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八零章 爪牙

舒曼疼得流出了眼淚，他拼命掙扎兩下，根本無法掙出去，不過他的視線落在舒曼身后時，又露出了驚喜交加的神色。

“哈哈……還想玩花樣？”那白發蒼蒼的老者也忍不住被逗笑了。

一條黑色的絲線無聲無息的游來，在絲線將要接觸到那老者的瞬間，那老者察覺到異樣，可他已經來不及回頭，只能立即釋放隱身，只可惜，黑色的絲線已經纏上了他的身體，隱身術倒是釋放出來了，但僅僅是一剎那，他的身形又暴露在空氣中，隨后身不由己跌倒在地，黑色的絲線已把他捆得結結實實。

那冒充大衛的反應也不慢，而且還很聰明，沒有試圖用眼前的人質去要挾誰，身形斜刺里竄出去，隨后消失得無影無蹤。

“大人……”舒曼發出喜極而泣的呼聲。

“下一次要聰明些。”韓進淡淡的說道：“你剛才是在告訴他們，我已經來了。”

“我……我明白了。”也不知道是因為激動，還是羞愧，舒曼的臉色變得通紅，事實上，他第一次經歷這種險死還生的場面，根本無法象那些真正的職業者一樣控制自己的情緒，下定決心自殺，已經算很有勇氣了。

“你是自己出來，還是我把你打出來。”韓進對著黑漆漆的巷子說道。

沒有人回答他，巷道里顯得非常安靜，只有視力最好的人才能看到，有一只極小的黑色甲蟲在距離地面一尺左右的地方慢慢移動著。

韓進嘴角露出冷笑，右手向前揮動，一條長鞭驀然出現在他手中，鞭梢裹挾著尖嘯聲，沒入黑暗中。

啪地一聲，辮梢正抽打在洞壁上，留下了一道猶如刀砍斧劈的深痕，韓進手臂急振，鞭梢又發出呼嘯，卷向另一邊洞壁。

凄厲的慘號聲傳來，那冒充大衛的人顯出痕跡，他前胸處的軟甲已經裂開了，露出一條觸目驚心的血槽，鮮血如噴泉般涌了出來，但他沒有喪失斗志，就地滾了一圈，又縱身向上跳起。

韓進的身形在那人身前出現，揮拳怒擊，拳鋒正砸在那人的小腿上，隨后轟地一聲巨響，韓進半條胳膊陷入洞壁深處，對方的半條腿也被韓進砸了進去。

那冒充大衛的人再一次發出慘號聲，身體向下栽倒，他的姿勢有些詭異，那條腿是向上陷入洞壁的，腳尖還在外面露著，而此刻又是頭朝下掛在那里，何止是骨折，小腿已經被砸爛了，他痛得身體都在不停痙攣著，另一條腿在洞壁上又踢又踹，卻怎么也無法把自己的腿拔出來，他的哀叫聲越來越歇斯底里，一雙眼睛突出在外，好似輕輕拍一拍，就會從眼眶中跳出來。

那白發蒼蒼的老者看到這種凄慘的場面，心中驚懼交加，隨后眼神轉冷，只見他臉頰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一下，而他的身體也跟著微微顫抖起來。

舒曼明白了什么，急步向那白發蒼蒼的老者撲去，雙手掐住那老者的脖子，吼道：“把嘴張開，給我把嘴張開！”

那老者的眼神已變得茫然了，他沒有看舒曼，也沒有張嘴，不過一絲血線從他的嘴角滲了出來。

“大人！這家伙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舒曼回過頭向韓進叫道。

“以為這樣就完事了？”韓進冷哼一聲，手指輕彈，哈雷的身形出現在空中。

“大人，這是……”

“舒曼，讓開！”韓進掐動法訣，輕斥一聲：“奪！！”

韓進的手遙遙拍向那白發蒼蒼的老者，舒曼陡然看到，那老者好似變成了兩個人，一個依然躺在地上，而另一個好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控制著，向上飄了起來，舒曼目瞪口呆，用力搖了搖自己的頭，等他再看過去時，發現只剩下一個人了，錯覺？

哈雷的身形撲了上來，一邊發出嘎嘎的殲笑聲，一邊對著空氣揮動著骨杖，不過，除了韓進和他之外，別人都無法明白他在做什么。

“舒曼，剛才那家伙對你說什么了？”韓進用戲謔的口氣說道。

“剛才？”舒曼順著韓進的視線看去，看到那冒充大衛的人已勉強中斷了嚎叫，用雙手支撐著地面，努力側過頭看向自己的同伴。

“他說，在他面前，死并不是一件容易事，除非得到他的允許。”舒曼大聲說道，他感到極為解氣。

“這樣啊……”韓進一笑：“可在我面前，就算死了，也得讓我滿意，否則，他會永遠在煉獄里沉淪，開！”

