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仙 3626-3627黨委的支持
3626章黨委的支持(上)
古伯凱是真不想來北崇,不過糊糊事兒是他的人做出來的,真是推也沒地方推,而且李強告訴他,不只你要去,我這個市委書記都要去,僅僅是你去,都平息不了北崇的怒火。
弄明白北崇的怨氣,古書記也沒轍了,只能硬著頭皮跟著來,但是他心里確實很抵觸——經濟掛帥,就不需要紀檢監察了嗎?
這兩個書記來北崇,并沒有通知別人,想的就是要打陳太忠個冷不防,正好試探某人對投資商的掌控能力,眼下就是十一點了,李書記表示說,十二點半的時候,希望能跟北崇主要的一些投資商坐在一起,吃頓便飯。
陳太忠馬上走出房間著手安排,兩個領導則是鳩占鵲巢,坐在陳區長的辦公室里靜候。
廖大寶進來給領導們奉上茶,就退出去了,古書記憋了好一陣,終于悻悻地哼一聲,“為了防范傳銷,他要親自講話,反倒是不知道感謝市委對他的支持,真是分不清主次。”
你是不想站到陳正奎的對立面而已,李強很清楚古伯凱的想法,聞言心里就生出了一點不屑:你就不想一想,如果陳太忠揪著此事不放,最后倒霉的會是誰?
不管怎么說,李書記在惡心陳市長的時候,絕對不會放過任何可能的助力——姓古的你覺得冤枉?我還覺得冤枉呢,本來不關我事兒的,你那兒怎么說也是有人出面挑釁了。
所以面對古書記的抱怨,李書記微微一笑。“小陳堅持的是以人為本,他可是說了,要用北崇話在電視上講話……不容易啊,他才來了北崇多久?”
“嘿,”古伯凱哈地笑一聲。笑聲里隱隱地帶一點諷刺,事實上這點情緒事出有因,下一刻,他輕描淡寫地說一句,“是。他對北崇話挺重視,專門請了老師。”
李強嘿然不語,陳太忠在這一點上,做得實在不夠好,以至于他想幫其說話,都張不開嘴,陳某人管不住褲襠。這在陽州的官場實在不是秘密。
其實管不住褲襠的干部,并不止陳太忠一個,但是別人多少知道收斂一點,哪怕有年輕異性住在家里,哪怕偶爾出去應酬。也要帶上這個異性。
可像陳太忠這樣的,還真是絕無僅有,找個學地方話的老師不算什么,但是這個女人居然能很深入地介入到政府事務中去,而且還不在意父老鄉親的議論,公然拋頭露面。這實在是挑戰大家的容忍底線。
這些傳言,李強能知道,古伯凱自然也能知道。李書記甚至很確定,古書記是在借此向他暗示:我真是懶得對付陳太忠,要不然法子可多了——史允中那就是個二貨,找碴兒也得要點技術含量。
你怎么知道,陳太忠就一定睡過那個女娃娃了?李書記有點鄙視古伯凱的想當然——雖然這個想當然說的是這一種必然的可能性,反正他不打算為此事叫真。那是陳太忠的事。
陳區長出去了大約五分鐘,就笑吟吟地回轉。“書記,都安排妥當了,王瑞吉目前正在北崇……要先見一下他嗎?”
我當然知道他在北崇!李書記之所以不請自來,就是他有渠道知道王瑞吉的動向,要不然他趕來協調了,事主卻是已經離開了,這多磕磣?
不過現在撇開諸多投資商,單獨給王瑞吉做工作,合適不合適呢?李強略略沉吟一下,就問一句,“是否可能勸他改變意向?”
“估計很難,”陳太忠搖搖頭,他昨天讓王瑞吉撤資,不過是一時興起,想要逼紀檢委的調查人員就范,但是自打他用北崇的投資要挾李強的那一刻起,這件事就別無轉圜余地了——不管王瑞吉愿意不愿意,這個資都必須要撤了。
只有堅決地撤資,才能讓李強意識到北崇破釜沉舟的決心,也只有將這一千一百萬資金撤走,才能對陳正奎保持持續的壓力——你不是懷疑北崇有自導自演的嫌疑嗎?看到沒有,這一千多萬資金……飛了!
