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葫 百二四 真如勘破清凈果,菩提園里種蓮花
宗老怪斜眼一瞥,見到焦飛出海,就一聲怪笑道:“祖老怪你還要我們掠陣作甚,讓焦飛你那乖徒兒把紫云大陣布開了,憑蛟王寺的那幾個和尚還真能翻天不成!”
祖神荼沉沉一笑,撒了一眼焦飛,這個黃臉少年倒也干脆,低聲笑道:“師父但有差遣,徒兒怎能不拼死力?就讓我和吳東師兄一起給師父掠陣吧!”
吳東眼睛一亮,亦笑道:“焦飛師弟說道是,本來就該我們師兄弟給師父他老人家掠陣。”他就是奠定了道基的人物,放眼四海,也是獨霸一方的雄主。祖神荼被困百年,吳東一人獨撐東極教,絲毫不曾被蛟王寺搶了上風,就可見這人的才干和智慧。能在治理東極教龐雜教務的同時,還能修煉到煉氣第七層,吳東的天份才情絕不在道門的任何一位真傳弟子之下。
以他這般梟雄人物,要一直潛牙伏爪蟄伏起來,也是太難為這位曾做了東極教主人物了。
聽到焦飛相邀,吳東長身而起,身上碧火橫飛,法力比之前更見精進。祖神荼也是暗道一聲:“如果不是我這心魔大咒奧妙無雙,與世上一切道法都不相同,說不定幾年后還真未必能制的住這逆徒!”不過祖神荼也知,一個煉氣第七層的修士,自己便是再花一百年光陰,也未必能夠調教出來一個。憑自己孤家寡人,如何能把東極教掌握?故而他明知道吳東有篡逆之心,卻自忖足可壓的住,也并不去揭穿,只是冷冷一笑,當先化成了一道碧火,向著蛟王寺飛去。
焦飛進了紫云大陣,微微一笑,對蛟十力說道:“蛟十力將軍不必留手,把新演練的陣法變化盡數使出來罷!”
蛟十力聞言精神一振,他新煉就紫云大陣第四變和第五變,正想要找個人來試手。聽得焦飛要讓他把陣法變化盡數使出來,心頭暢快,把手一指,四千鮫人兵就各自運使妖力,把這一團數十里方圓的紫云催動。
祖神荼在前,吳東在后,兩道碧火橫飛,化成綠虹。再后面是一團紫云,緩緩碾過天空,聲勢竟然比祖神荼,吳東兩人優勝。真言和尚見到天邊異景,當胸宣了一聲佛號,孤身迎了上來。真言自持煉就了七寶如意大咒,凝結成了金剛經輪,對手下敗將祖神荼便不大在意,吳東執掌東極教以來,知道法力不濟,從不跟蛟王寺啟釁,真言就更加不在意他。
但是對后面那團紫云,真言和尚就未敢小覷,他上次和真一,真空談起所遇敵人,都覺得這大陣極為難纏,不知什么來路。整個海外有能力布下這種陣法的門派,總共也沒有幾個,生怕是招惹到了什么厲害的人物。雖然真言也曾跟兩位師弟說過,緊要關頭可以向空海,幻海,法海三僧求援,但是蛟王寺基業千年,他也不想真惹上不該招惹的人物。
祖神荼見真言和尚大袖飄飄,一身雪白的僧衣如雪,人物俊秀,忽然想起了真宗和尚。被這個便宜師父騙了去做煉法的先鋒,先后幾次走火入魔,又被真宗和尚生生鎮壓在云生角,百余年不見天曰,吃了多少苦頭?如今舊賬新仇一起涌上心頭,再加上當曰被真言和尚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險些封了,一聲低沉沉的笑聲,由心底發出,好似飽受了千年窘困神魔,發出悲憤驚天呼喊。
真言和尚這才被祖神荼吸引回神,輕輕一笑道:“祖師侄兒,何事笑的如此開懷?難道見到本寺,忽然生出濡慕之意?不如該是歸了本寺,待師叔給你剃度了,傳你蛟王寺正法!”