隨著韓進的手勢，舒曼看到了一幅讓他目瞪口呆的畫面，在錯覺中看到的那個老者出現在空中，他的身體由一股如煙塵般的東西組成，哈雷手中的骨杖每一次揮動，都會在那老者身上砸出一個坑洞，接著，坑洞又會慢慢愈合，而那老者的臉顯得格外猙獰，四肢在拼命掙扎著，卻無法逃出哈雷的控制，一張嘴張得老大，好似在發出叫喊聲，但舒曼什么都聽不到。

那冒充大衛的人也呆住了，那到底是什么？靈魂？！

用道法強行剝離人的魂魄，是有傷天和的，韓進以前不想施展這樣的道法，但現在都無所謂了，因為這里無所謂正，也無所謂魔，這是一個沒有天道的世界，不存在因果輪回，誰的力量強大誰便是眾生的主宰。

“哈雷，別玩了。”韓進淡淡的說道。

哈雷殲笑一聲，張開大嘴，那老者好似受到了一股無形力量的吸引，直飛入哈雷的嘴中，哈雷滿意的拍了拍自己的肚子，隨后陷入了沉默。半晌，哈雷抖動了一下：“主人，這家伙叫錢寧，是一個叫紫苑花的組織里的人。”

“還有么？”

“唐……唐納德？！”哈雷的聲音變了。

“唐納德？”韓進看向那冒充大衛的人：“你有什么要告訴我的么？”

野柳城精靈神廟的一個角落里，一座外表看起來普普通通的院子中突然亮起了耀眼的光芒，片刻之后，等到光芒散盡時，院子中已經多出了一個人。

一身風塵的仙妮爾剛出現在院子中央，便聽到了遠處不斷傳來的震耳欲聾的聲音，并且就連腳下的大地仿佛也在微微顫抖著。

仙妮爾皺了皺眉，掃視了一圈，意外的沒有見到一個守衛，這是怎么回事？幻境的出口，于情于理都應該有人把守才是，很多通過試練的精靈都是傷痕累累，必須得到及時的救治，而眼前空無一人的景象顯然有些不合常理。

巨大的聲音仍在持續不斷的響起，仙妮爾向發出巨響的方向看了一眼，那里應該是城門所在的位置，正常的情況下長老們是不會允許這種喧囂的聲音存在的，略微猶豫了一下，仙妮爾便徑直向城門的方向走了過去。

仙妮爾并沒有注意到，經過了這么多天的險死還生，她的心境已經悄悄的發生了變化，如果是在以往，她一定會先去找大長老，問問究竟發生了什么，而現在，她卻選擇了一種更為直接的方式。

還沒等仙妮爾走出神廟，就看到前面的院子里跑出來幾個守衛裝束的精靈，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飛快的向神廟外跑去。

仙妮爾輕巧的縱躍了幾下，便追上了那幾個精靈，隨手拉住一個問道：“發生了什么事？”

那被拉住的精靈顯然有些不耐煩，連頭都沒回，一邊試圖甩開仙妮爾的手，一邊喊道：“快點，快去生命古樹那里！”

“生命古樹？”仙妮爾用力一拉，讓那個精靈面對著自己，沉聲問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那精靈這時才看清拉住自己的是誰，不禁怔了一會，接著便驚訝的喊了起來：“仙妮爾？！”

這時跑在前面的那幾個精靈也停下了腳步，看到真的是仙妮爾后都高興的圍了過來。

“真的是仙妮爾！”

“太好了，仙妮爾回來了，我們有希望了！”

“等等！”仙妮爾趕緊制止了這些精靈七嘴八舌的發言，“誰來告訴我，到底怎么了？”

一個口齒比較伶俐的精靈迅速的把整件事的過程講了一遍，仙妮爾這才知道，野柳城竟然遭到了獸人族的進攻，并且精靈族的主力都沒在城里。最為糟糕的是，獸人族的部隊擁有山丘巨人，在山丘巨人接連不斷的遠程攻擊下，城墻已經是搖搖欲墜。當前的指揮官阿西娜的命令是，如果城破，那么所有的精靈就都聚集在生命古樹下面，和獸人們做最后一搏。