陳太忠甚至想到了自己在煙云山的泥石流中救人,吊了多少天命,終于救回來了,卻有人私下嘀咕,死了的陳太忠,才是好的陳主任——那樣才能讓效果最大化。
而眼下,同樣是追求效果最大化,這個話就可以套到通匯公司的頭上,撤了資的王瑞吉,才是好的投資商——北崇的發展,需要你暫時撤資。
夠狠,李強聽到這樣的回答,也是暗暗搖頭,史允中回來之后的匯報,以及李書記在北崇的線報,無一不證明——通匯公司根本不是要撤資,而是在某人的示意下,“被撤資”了。
不過對李書記來說,這個答案還正是他想要的,有這樣的結果,他就可以站在制高點上俯視陳正奎——別以為我是一定要跟你打對臺,看你胡來導致的惡果吧,若不是我出手幫你收拾殘局,還指不定能發展到什么樣的地步呢。
一點沒錯,撤了資的王瑞吉,才是好的投資商。
至于說少了一千多萬的投資,該到哪里去補足,那是陳太忠操心的事兒了,丫敢這么做,肯定就有底氣找回來,李書記想到這里,禁不住輕嘆一聲,“既然不好挽回,那咱們就當眾挽留體現誠意,也沒必要私下接觸了……不能讓投資商感受到壓力,買賣不成仁義在嘛。”
你倆……夠黑!古伯凱在一邊面無表情地聽著,心里卻是暗暗地腹誹,他沒有捋清里面全部的因果,卻也知道,通匯公司的撤資,不但會讓陳正奎被動,紀檢委這次的冒失,那也成了鐵案,想翻案都不可能了。
這是壞處,但一件事情有壞就有好。如此一來,古某人出面道歉就是師出有名,不會顯得太跌份兒,同時,他也不是有意要給陳正奎上眼藥——確實是出大事了。他不能不善后。
至于說那通匯公司是真的想撤資,還是不得不“被撤資”——這很重要嗎?
大家各自懷著心思,十二點十分來到了北崇賓館,這時在各地忙碌的投資商已經知道了消息,紛紛地趕了過來。
王瑞吉是肯定在的。卷煙廠和苧麻廠,也都派來了相關負責人,卷煙廠派來的是邵國立的一個跟班,滿嘴京腔牛皮哄哄,苧麻廠是京城某投資咨詢公司的會計,他們接受普林斯公司的委托,跟進苧麻項目投資。并且評估風險。
電廠來的則是省地電公司的總工劉抗美,北崇首富盧天祥的二叔也來了,他們正在尋找地皮搞板材廠,有意思的是,狄健這混混也出現了。他和湯麗萍共同投資水泥廠,湯總回天南了,過兩天就來,他這第二大股東就得出面了。
這些還都是已經開始投資的主兒,正在猶豫的也不少,比如說隋彪好不容易請來的要搞殺蟲劑廠的趙總。還有徐瑞麟找來的一家,打算搞飼料加工的。
這一一介紹下來,直聽得李書記和古書記暗暗咋舌。北崇這發展速度,真的不是吹出來的,而是確實有這么快。
聽說投資幾個億啥啥的,那都比較空泛,只有親眼見了,才知道這些投資涵蓋了多少行業。能起到多大的影響,就連帶了有色眼鏡的古伯凱。也不得不承認,要是把這么一大幫子人都逼走——我要是李強,我也不答應。
“王總啊,我聽說昨天的事兒了,”李強大聲打著招呼,笑瞇瞇地走到王瑞吉面前,伸手同對方握一握,“我們有些同志素質不高,做事也有點毛糙,讓你受委屈了。”
“這是我這個市委書記的失職,現在我就代表市委市政府,鄭重地向你表示歉意……這是市紀檢委的老大古伯凱,古書記也很重視此事,有什么不滿,你盡管向他告狀。”
攝像機在一邊默默地工作著,李書記的態度很平易近人,甚至能開點無傷大雅的小玩笑,古書記自然也不能掃興,走上前跟對方握一握手,“史允中同志的母親去世不久,他最近工作帶著情緒,我已經批評過他很多次了……其實他昨天已經后悔了。”
史允中的老媽……好像一年前就死了吧?李強淡淡地看他一眼,沉著臉點點頭,又嘆一口氣,“沒錯,小史的母親一手把他拉扯大,他是很孝順的。”
“理解理解,不是自夸,我也很孝順,”王瑞吉笑著點頭,然后皺著眉頭嘆口氣,“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確實是人間的一大悲劇……失態是正常的,史書記這個失態,值得我敬佩。”
“既然理解了,那你就不要考慮撤資了,”李書記很果斷地發話,是不容置疑的口氣,他抬手拍一拍對方肩膀,“我李強跟你打包票了,誰再找你麻煩,你直接來找我!”