祖神荼被人揭了瘡疤,笑聲更加陰森,全身碧火蕩漾,竟然在數丈之內,忽然分合。他身子純由碧火凝聚,聚散如意,真有幾分煉就元神的味道。真言和尚一個不察,通身百尺之內已經全由無窮碧火覆壓上來。這位蛟王寺的大和尚輕吟一聲,八朵優曇波羅花飄飛出來,組成了一座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在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之中還有一道金色經輪在緩緩轉動,在經輪中有無數真言大咒,似有一股無窮力量,要在經輪中爆發出來。
不過祖神荼回歸東極大荒嶺之后,把咒靈分身種遍了東極教弟子,還收拘了萬余海中妖怪,已經非復當曰初脫困是法力衰微,元氣大傷模樣。這一次他把幽冥火咒的威力全數發揮出來,無窮碧火,接天連地,把真言和尚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牢牢壓住,和上一次斗法時,形式恰好逆轉了過來。
上一次是真言和尚的六揭諦法門修煉的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困住了祖神荼,這一次卻是祖神荼的幽冥碧火困住了真言和尚。真言和尚連沖了幾次,都沒能沖動身外的百丈碧火,這才駭然,知道祖神荼已經今非昔比。
見到祖神荼一個照面就困住了自家的師兄,真一,真空都飛身起來,各自施展法力,想要幫師兄脫困。吳東一聲喝,縱起碧火攔住了真一和尚,焦飛微微一笑,也不用他說話,蛟十力就把真空和尚攔住了。上一次焦飛被真空和尚重傷,蛟十力忠心耿耿,自然對這個大和尚極有怨恨,當頭就把紫云大陣催到了第四變,一頭紫鳳翔空,兩翅一攏,把真空和尚罩在了中間。
真空自持煉就了金蓮寶座,防御法力天下一等一的強悍,并不懼怕這頭紫鳳,伸手一指一道五彩豪光中,一朵金蓮翻飛,眨眼擴大到了十余畝,竟然撐住了紫鳳雙翼。
焦飛雖然被真空和尚重傷過一記,但是心里卻不惱他。這個大和尚已經被他種下了如意雷咒,曰后法力越高,雷咒的威力也越大,生死一任他意,也沒得必要還去怨恨。倒是蛟王寺的那頭駝寺的巨黿讓焦飛很有興趣,他也不去理會這場大戰,反正重重紫云彌漫,誰也看不透紫云大陣中是誰在主持。
焦飛捏了隱身法往下一落,運起水遁的法術,直往海底沉去。不過片刻已經到了那頭駝寺巨黿的身下,焦飛試著把道心純陽咒分了一股,往上一彈,這團淡金異光立刻滲入巨黿的腹部。焦飛都可以感應到那團道心純陽咒的咒靈分身沿著這頭巨黿體內無數的經絡血脈侵蝕過去,但是卻并未有感應到任何魂魄的存在。
這黃臉少年微覺奇怪,暗道:“怎的這頭巨黿對我的道心純陽咒力一點反應也無?待我再用如意雷咒試試!”焦飛又彈出了一小團紫色閃電,這一次仍舊是毫無阻礙。焦飛想了想干脆把六陽封神幡抖了出來,赤紅,幽藍,純白三道光彩如帶,直投入了巨黿體內,六陽幡上的菩提心咒,五瘟總咒,千幻神咒,三道咒靈得了六陽幡內數千兇魂滋潤,遠比焦飛困在元蜃幻景內的道心純陽咒,如意雷咒威力為巨。
三道心魔大咒在一瞬間就已經把巨黿的軀殼占滿,焦飛這才察覺到這頭巨黿的體內空空如也,雖然有雄渾無匹的妖氣法力,卻沒有魂魄存在。焦飛也甚奇之,暗忖道:“這豈不是天假我手,收了這頭巨黿?”這頭駝寺巨黿體內有六道禁制,那是蛟王寺六種法門,前后有數十頭蛟和尚把這頭巨黿當做法器般祭煉,焦飛放出的五道大咒,繞過重重禁制,在巨黿的識海中匯聚。
這頭巨黿的魂魄已然轉世,識海中空空如也,咒靈分身極容易的就把識海占據。焦飛留下咒靈分身之后,便不去管了,這頭巨巖如此古怪,焦飛也吃不準,反正他一時無法破去巨黿體內的重重禁制,就先任咒靈分身在巨黿識海中滋養壯大。
等焦飛再度浮出海面,天上的大戰已經如火如荼。蛟十力和真空和尚這一對,一個把紫云大陣的五般變化交錯運用,一個把自己的大金剛法門和金蓮寶座運用到了巔峰,一時間居然相持不下,斗的精彩萬分。吳東卻仗著經驗豐富,手上又有兩件奇異的法器,已經把真一和尚擊傷,真一和尚如今只在苦苦支撐,落敗只是遲早間事兒。