聽完了整個過程，仙妮爾一言未發，轉身就向城門的方向跑了過去，整個身形就猶如一支出弦的利箭，迅捷無比，眨眼之間背影就已消失不見。

那幾個精靈站在原地互相看了看，都看到了對方眼中的訝異，這種速度，出現在莉迪亞身上一點都不奇怪，可出現在他們熟識的仙妮爾身上，就顯得有些詭異了。

幾分鐘之后，仙妮爾已經出現在城墻下方，用力一踏地面，整個身子如同煙花旗箭般高高躍起，當力盡時，伸出足尖一點城墻上一處凸起的地方，身形便繼續向上升去。

仙妮爾剛剛躍過城頭，便看到一塊巨石正翻滾著砸了下來，尚在空中的仙妮爾在電光火石間便完成了彎弓搭弦的動作。

等到仙妮爾的腳踏在城墻上的地面時，手中的箭已經射了出去，一聲厲嘯過后，仙妮爾的箭與那巨石撞在了一起，發出了轟然巨響，巨石凌空被擊得粉碎。

城墻上的精靈們都怔住了，隨即便發出了熱烈的歡呼。這么長時間以來他們根本對山丘巨人的攻擊沒有一點辦法，只能任憑一塊塊巨石落下來，期間阿西娜開啟過一次生命古樹，讓蔓藤生長的更為厚重，然而效果并不顯著。

阿西娜也看到了仙妮爾射出的那一箭，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也顧不得問仙妮爾怎么突然就有了這么強大的箭技，連忙跑到仙妮爾身邊，快速說道：“快，把那些山丘巨人干掉，城墻馬上要挺不住了！”

其實不用阿西娜說仙妮爾也看出了情勢的危急，連城頭上的地面都出現一條條縱橫的裂縫，如果還任由那些山丘巨人們攻擊下去，估計用不了多久，城墻就會徹底坍塌。

仙妮爾上前幾步，以她現在的視力，可以清晰的看到四百米外的那十幾個山丘巨人。

“都在這里了？”仙妮爾問身邊的阿西娜。

“恩。”阿西娜點著頭，心里有些納悶，十幾個山丘巨人還不夠多么，莫非你還嫌少？

仙妮爾抽出一支箭，想了想后，又抽出了兩支，決定還是保留些體力，如果射出那天那石破天驚的一箭，固然可以把那十幾個山丘巨人全部秒殺，不過自己也就失去了大半的戰斗力，誰知道獸人還有沒有什么后手呢。

沒用瞄準，仙妮爾便已鎖定住了目標，手指一松，三道黑芒激射而出，幾乎是在仙妮爾松開手指的瞬間，弓弦還沒有復位，黑芒就已經在山丘巨人的身前出現。

那三個山丘巨人正準備投出手中的石塊，突然不約而同的感覺到眼前一暗，隨即便失去了他們的意識，三道黑芒去勢不減，從他們的腦后穿了出去，由于速度太快，很多獸人都沒有反應過來，只是看到那三個山丘巨人重重的栽倒在地。

精靈們喜不自禁的歡呼起來，盡管他們已經下定決心迎接死亡，但仙妮爾所展現出來的實力又讓他們重新看到了曙光。

這時低沉的號角聲再度響起，獸人們的陣型很快發生了變化，剩余的山丘巨人們紛紛蹲下了身子，獸人戰士也一個個的從疾風狼上跳了下來，擋在了山丘巨人前面，用他們的身體組成了一道肉墻。

這時仙妮爾剛剛又把三支箭搭在了弦上，看到這種場面不禁怔了怔，轉過頭問阿西娜：“怎么我覺得這些野蠻的家伙突然變得聰明了？”

阿西娜苦笑了一下，“我也是這么認為的。”

仙妮爾注視了對面一會，突然展顏笑了起來，放下了手中的弓，“就讓他們保持那個姿勢吧，我就不信那些山丘巨人這樣也能把石頭扔到這里來。”

果然，蹲著的山丘巨人無法用出他們的全力，投出的石頭紛紛落在了城墻外幾十米處的地面上。看到這種結果，獸人部隊中漸漸的出現了些搔動。

一個山丘巨人猛然站了起來，用力投出了手中的石塊。

與此同時仙妮爾閃電般的舉起弓，接連射出了兩箭，第一箭迅捷無比，瞬間便洞穿了那站起來的山丘巨人的身體，那山丘巨人伴隨著身后暴出的一蓬血雨倒了下去。而射出第二箭的時候，仙妮爾明顯沒有用太大的力氣，箭矢慢悠悠的飛向了那在空中翻滾著的石塊，慢得讓人用肉眼就可以追尋得到箭矢飛行的軌跡。

