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牌干部 第九百四十五章,錄像
“龔書記,讓您久等了。”
其實楊子軒是踩點到的這里的,不過市領導的時間,秘書會互相先溝通好,電話里面約定下午兩點到的。
一般來說,楊子軒會提前十分鐘,然后周立昌和省領導就按時到位。
不然要周立昌等楊子軒,那可是十分丟周立昌面子的。這是潛規則。如果是常務副市長也要來,約定下午兩點的,那么一點三十分就會過來了。
但是楊子軒雖然知道時間,卻偏偏和周立昌差不多的時間到,無形中是向周立昌發起挑戰,宣泄不滿的姿態。
龔和天也是個人精,時間觀念很重的他,立刻從這個細節發現,楊子軒和周立昌這兩個廣陵政壇的主要負責人,并非那么融洽,不僅僅談不上融洽,甚至有一股很濃烈的火藥味在里面。
他微微一笑,說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子軒同志的業務很忙啊!”
“姍姍來遲,還請龔書記您見諒了!”楊子軒往臺階上走,仰頭說道。
“好說!”龔和天就在最高的臺階上向楊子軒伸出了手。
早就到了現場的站在臺階最上層的宋靜聰,看到這個動作,臉色微變。
這又是一個姿態。
一般來說,省紀委副書記是正廳級,楊子軒也是正廳級,同級之間的握手,會在同一層臺階進行。
這是正常的官場規矩。
體制內,最是講究走位。和禮儀細節。
比如握手甚至細微到:隔多少距離伸出手,誰先伸手。伸手時和身體的角度大小,手臂是否完全伸展,握手時間長短,握手的數量。
心思縝密的人,從這些微妙的動作中,都能夠看出很多問題。
對于一般人而言,握手不過是一個再簡單不過的動作。但是對于官場中人,這個動作卻包含諸多的學問。玄機,道理,奧妙,相當的有“藝術性”。
面對貴賓和貴客的時候,一般會身子挺直,大臂伸展,遠遠看過來像是英文字母“H”。
面對久未謀面的好友。身體就會微微往前傾。
上級接待下級的玄妙主要體現在:握手的力度和時間。
如果從遠處看,領導和你握手時,像是一棵抖動的大樹,那么恭喜你,你入他法眼了。
如果是領導想和你握手,又先伸手。那么說明這個領導對你做事很滿意,對你這個人很欣賞,但這種情況很少出現。
一般都是同級之間握手禮節較多,同級之間,誰先伸手a嵌宰約焊行巳さ摹
現在楊子軒和龔和天還有幾個臺階的差距,龔和天就開始伸手了,至少說明了兩層含義:一,我對你很感興趣。二,我比你高級,你要聽我領導。
就連周立昌都吃了一驚,他沒想到龔和天初來乍到,就給楊子軒一下馬威。
隨即,又喜,兩人鬧起來,把這趟水攪渾,對他更有利。
只是覺得奇怪,這兩人怎么就有仇隙呢?
龔和天雖然是個“辦案狂人”,也不至于沒分寸到,見獵心喜,就丟了規矩。
龔和天伸出手的那一瞬間,大家都屏住了氣,看楊子軒接下來怎么應付。
走快了幾步,楊子軒神態自然,說道,“龔書記真是熱情啊!”話里帶了刺。
龔和天臉不改色,說道,“子軒同志,名氣太大,我在省城就多有耳聞,聞名不如見面啊。”
楊子軒順勢和龔和天手一握,手臂軟垮垮的,便立刻松開,笑道,“原來龔書記一直惦記著咱啊!”
莫名其妙的敵意,讓楊子軒瞬間火大。
我沒招你,惹你,你卻來給我臉色看?
