戰車的裝甲還有火炮口徑也遠遠超過我國同類產品。閣下，學兵軍的指揮官十分聰明，他們肯定是意識到我們第二航空兵團乃是其戰車部隊的唯一克星，所以才實施了偷襲。可惜，我們的前線指揮官沒有意識到這一點。閣下，如果僅僅是三個師團的話，沒有航空兵支援的情況下，我覺得他們不可能打贏江北的學兵軍。”

在安慶的那幾日，對于德川來說乃是噩夢一樣的經歷。他從來沒想到，羸弱的中國居然也有如此強大的戰車部隊，只要一想起成團建制的戰車部隊向日軍發動進攻的場面，他的心就禁不住的顫抖，然后便覺得，帝國所謂滅亡中國的計劃，看來最終將會是南柯一夢。必須盡快的消滅學兵軍，不能再讓其有充裕發展的時間了，不然的話，它必將成為帝國的噩夢——正是基于這樣的想法，德川才決定不管部隊慣例，向畑俊閣下犯顏直諫。

學兵軍近段時間的表現嚴重的阻礙了日軍的戰略規劃，畑俊六這段時間又從梅津美治郎口中知道了太多學兵軍的過往，所以他十分重視學兵軍的情報收集工作。他驚詫于學兵軍驚人的發展速度，對于這支軍閥性質的部隊，第一次產生這樣的感覺：帝國如果現在不加以遏制的話，那么它必定會葬送帝國的未來。日本中國派遣軍發動武漢戰役，本來是東京大本營的決定，為了的是進一步壓榨中國現政府還有軍隊的生存空間。然而，學兵軍北上軍團的強勢出現，卻讓畑俊六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他經過深思熟慮，決定改變武漢戰役攻略重點，不再以攻城掠地為主要目的，而要集中力量殲滅學兵軍北上軍團，同時，他下令華南方面軍盡快發動閩浙贛邊境攻勢，配合主力部隊在長江中游的行動。為此，他在給東京大本營的報告中寫道：學兵軍之快速發展，已經嚴重影響了帝國征服支那之進程，茲建議改變武漢攻略之目標，以殲滅學兵軍有生力量為主，以期將此帝國大敵殲滅于萌芽狀態。

三天后，畑俊六收到了東京回復，批準了他的建議，并且另給岡村寧次發了一封電報，斥責了他近段時間無視派遣軍司令部的行為，要求他無條件的接受派遣軍司令部的指揮。

這封電報卻是來得有點遲了，因為就在一天前，馬當戰役已經決出了勝負，而此戰結果，卻是以11軍大敗虧輸而告終。

回到三天前，馬當要塞，北上軍團指揮部內，歐陽云接到了林海峰發過來的電報，他一目十行的掃視完電報上的內容，嘴角露出了微笑。因為是白天，高橋良子還有潘媚人以及劉佳瑤都在這里。這段時間，因為可以經常見到歐陽云，陳佳瑤整個人精神面貌為之一變，從前的那個開朗活潑的她似乎回來了。

此刻，看見歐陽云難得的露出了喜悅的神情，她問道：“什么事這么高興？”其他兩個女人也將目光投過來。

“‘雙曹計劃’成功了，波田支隊有一個大隊現在已經反正了，”歐陽云說著，將電報遞給了陳師昌。“雙曹計劃”的實際擬定者正是陳師昌，應該讓他勝利的喜悅。陳師昌手頭上正有其它的任務，他接過電報看了看，將它交給了黃華。然后，他看著歐陽云說道：“總司令，鐮倉介二淳已經沉不住氣了，其主力炮艦有向我們靠攏的跡象，是不是讓張旅長還有魚雷組按照計劃進入戰位？”

歐陽云：“不急，張輝他們剛剛截獲一份日軍密電，現在正在破譯中，等這封電報破譯出來再做決斷。”

張輝是隨軍密電破譯組的組長，今天凌晨，他們截獲了一封從望江發出來的密電，此刻還在緊張的破譯中。

通訊科技方面，學兵軍遠遠領先于日軍。日軍目前的通訊手段，除了有線電話就是電報，或者是人力輸送，這讓學兵軍在動敵先機上取得了不小的優勢。比如，中島箐村剛剛給崗村發電，告知其放棄九江全軍轉戰湖口的計劃，歐陽云一刻鐘以后便通過破譯電報得知了，他隨即給葉肇發電，命令學三十五旅放棄原定進攻九江的計劃，轉而急行軍支援湖口。如此一來，學兵軍在湖口的防御力量將得到增強，中島箐村的破釜沉舟將會成為一個笑話。

陳師昌點點頭，再次將全部精力都投注到了沙盤上。

“將軍，喝杯熱茶吧！”高橋良子端著一杯茶遞給歐陽云。

歐陽云接過來正要喝，忽然感覺到兩股一樣的目光，他轉頭尋去，看見潘媚人還有陳佳瑤正背對著他嘀咕著什么，不禁失笑。“謝了，”他朝高橋笑笑，然后結果茶杯，目光轉投到沙盤后面的大地圖上，看著小孤山那一帶，漸漸入神。

一個半小時以后，張輝他們終于將那份電報破譯出來了。歐陽云從黃華手上接過電報看了看，然后將它交到了陳師昌手中，說道：“按照計劃好的去做吧。”

這封電報是岡村寧次發給鐮倉介二淳的，前者請求后者于后天凌晨集中所有炮艦炮擊棉船島，稱第11軍將在那天發動全面攻勢。

本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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