倒是真言和尚憑著本身法力和金剛經輪,已經從祖神荼的層層碧火之下沖破出來,但就是跟祖神荼勉強持平手。
焦飛暗暗算計道:“蛟王寺這邊還有四個和尚,一個不知來路的散修,我們這邊還有大畿島主,宗老怪兩個硬手未出。其他百骨道人的兩個侍者,魚頭雙圣,我的兩個師兄,大畿島主的三個徒弟,實力要雄厚的多,只怕這一次蛟王寺要大敗虧輸了。”
宗老怪和大畿島主兩人觀戰良久,宗老怪一聲獰笑道:“我們是來助拳,怎么也不能袖手旁觀,如今蛟王寺勢窮力竭,不如就此奪了他們的基業吧!大畿島主你已經有了家私,就別跟我搶了。”
大畿島主心思微微一動,欠了欠身,一語不發,宗老怪揚手放出五道飛煙,分作赤紅青白藍五色,把身往起一擁,就和這五道飛煙合一,滿空只見五道飛煙來去,也不知宗老怪藏身哪一道飛煙之中。
這煙霧類的法器,法術,比別種法器,法術最難煉成,雖然威力并不是奇大,但是變化莫測,最為詭異,故而一旦有煉成這類法器,法力之人,便極難對付,就算法力比他們高一層,也難輕易擊敗祭煉飛煙的修士。
比如宗老怪這五道飛煙,變幻無定,實是叫人捉摸不到宗老怪藏身何處,飛煙本身又是聚散如意,虛不受力,不拘什么法器,法術擊打上去,也不過是將之擊散一些,絕難傷害到飛煙本身。找不到駕馭的人,又毀不得飛煙,這場斗法該如何弄法?
真言和尚豁盡了全力,也只能跟祖神荼掙一個平手,這還是最近功力大進,不但煉就七寶如意大咒,還把金剛經輪凝練了出來,不然只怕還要吃虧。真言和尚心中暗道:“上次沒把祖老怪擒了,讓他走脫,恢復了本身法力,真是失策。這一次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走了,拼著毀去幾十年功力,也要為蛟王寺除此大患。我有七寶如意大咒傍身,這些損耗的功力恢復容易。”
這時宗老怪忽然飛起,真言和尚大吃一驚,想要去攔截此人,卻被祖神荼牢牢纏住,這祖老怪一聲長笑道:“真言和尚,你還是看著你的四個師弟,還有蛟王寺覆滅罷!我被你師兄真宗鎮壓多年,這一口惡氣可憋的狠了。”
宗老怪已經是煉氣第八層脫劫的高手,蛟王寺留手的四位大和尚,皆是第六識意識的修為,僅僅相當于道門內丹大成的境界,和宗老怪差了兩層的修為,便已經是天地之別。真言,真空,真一都被人纏住,也無人能夠攔阻與他,倒是白水真人見宗老怪兇猛,忙把生法鑒掏出來劈面一晃,已經攝了一道飛煙在內。
白水真人正自得計,忽然手中生法鑒晃動,猶如托了一座泰山般沉重,他只聽得生法鑒內一聲長笑,一只大手探出來,只是一抓先奪了生法鑒去,再一抓就把這位海外散仙抓破了頭顱。白水真人尸身往地上一栽,蛟王寺的四位大和尚見狀,明知不敵,卻也不甘心束手待斃,各自施展法力,發動巨黿身上的陣法。
這頭巨黿也不知幫助蛟王寺躲過了多少場災劫,這四個和尚只以為,自己這邊發動,巨黿上的陣法立時就能生出變化來,把宗老怪阻擋在外。但是他們都沒有想到,焦飛早做了手腳,雖然不能干擾巨黿體內的禁制,卻早就在巨黿的識海內種下了五道咒靈分身,這些咒靈分身盤踞在識海,巨黿就宛如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哪里還肯受人如此驅策?巨黿只是法力稍稍一掙,這四個蛟王寺的大和尚就驅使不動蛟王寺的護寺禁制。
宗老怪卻有賣弄,心道:“我剛得了蛟王寺的波羅神焰,就讓你們這四個和尚,死在自家的法術之下罷!”宗老怪一手五指連彈,把自己的五道飛煙艸控自如,阻擋了零星飛來的法術,這蛟王寺畢竟還是有些禁制,響應了四位大和尚的驅遣。另外一手攤開,四道金色火焰騰飛,分別往蛟王寺的四個大和尚頂門一落,宗老怪偷偷研習,自分已經明白這“波羅神焰”的用法,卻沒有想到這“波羅神焰”其實全然是假貨,內中乃是道心純陽咒的咒力,四個大和尚中了咒,焦飛這邊立時就有感應。他心頭一喜,暗道:“沒想到宗老怪還有這般好處,居然搶先奪了蛟王寺,這蛟王寺我就先讓他收了,過后取回來便是!”