放在以往,楊子軒絕對不吞這口氣,可能直接就不和他握手,給他一個更加尷尬的下馬威。
不過,這些日子,養氣功夫有所長進,楊子軒也不愿意節外生枝,如此表達自己的不滿,已經足夠了。
“是啊,想見見你這個大名人的廬山真面目可真不容易啊,身處紀委,到下面地市,一個不小心,被人發現,還會以為省紀委這要有什么大動作呢,所以啊,只能謹言慎行,幸好,這次有機緣,總算見面了。”又是一語雙關啊。
終究是沿海發達地區的紀委,見識廣,思維活,這嘴巴,也是刀子一樣鋒利。
招待所門外,站著一大排水靈靈的迎賓姑娘,腰身纖細,皮膚細膩,臉盤子漂亮,也是千挑百選過的,都是十分養眼。
廣陵水土溫潤,氣候宜人,自古出美人,為古代豪門巨賈最喜,體態纖細,甚是風流。
人群分成三撥,楊子軒,周立昌,龔和天并肩走在前面,無身位差異。
招待所負責人也是個美婦人,保養得體,不顯年紀,看不出年齡,寬大的胯骨包裹在紅色的開叉旗袍里,有些風韻,開始以為楊子軒,龔和天,周立昌三人會錯位入門的,又覺得室內開了暖氣,玻璃門就沒完全敞開的必要……
一看到這個狀況便急起來,急忙讓兩邊的姑娘把門再打開一點,心里腸子都悔青,省這點事干嗎,還不知道這些個大領導,會不會怪罪下來。
冰天凍地的,門也不好打,挨著楊子軒一邊的玻璃門,兩個姑娘怎么推也推不開,眼見領導越走越近,心里一急,踉蹌一下,就崴了腳,額頭撞在了門把上,滲出了些血絲。
“沒用的東西……”美婦人一見也急。罵一聲,慌了神。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崴腳姑娘,徹底沒了主意,卻突然感覺到了一股大力氣把自己拉起來,抬頭一看,是前面那個年輕的領導,臉上棱角分明,目光清澈堅定。臉色很溫和,就好像她看的《東京愛情故事》和那些言情小說里面的男主角。
“你沒事吧?”連聲音都這么溫和,暖人心,一點領導的派頭都沒有,真是讓人心醉啊,我真是在做夢嗎?
黎靜敏感覺自己都快要暈倒了,喃喃道。“對不起,對不起,門我推不開……”
楊子軒搖頭笑了笑,“門推不開有什么打緊,我問你沒摔傷哪里吧?”不等她回應,又朝李義東說道。“讓她去醫院看看吧,我看她額頭也摔傷了,女孩子這里破相很麻煩的,去吧。”說著,便推開了這邊的門。
費統幸災樂禍完畢。便出來訓斥童海蓮說道,“你工作是怎么做的。連門都不預先打開,還出現這種低級的疏忽紕漏,領導時間都是很寶貴的,就因為你的疏忽,耽擱了大家多少時間,知道嗎,回去立刻給我寫份檢討來。”
本來,這批評的話,可以背后說的。
此時,當面訓斥,因他對童海蓮有知遇之恩,兩人還有點關系,當然不希望楊子軒遷怒于她。
搶先于楊子軒一步批評,定性,讓楊子軒無話可說,也是一種策略。
楊子軒自明白他心中小九九,有些鄙夷,自己人品就差到因為這樣一件事而遷怒童海蓮這種無關的干部嗎?
美婦人童海蓮急忙上來打圓場,說道,“市長,對不起,是我工作做的不仔細,請您批評。”
楊子軒擺了擺手,笑道,“一扇門推不開而已,無需小題大做,沒批評必要,我希望你回頭也不要批評為難剛才那個小姑娘,好吧?”
童海蓮連忙應是。
費統臉色紅白有加,這樣一來,他搶先批評童海蓮倒顯得“小肚雞腸”了,心中對楊子軒的怨憤,又多了一分。
這不過是一個小插曲。接下來才是重頭戲。
武廷法殷勤有加,龔和天算是他的“直屬領導”,圍繞左右,私聊不斷,吩咐童海蓮,說道,“會議室安排好了吧?帶我們去吧,我們先給龔書記匯報一下下情況吧。”
龔和天恩了一聲,在眾人帶領下來到了會議室,似乎想到了什么,問武廷法,“你們委里,就來了你們嗎,監察局的同志怎么沒看見?”