叮的一聲輕響，箭矢射中了石塊的邊緣，造成的結果就是石塊偏離了原本的方向，斜斜砸在了城墻外面的土地上。

把石塊完全擊碎并不算太難，只要有足夠的力量，但象仙妮爾這樣，看似輕輕巧巧的一箭，便讓飛速射來的石塊偏離方向，需要的就不僅僅是力量了，那需要無比準確的眼力和對石塊運動軌跡的把握。

阿西娜心里很清楚，自己絕對做不到這點，目光不禁偷偷的瞥向了仙妮爾，她究竟在幻境里得到了什么？

死去的山丘巨人為同伴們做出了很好的榜樣，再沒有巨人敢站起來了，頭腦蠢笨不代表看不清形勢，眼下已經很明顯了，誰站出來，誰就死！

沉寂了片刻的號角聲又盤旋在了戰場上空，獸人們好似聽到了某種指令，又開始動了起來。一些獸人戰士隨著號角的聲音紛紛蹲了下去，另一些戰士就站到了他們的背上，也是同樣蹲下，然后又站上來一批。眨眼之間，在山丘巨人們的面前，獸人戰士們便疊起了一面足有五、六米高的人墻。

這樣的高度，讓山丘巨人們可以安全的站直自己的身子，用這個辦法來對付精靈射手的狙擊，雖然看起來有些愚蠢，但無疑是最有效的，沒有誰的箭能在穿透一個又一個獸人的身體后，還能射殺躲在人墻后面的山丘巨人。

看樣子獸人族對這次的進攻做足了準備工作，在遠程打擊無法達到預期的目的時，精靈族的攻擊就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了。

城墻上的精靈們都看呆了，獸人做出的種種舉動，簡直已經顛覆了這個野蠻種族在他們記憶中的印象。

“天哪，連這種事他們都干得出來？”阿西娜的眼睛瞪得老大。

“看起來就象一塊大蛋糕。”仙妮爾饒有趣味的看著幾百米外的人墻。

“什么？蛋糕？”阿西娜驚訝的看著仙妮爾，奇怪她怎么還能笑得出來。要知道山丘巨人在沒有威脅的情況下，只要再投個幾輪石頭，她們腳下的城墻就要保不住了。

“沒錯，就是蛋糕。”仙妮爾一本正經的回答道，然后緩緩拉開了弓弦，臉上的神情也變得鄭重起來。

本來仙妮爾是不想動用那一招的，但沒想到獸人們的智商突然高出了一大截，做出的應對導致她不能再對山丘巨人們實行點殺。不過讓仙妮爾想笑的是，這么多的獸人疊在一起，分明就是一面誘惑無比的超大型靶子，也許其他精靈拿擺出這種陣型的獸人沒辦法，可恰巧的是，目前的仙妮爾正好擁有這種能力。

雖然那樣就意味著她失去了繼續攻擊的體力，但眼下沒有更好的辦法了，何況獸人的陣型對她來說，恰恰能夠讓她發揮出最大的殺傷力。

當仙妮爾拉開弓弦的那一刻，站在她身邊的阿西娜第一時間察覺到仙妮爾整個人都變了，一股凝重如山岳般的氣勢從仙妮爾纖細的身形中噴薄而出，在這瞬間阿西娜甚至覺得呼吸都有些變得困難了。

仙妮爾的全部心神都凝聚在了手中的箭矢上，柔順的金發無風自動，如同一面高高揚起的金色旗幟，在所有精靈的眼中，從此刻的仙妮爾身上再也看不到一絲柔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凜冽的殺意。

所有的精靈都在等，等仙妮爾射出手中的箭，盡管他們不知道結果如何，但直覺告訴他們，一定有什么事要發生了。

就連遠處的獸人們也感覺到了異樣，山丘巨人們反常的停止了投擲的動作，在這一刻，敵對雙方的目光出奇的一致，焦點都落在了同一個地方。

誰也不知道，在城頭上那面金色旗幟下的纖細身軀里，究竟會爆發出什么樣的力量。

很快的，仙妮爾給出了他們想要的答案，輕輕松開了手中的弓弦。

黝黑的箭矢怒射而出，挾著一往無前的氣勢，飛向了那面高高的人墻。在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清楚的看到，箭矢飛過的距離內，空氣都變得扭曲了起來，與此同時，一聲尖銳得令人顫抖的嘯聲驟然響起，如同尖針般刺入每個人的耳中。