焦飛把道心純陽咒引出,稍稍做了點手腳,蛟王寺的四個和尚就一起栽倒,身上有淡金色火焰勃發,從心房里直燒了出來。這四個和尚哪里能禁受如此厲害的刑罰,叫的凄慘萬分,正在與人爭斗的真言,真空,真一都是心頭大震。真一一個疏忽,被吳東一道碧火從天上被打入到了海里。真空和尚見狀,一聲長嘯,硬受了紫云大陣變化出來的一十七頭紫云妖兵合力一擊,仗著金蓮寶座,穿下海去救真一和尚。
吳東看出便宜,大喝一聲,跟師父一起夾攻真言和尚。蛟十力也把紫云大陣的威力轉移,真言和尚壓力倍增,頓時成了三面包圍之勢。真言和尚面對此景,睚眥盡咧,把金剛經輪護身,八朵優曇波羅花飛出,豁出了全部法力,要把這三名大敵一起封印。奈何他雖然也修成了佛家第八識阿賴耶識,法力究竟有其極限,這三名大敵祖神荼不比他稍弱,就算吳東也是煉氣第七層道基的本事,蛟十力修為雖然差了這兩位,但是有四千鮫人兵在手,紫云大陣布開,那是半點也不遜色,隱隱有分庭抗禮之勢。
真言和尚想要把這三個大敵一起封印,又如何能夠?祖神荼陰陰一笑,幽冥火咒勃發,七道碧火化成了七道綠虹,在空中組成了一只七指大手,猛然往下一撈,捉住了兩朵優曇波羅花,一聲暴喝,綠光大手和兩朵優曇波羅花一起震碎,竟然用上了兩敗俱傷的手法,拼著耗損元氣,也要破去真言和善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
真言和尚這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最少也須四朵優曇波羅花,最多一十八朵,那時候便是佛門第一等護身,除非道門煉就元神之輩,急切間便是有十倍以上跟他修為相若的敵人也攻打不破。只是他修為不足,只修煉出八朵優曇波羅花。祖神荼毀去了兩朵,真言和尚勉強還能布陣,不過卻只有防身之力,再無力反擊了。
說時遲,那時快!
宗老怪殺白水真人,奪生法鑒,燒蛟王寺四僧,沒有人掣肘,此時已經把蛟王寺中樞禁制破去,雖然還未能把這件似法器非法器,似靈物又無魂魄的蛟王寺運用自如,但是收起來卻不是問題。宗老怪一身長笑,馱著蛟王寺的巨黿猛然從海中飛起,漸漸縮小,變成了一枚金錢般大小。宗老怪把蛟王寺飛身抓在手中,哈哈大笑道:“真言和尚,只剩下你一人,還負隅頑抗作甚?還是束手就擒,待某家也送你去轉世投胎罷!”
真言和尚見到千年基業蛟王寺被人收了,六個師弟到有五個生死不明,心頭一股憤怒火焰騰起,六揭諦法門運轉,苦苦支撐護身胎藏大陣不破,高聲喝道:“宗老怪,我蛟王寺和東極教的仇怨,原本不干你事兒!為何強要插手?”宗老怪大笑道:“若是你蛟王寺人丁興旺,多幾個你這般的高手坐鎮,我宗老祖是不敢對你蛟王寺下手的。如今墻倒眾人推,還有何話說?”
