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兩百六十七章,轉折

這幾個民警都是人精，立刻就明白不能把自己繞進去。

本來這個事，可大可，胡勇這個學生胡攪蠻纏，他們就賣他舅父一個面子。

但是現在有更強力的人物介入，他們巴不得快脫身。

胡勇見這幾個民警想撒手，就不樂意了，指著楊子軒對那幾個民警道，“他毆打我，古時還有天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難道今日就因為他是市府辦的人，而且拿著市長的批示，就可以放人了嗎？這置法律尊嚴于何處呢？你們就要這樣徇私嗎？”

幾個民警被他搞得有下不了臺。

這個胡勇是個不學無術的官宦子弟，不然也不至于要留在廣陵念個廣陵學院，能出這樣一番話，除了官宦家庭的氛圍熏陶，還有他在廣陵學院念的就是法學。

還真別，這幾個民警就被唬住了。

被唬住的原因，不是那個胡勇指責他們徇私，而是胡勇當即指出：拿著市長指示就放人……

這話稍微有政治覺悟的人，都會覺得聽起來有不舒服，雖然平時市內一些官員，沒少開條子要求放人什么的，但那都是——暗箱操作，誰把擺在臺面上，大家都是心照不宣的。

但是現在圍觀的人，沒有三四十，也有二三十，這什么概念，這就叫大庭廣眾。

大庭廣眾。拿著市長的條子。要求放人。這等于把這一潛規則，擺在了臺面上。

官場上非常多規則，但是大部分的規則都不能擺在臺面上，現在胡勇把這個潛規則叫破，這里面的政治含義就是很豐富了。

這幾個民警，都不敢把這當成童言無忌，誰都不知道，這是不是涉及到市里的斗爭？

他們這些底層的民警。看不清楚市里的局勢，只是平時閑聊的時候，聽到某些“八卦人士”談，誰是誰的人，誰是哪個派……聽起來都是胡扯，吹牛逼……

不過楊系干部最近一年十分強勢，儼然成為了一大派系，這是不少民間組織部長們，都知道的事實。

李義東皺著眉頭，這個家伙。竟然把楊市長繞進來了，而且這么多人聽著。要是被人傳出去，對楊市長名聲，可是大大的損害了，他當即就有心急了，看向楊市長的目光也有焦急了。

周圍的圍觀的師生們，開始低聲議論了，看向李義東的眼光，也有種“權勢者的狗”的意味。

“這位同志，你這扣帽子的功夫真是學得十分到家，也不知道跟誰學的。”楊子軒這時候不再沉默，冷冷盯著胡勇，上位者的氣勢開始散發出來了。

胡勇只覺得眼前這個青年，開始有不一樣的，氣勢十分沉穩，他竟然有種面對自己舅父的感覺，甚至就算面對自己舅父都沒有這種心理壓迫感。

“首先現在我打人，也只是你的一面之詞。”楊子軒當眾和胡勇對質起來。

不是他爭強好勝，而是如果他現在不把這個人駁倒，那么今日之事，肯定會在民間流傳開來，對他的市長形象，肯定有所損害。

“怎么是我的一面之詞呢？”胡勇咬著牙齒道，指著平頭道，“他們身上的傷，你難道不用負責嗎？”

“呵呵，他們都是和你一伙的，他們的話，能代表什么呢？你們三個人，我一個人帶著一個弱不禁風的女生，我把你們三個人打傷了，豈不是讓人笑掉大牙？”楊子軒一字一句。

旁邊圍觀的人中，當即就有人附和了，“絕對是賊喊捉賊，惡人先告狀了，對啊，人家是兩人，胡勇他們三個身強力壯的青年，倩根本不可能動手，他一對三，那無疑是天方夜譚……”

周邊的輿論開始反轉。

“讓同伴舉證，一服力都沒有。”楊子軒朝倩招了招手，道，“你給大家事情經過了。”

倩便把事實一五一十的了清楚。

胡勇立刻漲紅了臉，指著倩道，“你和他是一伙的，你當然為他話了。”

楊子軒笑道，“你現在也知道她會為我話了？那你的同伴為什么就不能為你話呢？”

周圍議論聲開始默默認同楊子軒的法。

“那他們身上的傷從哪里來呢？”胡勇冷笑道。

“哈哈，我就不能正當防衛，你們三個打我一個，我正當防衛使得你們受傷，怎么就成了，我毆打你們的證據，你還真是能夠把黑的描成白的，白的描成黑的。”楊子軒清了清嗓子，“你仗勢欺人，惡人先告狀，明明是自己先動人，還反咬一口是我打你們，真是不要臉。如果今日我不是市府的工作人員，不是市長的公正處理，我肯定就要被你反咬誣陷成功了，仗著自己家里有權有勢，就在校園里橫行霸道，我看要你的家長好好管教管教你了，免得你再在校園內橫行……”