然后便是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箭矢沒入人墻的那一刻，好似引發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桶一般，方圓百米內的獸人都被這一擊炸得粉碎，無數殘肢斷臂灑向半空，旋即又被那暴虐的能量亂流撕成碎末，地面上騰起了大片的塵土，伴隨著漫天的血肉旋轉著，久久不愿落下。

無數獸人戰士捂著自己的耳朵，發出悲戚的叫聲，就連城墻上的上千個精靈也被震得東倒西歪，那種尖銳無比的聲音象一根根鋼針，刺穿了他們的耳膜、刺入了他們的大腦，好似讓他們的身體爆炸開來，無可抑制的痛苦，幾欲令人發瘋。

等到煙塵散盡，勉強爬起來的精靈們才發現，不止是那面人墻，就連躲在人墻后面的山丘巨人和四周的獸人戰士們都已經消失不見了，留在原地的，是一個巨大的土坑，尤為觸目驚心的是，那坑里面的泥土，竟然都是暗紅色的。

只是一箭，便有如斯的威力，讓近千名獸人戰士化為虛無，這是怎樣的一種力量？！

時間都仿佛在這一刻靜止了，戰場上鴉雀無聲。

恐懼，就好像瘟疫一般在獸人中飛快傳播開來，終于有獸人忍受不住這種死一般的寂靜，狂吼了一聲之后，飛快的向后方逃去。

有了第一個，自然便有第二個、第三個，在前一刻還是士氣如虹、視死如歸的獸人戰士們全部爭先恐后的逃了回去，連扭過頭再看一眼城墻的勇氣都沒有，盡管那城墻已經是破爛不堪、搖搖欲墜。

號角聲有些不合時宜的又響了起來，但是這次獸人戰士們不再表現得訓練有素了，依舊沒有停止他們逃亡的腳步。直到號角聲逐漸變得高亢，以至于精靈們都可以聽出來那其中蘊含的憤怒，獸人戰士們才漸漸的不再逃跑，聚集在一起，不過這一次，他們站立的地方距離野柳城足有八百米開外。

“扶著我！”仙妮爾虛弱的聲音在阿西娜耳邊響起，驚醒了猶自在震驚中的阿西娜。

阿西娜這才發現仙妮爾的臉上竟然呈現出一種病態的蒼白，連忙伸出手攙住了仙妮爾。

仙妮爾直感覺到眼前陣陣發黑，那種無可抵御的虛弱感彌漫全身，全靠著阿西娜的攙扶才能站立不倒，但她卻不能去休息，因為那就意味著重新賦予給獸人們進攻的勇氣。

“干的太棒了，仙妮爾！”阿西娜由衷的贊譽道，如果不是仙妮爾的出現，沒有那石破天驚的一箭，恐怕自己現在正準備著與獸人同歸于盡呢。

仙妮爾看著阿西娜，嘴角扯出了一個笑容，“我希望能嚇破他們的膽，不過看起來那些該死的野蠻人不準備繼續逃跑了。”

“那不重要，仙妮爾。”阿西娜微笑著回道，“沒有了山丘巨人，他們什么都不是。”

這時獸人族戰陣的后方，涌現出了大批的護衛，在人群簇擁之中，一高一矮兩個身影格外引人注目。

高的那個從身上的裝束和手中的骨仗，就可以看得出來那是一個獸人薩滿，而那個矮些的，看年齡只是一個少年，唯一有些怪異的地方就是，那少年的手里，拿著一個豎起來和他差不多高的號角。

由于距離太遠，以仙妮爾的眼力都看不太清那少年的容貌，能看到的只是少年似乎很憤怒，正在大聲吼著什么，而在他四周的那些獸人戰士全部都象犯了什么錯誤般，紛紛低下了頭顱。獸人薩滿彎下身來，仿佛正在勸慰著少年，不過在被那少年呵斥了一句后，就站到一邊，一言不發了。

這種情況可是很少見的，能對薩滿指手畫腳的，除了弗薩以外，也只有弗薩的那幾個兒子有這個資格了。

看到仙妮爾投過來的疑問的目光，阿西娜想了想后，開口說道：“聽說弗薩有個小兒子生來多病，武力很低，但卻很聰明，尤其是很喜歡研究人類的各種東西。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想就可以解釋為什么這些獸人看起來是一副軍紀嚴明的樣子了。”

“很聰明嗎？也許吧。”仙妮爾看著遠處的那個小小身影，輕聲嘀咕道，如果這個少年從一開始就出現在戰場上，仙妮爾會毫不猶豫的把他送入死神的懷抱。

混亂戰神 第三八零章 爪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