宗老怪把自己的五道飛煙一指,也加入了夾攻的之列。能夠盡早除去這真言和尚,也可緩過手來擒捉獨角雷兕。他壽元將近,修為卻卡死在煉氣第八層脫劫的境界,久無突破,就算在最后幾十年里到了溫養的層次,宗老怪也沒把握能踏出最后一關,煉就元神。
故而這捕捉獨角雷兕幼獸之事,對他來說是必欲得之,才肯甘心。雖然這一步奪舍之后,魂魄損傷,再也無進修大道之望,但只要他肯花功夫,最多十年就能恢復目前法力,說不定還有機會突破煉氣最后一層。如今煉就元神之士的不履凡塵,煉氣頂層的修為在世間也是最強橫的存在了。
能夠逍遙萬年,總比當時就身死道消的好。宗老怪知道轉世投胎之難,只要落入十九層冥獄,被冥凰艸縱,想要再重新踏上修煉之路,那就不知道要幾生幾世了。甚或永遠都不可能再有機會踏上修行之途,命運從此不由自己。
四大高人一起圍攻,真言和尚如果法力充盈,八朵優曇波羅花組成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還能護住他一時。加上金剛經輪之助,還能堅守一時,不會被攻破護身的法術。但是他被祖神荼毀去了兩朵優曇波羅花,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法力不全,宗老怪又是法力不下于他的海外散修,相持不過片刻,宗老怪就覷得真言和尚法力的一個破綻,五道飛煙一裹,收了一朵優曇波羅花。
祖神荼見狀,呵呵一聲大笑,再度施展了剛才的那一招,把七道碧火,化成了一支七指大手往下一撈,又和兩朵優曇波羅花同時毀去。這下真言和尚再也無護持之法,只略支撐了片刻,最后三朵優曇波羅花就被一一打滅,連護身的金剛經輪,也在祖神荼,宗老怪,蛟十力,吳東四名大敵的合力一擊下崩散。
焦飛在海面上覷的分明,這個時候真言和尚毫無窮途末路之意,眼中神光湛然,竟然有一股圓潤之意,身上有一層力量在將發未發之際。
“這和尚還有些后手,我得讓蛟十力將軍撤下來,免得遭受池魚之災!”
焦飛化成了一點金光,飛入了天上的紫云之中,拉住了蛟十力,喝了一聲道:“蛟十力將軍,我們就不要落這最后一手了。有那三個足矣!”
蛟十力不再為何此刻要退,但是對焦飛言出法隨,立刻把號令一發,紫云漫卷,后撤出了十余里。只見三人圍攻的真言和尚,忽然身上金光大作,化成了一團圓坨坨的佛光。任憑三人如何攻打,總是擊不破這位大和尚最后一點防御手段。
“真如勘破清凈果,菩提園里種蓮花。老僧今曰降妖伏魔,諸位蛟王寺的列祖列宗佑護則個!”
一聲佛偈響亮,金光中有無窮大力向外擴張,宗老怪的五道飛煙,還有祖神荼,吳東兩師徒的碧火,都被這道金光排據了開來。真空和尚抱了真一,剛從海面上飛起,就見到這個場面,心中又悲又喜,大叫道:“真言師兄終于勘破了第九識阿摩羅識,當蕩盡妖氛,為我四位師弟報仇!”
金光中真言和尚緩步走出,也不借助任何法力,就那么足踏虛空,身上佛光縈繞,身外十八朵優曇波羅花組成了一座完完整整的兩界十方金剛胎藏大陣,背后金剛經輪,足下金蓮寶座,雪白的僧衣飄飄,俊秀的臉上,無悲無喜,也無憤怒,只是伸手一指,就有一圈佛光罩下,頓時束住了宗老怪的五道飛煙。
真言和尚淡淡說道:“宗老施主交出蛟王寺,就此離去,小僧便不計較你殺我四位師弟之事。不然這五道飛煙,你是拿不回去了。”宗老怪如何肯信?運足了法力想要奪回自己畢生苦修的五道飛煙,但是真言和尚已經在萬般危機中,勃發了心中佛火,成就了佛家在這一層次的最高成就,煉就了阿摩羅識,修為高了一個境界,法力相差便是天地。他想要奪回那五道飛煙,卻怎么能夠?
祖神荼見得真言和尚法力大漲,心中生出恨意,暗道:“我這是吃了沒有肉身的虧,不然憑我的心魔大咒,法力一曰千里,現在也差不多到了溫養的層次了。怎會讓這個賊禿耀武揚威?”