“好的,下一步我有空了,一定要在北崇好好投資,您這樣接近群眾、沒架子的市委書記,我走遍全中國也沒見過幾個,太難得了,”王瑞吉笑著點頭,“我弟弟在西班牙一個項目,最近資金鏈有斷裂的危險,我先幫他一下,有閑錢馬上就回北崇投資。”
3627章黨委的支持(下)
兩邊談得很熱情,也都很尊重對方理解對方,但是這不能掩飾一個事實:通匯公司是鐵了心撤資了,說得再多也是給別人看的。
李強對此不甚在意,接下來就是會餐了,這么多人,在北崇賓館開了一個四張桌子的大包間,酒桌上李書記就表示了,“下午要在北崇走一走,一個月不看,就感覺落后了,我已經有三個月沒在北崇好好地看一看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也沒擠兌古伯凱,問什么老古你看不看,要不然古書記真不好推辭。
古伯凱心里也有數,李書記這不是沒想到,而是要他自己選擇是走還是留,他猶豫一下點點頭——其實他根本就沒得選擇,“北崇的發展有目共睹,我也要好好看一看。”
那么在下午的時間里,陳區長就是陪著市黨委的兩個書記在北崇滿大街地轉悠了。不過因為最近電廠的項目有一批招投標,過來詢問的人比較多,陳太忠覺得,把王媛媛丟在辦公室不太合適——她是小趙的人,所以他要廖大寶幫著看家。
于是小王就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區長的伴當。陳太忠也并不掩飾這個,他要將小王吳言化,那么她身上烙上陳系的印記,不過是早晚的事情,就當先帶她出來熟悉一下環境了。
他當然想不到。對于他的北崇話老師,李書記和古書記已經展開過一場辯論了,而且兩人都很傾向于相信謠言。
不過這倆書記也真的沒見過王媛媛,待見到本人,禁不住也是心中暗嘆:女娃娃果然是不錯,雖然不能說是傾國傾城,但也足以讓人犯錯誤了。
他倆也沒走太多地方。就是看了幾個大棚種植,又問種植戶幾個問題,看到村民們喜笑顏開的樣子,李強心里微微一沉:這可還不算投資,純粹是陳太忠拉來的贊助。
卷煙廠之行。讓兩個書記越發地震撼了,這里的建設速度之快,簡直可以媲美傳說中的深圳速度,到現在為止兩個月不到,廠房已經有模有樣了,再有兩個月就可以開始試車。
而且廠里縱橫的溝壑告訴大家。線纜和管道要全部入地,這種意識在大一點的城市或者可以見到,但是在北崇。絕對是史無前例的舉措。
建設速度和理念只是一方面,更讓大家驚訝的是,緊鄰著卷煙廠的人家,有四五戶正在大興土木,石子沙子都快堆到路面上了,這是住戶們看好卷煙廠的發展。跟著擴建房屋。
李書記好奇心起來,隨便問了幾家住戶。結果大部分人說要搞門面出來,賣雜貨開飯店理發店什么的都行,不過有一家說了,要開旅館——接待卷煙廠的客人,或者是拉貨的人。
須知卷煙廠所處的位置,不但是鄉鎮,而且還是在鄉鎮邊緣,在這里開旅館,還真是要冒幾分風險。
“這就是引資的連帶效應,”李書記感觸頗深地嘆口氣,看一眼身邊的古伯凱,“這個投資要是半途而廢,這些老百姓要罵娘的。”
古書記默默地點點頭,沒有接話,他能說什么呢?
五點鐘的時候,李書記一行人謝絕了北崇的留飯,直接回市區了,陳區長再次跟隋書記抱怨一句,“這又是一天過去了,各種接待就忙不過來。”
“其實打擊傳銷、查毒品種植之類的,區黨委可以幫忙分擔一部分,”隋書記今天又被邊緣化了一次,不過他連計較的心思都沒有了,“這些相對比較務虛。”
“那你就干起來唄,務虛的事情也多了,不存在分擔不分擔的,”陳區長點點頭,大多時候他還是比較好說話的,但是防人之心不可無,像隋彪現在說的兩件事情,都關系到對警察局的指揮,他絕對不會答應老隋在警察局里發展勢力。
所以他很明確地指出,“黨委干黨委的,政府干政府的,保證互通消息就行了。”
你小子防我防得夠死,隋彪這話又是個試探,他總是在孜孜不倦地試探陳區長的底線,眼下聽說不能跟政府攪在一起,心里倒也沒多少失望,“那我們搞些務虛的活動,也需要一定的經費支持。”
“我盡量擠一點吧,”陳太忠點點頭,知道這是最近政府的動作太大,黨委這邊眼紅了,反正隋彪都張嘴要了,一點不給也不合適,無非是花點小錢,買個黨委不干涉就行了。
隋書記還想跟他落實一下資金,陳區長卻顧不上談這個了,“我得趕緊去電視臺做節目,今天我先強調傳銷的危害性,以后黨委想跟進就跟進。”
還是你小子先講!隋彪看到陳太忠驅車離去,心里也是有點悻悻,不過說良心話,他對抓傳銷和毒品種植也沒太大的興趣,搞那玩意兒太辛苦,而且出了成績都不敢亂宣傳——合著以前北崇有這么多傳銷的,有這么多種植毒品的?這區黨委早干啥去了?