楊子軒這一番反擊十分有力，尤其是最后將胡勇平時在校園內橫行霸道的事，公開拉出來談，讓胡勇沒法再站在道德制高上，質問他。

這一招等于釜底抽薪。

周邊輿論開始逐漸傾向于同情認可楊子軒的法。

“是啊，如果不是這個人是市府的，可能還是市長手下的兵，就要被胡勇坑了……”

“上次商學院那個誰，不就是胡勇搞退學嗎？他在學院里面橫行霸道，又不是第一天的事了，仗著自己的舅舅是個市里的大人物……”

胡勇被楊子軒批駁得啞口無言。

楊子軒趁機問那個民警，低著聲音，“這位同志。這個胡勇到底是什么來頭。他掛在嘴邊的舅父到底是誰呢？”

那民警自然不敢得罪楊子軒。能讓市長大秘親自出來情，不定還真是市長身邊的紅人，聽楊市長比較喜歡用年輕人，尤其是高學歷的年輕，這個年輕人不定就是其中之一呢。

“我聽是市府的余市長，他之前分管教育，和廣陵學院也多有聯系……”這個民警也是個油滑機靈之人，這話明顯是話里有話。不僅僅出了余建中的身份，還出了胡勇為什么能夠在廣陵學院橫行霸道的原因。

原來是余建中的外甥！

楊子軒這下心里有數了。

李義東看著楊子軒一步步的瓦解胡勇的攻勢，心里又是佩服，又是懺愧，佩服的是楊市長臨危不亂的能力，一步步走下來，就舉重若輕的解決了社會對他的壞評價問題，懺愧的是他這個秘書過來，竟然沒法為領導分憂，還不知道領導會不會有別的看法……

解決了輿論問題。楊子軒跟民警回去筆錄，做完筆錄就出來了。

老劉開車過來。楊子軒笑道，“今天真是危險啊，差被打一頓，看來就算是在市內，也要讓你來才行……”

楊子軒上了車，開回到市府辦公室。

今天是周末，雖然國家已經開始逐步施行周末雙休了，但是作為一市之長，不可能有這個空閑坐下來喝茶休息的。

楊子軒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對李義東，“義東啊，你讓靜聰那邊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拿周末一天做市長接待日，專門接待群眾到訪，現場解決部分社會民生問題……”

“市長，這樣會不會加大您的工作量呢？”李義東還在惴惴不安的，想著剛才自己的拙劣表現會帶來什么惡性后果，沒想到楊子軒這就開始又傳達命令了，看來市長根本沒放在心上，他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辛苦無所謂。”楊子軒擺了擺手。

剛進去辦公室，李義東就余建中同志要過來了。

“讓他來吧。”楊子軒遲疑了一下，最后還是道。

余建中臉色有發暗，頭發依然梳得蹭亮，一身西裝，走起路還是挺有官范兒的。

以前在都江縣擔任縣委書記的時候，余建中就是城中機關人員模仿穿著走路的對象。

市長辦公室，還是那樣，樸素但又威嚴，但是余建中再進來，卻覺得自己像是矮了三分一樣。

“坐。”楊子軒見他進來，指著面前的一張凳子，自己卻沒站起來。

“打擾您了。“余建中有畏畏縮縮的，不復平日的姿態。

“今天怎么這么客套了？”楊子軒故作驚訝。

“我是過來認錯的。”余建中顯得有不好意思，“都是我家教不嚴，唉，又闖禍了，這段時間可能太忙了，疏于管教，我已經打算讓他退學一年，好好在家學一學怎么做人，看看效果怎么樣，再讓他去上學了……”

“這胡勇也真是夠坑舅的。”楊子軒搖了搖頭。

余建中本來聽自己外甥在學校闖禍了，毆打他人，還惡人先告狀，把被打的人給告到派出所去了，這是如果沒驚動市長大秘，他也就算了，沒想到驚動到了李義東，他就不得不做出姿態。

一開始他聽這件事，是很憤怒的，但是隨后，又覺得事情也可能因禍得福，為什么呢？這一段時間，他在都江縣屢屢受挫，都江縣本來就是他經營多年的大本營，卻因為一場村民服毒案，搞得爛額，本來想把村民服毒案往楊子軒頭上栽的，沒想到楊子軒一個轉身就躲開了，最后他和白東山只能自食惡果，自斷手臂，以求自保……

但是在該怎么處理都江縣的干部問題上，他和白東山有產生了分歧，案子進展到后期，白東山隱隱有放棄他的意思了，甚至想一錘子把他這個副市長打死，這樣還可以扶持一下新的徹底聽話的副市長上來……

都江縣已經有一個縣委常委被市紀委帶走問話了。

而這個縣委常委和他淵源頗深。

余建中已經心慌慌了，為求自保，開始想向楊子軒示好。先是動用自己在文化局的影響力。將演藝公司的股權按照市場正常賣給許菁。他雖然不知道許菁和楊子軒真實關系，但是這也是能夠向楊子軒示好的唯一途徑了……