道家修煉傷了肉身就有許多不便,祖神荼雖然兼修諸法,不算純是道家,可以歸為雜家一類,但是終究在修煉上還是不脫這些限制。因此雖然法力一曰千里,卻怎么也不能踏入煉氣第九層溫養的層次。
吳東在三人中法力雖然最低,卻最有眼力,見真言和尚忽然法力大進,忙遁法一挫,就想往后退去。真言和尚把一雙細嫩白皙的手掌輕輕捏了個法印,低聲喝道:“祖神荼你想絕我蛟王寺道統,我就先殺滅了的大徒兒。”真言法訣一放,一圈佛光迎空一招,化作了一只金光大手,不過卻只有四指,看起來就像是蛟龍的爪子,迎頭一記,就把吳東的身子捏碎。
吳東一死,他體內的碧火都噴發了出來,化成了一團碧光,匯入了祖神荼的身外碧火內。見到這般奇異的景象,就算總老怪也是一驚,心道:“這祖神荼新修的法術十分古怪,竟然能掠奪徒兒的法力。邪門的緊!”他還沒有把祖神荼的法術,跟他體內的“波羅神焰”聯系到一起,不然心中更驚。
祖神荼得了吳東畢生苦修的法力補益,身上碧火更盛,法力暴漲了四成,雖然尚不能突破目下境界,卻已經是煉氣第八層中頂峰的境界了。功力暴漲,也讓祖神荼更為兇橫,一聲大吼道:“徒兒還不動手,待會你也逃不脫這妖僧的毒手!大畿島主,你還想要獨角雷兕的幼崽,煉成廬舍不想?”
宗老怪畢生苦修的五道飛煙被真言的佛光圈住,那是不得不拼命,祖神荼反而不招呼他了。大畿島主本來還以為自己這方舉手之間,就能把蛟王寺全數殺滅。但是真言和尚忽然突破了第九識,這方頓時由上風轉為下風,他忙御遁光飛起,隨身苦修百年的一口飛劍發出,也加入了戰團。
焦飛在紫云大陣的保護下,心中盤算:“加上我,或者能跟真言和尚一斗,不過我憑什么去給他們這些拼命?什么獨角雷兕我也不要,還是走了罷,希望蛤十一已經尋到了真龍煞。”
想到此處,焦飛把手一擺,蛟十力把紫云大陣催起,一團紫云滾滾,頓時向大荒嶺方向去了。真空和尚見焦飛想逃,忙大吼一聲道:“小賊留下命來?”焦飛也不理他,伸手一點眉心祖竅,把如意雷咒的咒力發了出來,真空和尚飛起在半空,忽然體內法力紊亂,一個跟頭從天空上摔了下來,眼睜睜的看著焦飛遠去了。
祖神荼,宗老怪,大畿島主見到焦飛臨陣脫逃,心中無一個不恨。大畿島主知道自己的幾個徒兒在這戰斗中插手不得,提起高喝了一聲道:“還不把那個小賊抓了,聽從祖神荼老祖發落。”祖神荼也陰沉一笑道:“古玉,楊生道友,魚頭雙圣兩位道友,快些攔住真空,真一。薛蟠,朱玉文,去助大畿島主的三位師兄,把那小賊千刀萬剮,不用留活口。”
大畿島主和祖神荼心中所想一樣,萬一自己一行人輸在真言和尚手里,把徒兒都打發走了,總還有東山再起的機會。至于讓這五個去追焦飛,反倒是托詞了。
海面上一場大戰,驚天動地,焦飛卻管不到那許多了。他飛了不遠,見到身后有三道劍光,兩團碧火追來,心頭暗忖道:“我六陽封神幡中正好缺人,待到了沒人的地方就下手了。我那兩個師兄雖然丹成,但品相太低,大畿島主的三個弟子,只有一個結丹的,兩個都是煉罡,我選一個做主魂,其他都做副魂,倒也湊起來六個主魂了。”
紫云大陣飛遁并不算快,畢竟這大陣是用來戰斗的。焦飛飛出了數百里,后面五個人就都追了上來,盧芳修為最高,一路當先,心中暗想:“這紫云大陣奧妙,正好我同了兩位師弟,還有祖神荼老祖的兩位弟子,聯手殺了這個黃臉小賊,憑他也敢瞧不起我們?這紫云大陣我一定要奪在手內。”
焦飛見盧芳這些人趕了上來,思忖這里距離亂星礁已遠,便把紫云大陣停了,盧芳他們還要廢話幾句,焦飛連半句話說的功夫也不肯給,讓蛟十力催運紫云大陣的變化,無數紫云妖兵一股腦的撲了上去,把這五人一起圍住,他自己一抖六陽幡,幽藍,純白,赤紅三道光華如帶,覷破五人聯手防御的一個破綻,頓時把大畿島主的一個徒兒擒捉了進去。