“監察局的黃宇東同志,說生病了,暫時來不了。”
龔和天意味深長的看了楊子軒一眼,說道,“這個時候生病,倒是奇怪了。”
會議室里,分排坐好,市紀委一個副書記做匯報,最后念著稿子,“……鑒于以上事實,我們市紀委認為陸有為同志生活不檢點,道德敗壞,在群眾社會中造成惡劣影響,給我們黨員干部形象抹黑,我們建議讓此同志,立刻停職檢查!”
“中央一直都十分關注官員生活作風問題,要求嚴格,陸有為同志這次確實過了,市紀委這樣的處理方案,我看要得。”費統見大家沉默,就率先開口。
“這不是常委會表態程序吧?費統同志是不是有點急躁了?”宋靜聰在旁邊冷冷說道。
經過楊子軒“點醒”,宋靜聰明白,他現在最好的選擇,就是緊跟著楊子軒。
所以也不在乎會得罪誰,只要服務好楊子軒,圍繞著楊子軒轉,就足夠了。
費統差點氣炸了肺,沒想到宋靜聰這么不留情面。
“費統同志,也不過是要表達自己的態度觀點而已,靜聰也不要太過敏感了。總要給同志表達自己情緒的機會,對不對?”
楊子軒這句話,明里暗里,都在諷刺費統對陸有為,對這個案子“有情緒”。
稱呼上面,也可以聽出親近遠疏,叫費統為“同志”,叫宋靜聰卻直呼其名,這個就有親疏之分。
周立昌干咳一聲,說道,“讓龔書記來定調子吧!對接下來的工作,進行新的部署吧。”
龔和天也隱隱約約知道些周立昌的背景,不敢托大,說道,“立昌同志,子軒同志,你們就不要左右口,右一口的龔書記了,我也不比你們年紀大多少,就同志相稱吧……”
楊子軒老是覺得這句話,怪怪的:同志相稱!?或許現在的人,還不知道這個詞兒過幾年,會變味到什么地步吧。
“還是那句話,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我看你們市紀委現在掌握的證據,也不是那么充分。我看了一下陸有為同志的檔案,還是為我黨做出了很大貢獻的同志,對于這樣的同志,我說處理一定要慎重,要通盤考慮,要顧大局,不能馬虎草率。我們的黨紀,一向都是懲前毖后,治病救人為原則的。所以啊,在沒有明確的定論之前,不能毛毛躁躁的處理一個同志!”
不愧是省紀委下來的,說話面面俱到,綿里藏針,表面上像是不同意處理陸有為,但是實質呢,是要求拿到證據,辦成鐵案,不留把柄。
另外呢,又巧妙的避開了周立昌讓他部署工作的請求。
這可是得罪人的事,他怎么不明白,周立昌想把他當槍使呢?
龔和天不得不對周立昌有了些許提防:這個人同樣是老奸巨猾的人,一個不小心,就被他坑了。
楊子軒心里咋乎,如果他手上沒捏住翁彤的把柄,遇上這樣的對手,他還真是沒轍。
在廣陵的這些常委面前,他還能夠“耍耍賴”,搞搞平衡術,把這件事壓下去,但是龔和天在廣陵沒什么利益,而且看樣子要把這個案子辦成鐵案,還真是不好對付。
“部署工作,我就不好越俎代庖了,還是立昌同志和子軒同志,你們商量著來,好吧,我就做個裁判員。”龔和天笑呵呵的樣子,很是讓人想上去打兩拳。
周立昌笑了笑,“也行吧!那就讓我們看看初審的錄像吧。”
旁邊的工作人員,很快就紀委干部第一次約談陸有為的錄像,進行公映。
畫面上,出現三個紀檢人員和陸有為。
陸有為被關了三四天,眼睛上面有了黑眼圈,雙頰也凹陷下去了,顯得操心勞累,但是眼神卻奕奕有神,面對三個紀檢干部的惡意提問,回答得有理有節。
“請問你什么時候和翁彤有了親密關系,約會地點都在那里?”
“我拒絕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它的前提就是錯的,我從來沒和翁彤小姐有過道德意義上面的親密關系,更加談不上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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