沒想到在這個關鍵節上，自己外甥還在學校耀武揚威，還驚動了市長大秘書。

白東山當時異常憤怒，但是憤怒過后，他反而覺得這是一次機會，一次接近楊子軒的機會。

所以他就立刻登門謝罪，明面是負荊請罪。實際上想接近楊子軒，在最后關頭，投靠楊子軒，能不能度過這一劫。

他也知道這個希望渺茫，他現在風雨飄搖，楊子軒完全沒有繼續扶持他的必要，甚至不必理會他。

“是啊，是啊，現在的年輕人不比我們當年，得好好教訓教訓他。”余建中剛完這句話。又覺得這句話有歧義。

這不等于在諷刺楊市長嗎？

余建中真恨不得自己刮自己兩大巴掌。

“老余啊，今天周末。咱們也不談這個了。談談別的吧。”楊子軒主動撇開這個話題。

余建中就是想“談談別的”，聽到楊子軒這么一，立刻渾身來勁。

“咱們談談農業的發展的吧。”

余建中張大著嘴巴，半天合不攏，他還以為楊子軒要跟他談都江縣的事，沒想到楊子軒竟然是找他談農業……

搞了半天，還是表錯情了。

余建中心頭雖然懊惱，但是還是坐直了身子，“農業是一個大話題，聽市長最近一直在基層，在農村調研……”

“是啊，越調查，越發現現在的農民，農村，農業負擔很重啊。”楊子軒搖了搖頭。

“這個也是我一直想突破的，怎么讓農村經濟搞起來，其實廣陵的農業規模化經營的基礎還是有的，廣陵平原地區居多，我覺得目前還是要扎實推進農機普及化……”

“怎么推進呢？”楊子軒一聽就來了興趣，“去年我市農業方面雖然采取比較及時措施，但是雨雪災害天氣，造成全市的農戶減產減少，生活本來拮據，想要他們拿出更多的錢來購買農機產品，我覺得不是那么實際的……”

余建中確實思路不是很明確，但是楊子軒似乎對這個話題很有興趣，他也不敢撇下這個話題，另開話題，只能硬著頭皮討論，“我想聯系市里的農業銀行，農村信用合作社，對部分有購買需求的農戶，進行貸款，等到今年收成好了，賣了余糧，再來還上貸款，畢竟廣陵在古時候就算是魚米之鄉，豐收的年份還是占大多數的，我覺得這個可操行性還是有的……”

楊子軒笑道，”這里面阻力可不，尤其是怎么服市內這些銀行金融機構支持農戶和散戶購買農機，怎么做出這樣一個政策，我覺得需要花不少力氣……”

“這個就包在我身上了，我去服這些銀行和金融機構……”余建中咬咬牙打了包票。

“你千萬可別看農業，我覺得改革成不成功，農村就是其中一個方面，只要農村還是沒發展好，這改革啊，就不能叫成功。你得沒錯，我市自古至今，都是魚米之鄉，并不缺水熱條件，單單是這一，就要比中西部很多城市要強很多。

但是有好的發展條件，不代表我們的農業就是現代化了。之前徐永貴同志，他分管農業，他是農作物專家，他做了的幾項工作，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最成功的一項，就是對全市各區縣的農作物種植做了詳細的調查和細微的調整，但是很遺憾的是，他也在經濟作物上的調整十分有限，而經濟作物恰恰是農民創收的關鍵……”

余建中現在只有聽的份了。

以前是他是戴著有色眼鏡去看楊子軒，覺得這個年輕渾身毛病，沒一看順眼的，但是經歷過和白東山鬧分歧，又想轉投陣營，甚至可能不知道哪一刻，都江縣暴露出來的問題，就可能牽涉到自己……

在這種“朝不保夕”的精神狀態下，余建中反而變得客觀了些，有種“人之將死，其言也善”的感覺，聽著楊子軒話，突然就發現了楊子軒對全市的農業發展，其實也是有比較深刻獨到的理解的。

雖然他分管農業，但是楊子軒這個全面主持全市發展工作的市長，比他這個分管副市長，更熟悉全市的農業工作。

余建中心中有種感慨：偏見和仇恨蒙蔽雙眼啊。

以前總覺得楊子軒是在打壓他，但是此刻發現，楊子軒未必就是為了打壓他而打壓，確確實實他很多工作都沒做到位。

楊子軒不知道余建中此時心里轉過這么多念頭，繼續道，“你剛才得農機，只是整個農村農業工作的很的一部分，就是要提升農業機械化裝備水平，另外還要加大農村的環境整治，煮好高標準農田建設，要把家庭農場，合作社，農業企業等作為培植主題，提升農業產業化水平，另外農業農村工作和組織領導能力和水平密切相關，所以要規范管理村務，注重民風凈化……

“作為領導干部，要站在更高的立場看問題，不要局限于一，不要認為我分管農業工作，只要做出一兩樣有亮的工作，就完事了……”(

冒牌干部 第一千兩百六十七章,轉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