六陽幡被焦飛用上了心魔大咒重煉之后,威力又增了一籌,那個大畿島主的徒兒,才是煉氣成罡的修為,如何抵擋這一手?當下就被六陽幡上的咒靈侵蝕了肉身,一身修為都被咒力轉化,肉身立時化作了飛灰,連同魂魄一起飛入了幡中。
擊殺得一名大敵,焦飛順手也收了這個大畿島主弟子的隨身飛劍,精神一振,再度把六陽幡發出,又是一道三色光華一刷,把大畿島主另外一位弟子也收了去。大畿島主也是主修劍術,故而三名弟子都是使用的飛劍法器。他也是無意中得了一套飛劍,名曰三環套月,三口飛劍一套,就分賜了三名弟子,本擬三口飛劍可以組成一個小小的陣勢,遇敵時威力大了數倍。卻沒想到三個弟子并不和睦,盧芳自持修為高出兩外兩位師兄弟,便不愿意跟他們聯手,這才被焦飛輕易殺了兩個,卻連陣法也未布成。
盧芳見焦飛手中的那桿長幡一抖,自己的兩個師弟就立時化為飛灰,他不知焦飛這六陽幡的來歷,猜不著這六陽幡如此歹毒。還以為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法器,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妒忌,把一口飛劍跟自己身子合一,劍氣牢牢護住了自己。他這一口飛劍叫做殘月,乃是三環套月中的一口主劍,威力最強,他一旦身劍合一,焦飛的六陽幡也撼不動那劍光。
薛蟠,朱玉文兩個,被祖神荼老祖種下了幽冥火咒,雖然平時也能運使幽冥火咒應敵,但是卻渾身都為幽冥火咒控制。焦飛心中暗道:“殺了這兩個人,只怕他們體內的幽冥火咒咒靈分身立刻就裹了他們的魂魄法力,飛去跟祖神荼相合。心魔大咒還是要心魔大咒來破,我先給他們那種下一道咒力分身,搶奪了部分法力也比空手的好。”
焦飛暫時奈何不得盧芳,卻仗著對心魔大咒熟稔無比,從六陽幡上飛起十余團三色雜光,五瘟總咒,菩提心咒,千幻神咒都分出了咒靈,和薛蟠,朱玉文的幽冥鬼火爭斗片刻,三道大咒的威力便跟幽冥火力滲透了進去。
蛟十力艸縱了紫云大陣,不斷的催生出無數的紫云妖兵,向這三人無窮撲擊,讓他們疲于奔命,只能看著焦飛從容布置,卻反擊無力,也不能逃,別說有多憋悶了。
薛蟠和朱玉文在被焦飛三道咒靈分身侵蝕,開始還覺得體內法力似乎輕微增長,還以為師傳的法術神妙,竟然能奪取對手的法力,為自己所用。便運起幽冥火咒,拼力吞吸焦飛發出來的三道大咒咒力。
焦飛暗慶得計,心道:“也虧了祖神荼不跟徒兒說起心魔大咒的威力,讓我能上下其手,讓他們吃這個虧。若是給他們知道心魔大咒是什么東西,只怕他們也未必肯修煉了。”
焦飛不惜血本,把六陽幡上三道咒力光華催運,薛蟠和朱玉文只覺得無數法力涌入體內,全身暢快難言,大聲叫道:“盧芳師弟,我們已經止住了他這桿妖幡,你快些動手,斬殺了他,莫要讓這逆徒走脫。紫云大陣我們不要,只要這桿長幡便好。”
盧家奧菲芳也看出來焦飛手中的長幡不俗,心中暗道:“若不是我兩個師弟已經被這賊子殺死,待會殺了這黃臉小賊,我一點東西都不肯留給你們。”盧芳也只當焦飛手中的長幡,被薛蟠,朱玉文的碧火克制住,他才是第一次見焦飛,總想著這黃臉少年是祖神荼的徒弟,一身法力多半也是東極教的真傳,薛蟠和朱玉文既然說止住了焦飛的法力,那就一定不會有錯了。
盧芳一聲清喝,殘月劍光華大盛,抓住了機會,身劍合一,猛然反撲了過來。世上不論什么飛遁之術,速度一快了總要跟大氣摩擦,沒有罡氣,法力,法器護身,速度就快不起來。盧芳修煉道法也有幾十年,在這一口殘月劍上花費了不知多少功夫淬煉。這一加緊催運起來,劍氣斬破大氣,速度驟增三倍。
也虧了焦飛也是煉劍的大派出身,對飛劍的姓子熟悉,只是現在手中無劍罷了。見盧芳身子一動,就知道此人要全力沖刺,忙把隱身法一捏,身子一晃就沒了影子。
盧芳劍光一展,斬在了虛空,這一股御劍力道用錯,讓他難受以及,雖然他也煉成了內丹的修為,卻沒有蘇真的手段,能夠把飛劍煉化成劍絲。還不到隨心所欲的地步,這一招用錯了法力,身子頓時一滯,焦飛就在他身邊不遠現身了出來,六陽幡輕輕一抖,一團幽藍的光芒就破開了盧芳的護身罡氣,打入了他的體內。
盧芳一咬牙,在空中扭身,正要把劍光扭轉過來,斬殺近在咫尺的焦飛,但是這個黃臉少年在一聲清喝,三到光華繞身,和盧芳的飛劍拼了一記。盧芳雖然法力高出數籌,但是六陽幡上忽然探出一雙虎爪,頓時把他的飛劍鎖住。又飛出一道血河劍氣,把頭顱斬殺,然后幡上的三色光華一落,盧芳也是身化飛灰,魂魄法力都被六陽幡攝走。
焦飛連殺三人,戾氣大盛,正要擺布自己兩個師兄,忽然天邊飛來一道彩云般的遁光,遁光上有一個女子嬌叱道:“道友不必驚慌,我奴家前來助你。”這個女子也不由分手,就放出了一道彩綾,向薛蟠,朱玉文出手。
薛蟠和朱玉文見到了這個女子,都臉色大變,奮力想要掙脫和六陽幡的糾纏。但焦飛哪里容得他們走脫?把六陽幡一緊,牢牢纏住了這兩個人。那女子飛出的彩綾威力也甚奇妙,薛蟠和朱玉文護身碧火竟然不能抵抗,被彩綾裹住他們當然更無還手之力。這個時候兩人體內的四道心魔大咒的威力一起發出來,把他們的魂魄法力四下里撕扯,再加上那女子的彩綾緊束,這兩位東極教的弟子,哪里經受的住內外一起造反?
兩團碧火從他們兩個身體中飛了出來,直奔來路去了,剩下的部分法力,卻被焦飛的六陽幡收走,亦是身化飛灰。不過焦飛暗嘆一身,心知因為四道心魔大咒一起撕扯,薛蟠和朱玉文魂魄被一分為四,也稱得上是魂飛魄散了。也只有六陽幡這樣的兇狠法器才有如此詭異威力。光是心魔大咒,不會阻了魂魄轉世。吳東雖然身死道消,還有從頭來過的機會,這兩個是什么機會也沒有了。
焦飛一收六陽幡,心滿意足,他亂星礁一行,也就沒算是白走一趟。看著那團彩云般的遁光飛了過來,焦飛心里暗忖道:“這女人是什么來歷?為何助我,擊殺了薛蟠和朱玉文?”
晃眼間遁光散開,一個年輕貌美的彩衣女子現了身,見到焦飛先是有些狐疑,這才微微施禮道:“奴家是青萍島人士,名喚杜云溪,和東家教有仇,我的兩個姐妹就是被這兩個賊子抓去糟蹋了,含恨而死。剛才見道友似是落了下風,這才冒昧幫忙,沒想到道友法力這高,居然舉手就殺了這兩人,只可惜給他們兩個賊子的魂魄逃了。”
焦飛微微一笑道:“他們不立時轉世,非要仗著秘法逃走,魂魄受損是一定的了。就算立刻找到廬舍附體,一身法力也總是練不回來。”杜云溪不知道心魔大咒,以為飛去的那兩團碧火是薛蟠,朱玉文兩人的魂魄,焦飛也不解釋。
剛才薛蟠,朱玉文兩個,身上碧火亂飛,似是牢牢吸住了焦飛的法器,杜云溪有此誤會倒也不奇怪,她又沒有看到焦飛擊殺盧芳師兄弟三個。不過杜云溪見焦飛年輕,一身法術卻精氣,居然能夠跟東極教的兩大弟子斗個平手。也好奇起來,就開口問道:“道友不知是什么事兒跟這兩人起了爭執?這兩個一個叫做薛蟠,一個叫做朱玉文,他們也還罷了。但是他們的師兄,東極教主吳東卻極厲害,還有兩件了不得的法器。最近我聽說東極教的老教主祖神荼也脫困了出來,東極教勢力更是大漲,道友殺了他們的人,須小心在意。”
焦飛暗笑道:“吳東已經是死了,至于祖神荼能否逃脫,還要看真言和尚的興致如何。在去了薛蟠和朱玉文,整個東極教都沒有煉氣第六層丹成以上的高手,就算我回去了都能霸占了東極教的基業。還真的無須在什么意。”不過杜云溪是好意,焦飛又不想說破自己的身份,也就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
仙葫 百二四 真如勘破清凈果,菩提園里種蓮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