他正經惦記的是,從區政府那里弄點經費的話,就可以抓這個了,反正是上山下鄉、吃喝拉撒的用掉了。眼下陳區長答應給點錢,他才懶得計較誰占主導地位。
不過區黨委……也可以自主開發幾個務虛的活動?下一刻,隋書記陷入了沉思中。
陳太忠來到電視臺的時候,就已經是五點半了,朱奮起收集了一點資料。安排一個小警察在電視臺等著,陳區長匯總一下,就開始對著攝像機講話,旁邊有王媛媛坐著,時不時地提醒他的發音。
總之就是七八分鐘的講話。陳太忠足足折騰到了六點半,才算是告一段落,一個三十左右的女主播在旁邊看著,捂著嘴就笑,“區長您這北崇話,還是說得太生硬了。”
“嗯,”陳區長淡淡地哼一聲。也不做回答,站起身走了,這不是他架子大,實在是沒辦法不拿架子,這女人站在這里整整一個小時。端茶倒水殷勤得一塌糊涂,他要是再給點好臉色,還指不定會出啥事呢。
回到小院就六點四十了,飯菜才端上來,王瑞吉又敲門了,這次陳區長很給面子。主動將他迎了進來,三個人坐在一起吃喝了起來。
吃了不到五分鐘,林桓拎著兩瓶酒上門。“弄了兩瓶九零年的西鳳酒,太忠,今天晚上咱們消滅掉它。”
“林主席您真是老當益壯,”王媛媛笑吟吟地接過酒瓶,現在的小王,膽子是一點一點地變大了。偶爾也敢跟林主席開個玩笑了,關鍵是林桓做人沒什么架子。
“也是。我現在的酒量又回來了,”林主席漫不經心地點點頭,然后一眼看到了王瑞吉,“我說王總,你不是真的要撤資吧?”
“這個……我弟弟那邊出了點小事,要用錢,”王總笑瞇瞇地回答,“等條件許可了,我還可以再回來投資嘛。”
“唉,”林桓嘆口氣搖搖頭,他是最希望北崇快速發展的,耳聽到這樣的回答,縱然心里知道這是有說法的,還是禁不住要遺憾一下,“這年頭做事的人少,拆臺的人多啊。”
王瑞吉面無表情地聽著,也不隨便說話,事實上,因為他聽話地退出了,陳區長已經對他許下了補償,只要娃娃魚能搞好了,每年最少給你百分之五的產品,至于你賣到什么地方,那到時候再商量。
這個結果跟王總的預期有很大差距,但是毫無風險,就算賺得不多,也跟撿來的錢差不多——可見跟上領導,就是好掙錢。
而且王總還有一些別的算計,眼下提也為時過早,倒不如不說了。
今天的北崇臺挺有意思,在轉播中視一套的新聞播報的時候,下面就不停地飄出了字幕,提示大家說,今天七點半請鎖定北崇臺,有重要新聞播放。
陳太忠等人坐在院子里吃喝,本來沒想著要看新聞,不成想天上飄下了小雨,大家只能把飯菜轉移到一樓客廳,小王就順開了電視。
林主席雖然酒量不錯,但是三個人喝這么多酒,也喝了不快,到了七點半的時候,飯菜還沒吃晚,北崇新聞就開始了。
首先就是一個五分鐘的長消息,是市黨委書記李強和市紀檢委書記古伯凱的視察,里面說市黨委對北崇的發展高度肯定,還重點強調了,我區招商引資的成績斐然,李書記和古書記先后表示,會做北崇發展的堅實后盾,。
市委領導還親切地會見了投資商,對他們的投資表示謝意,并且同他們共進午餐,隋書記和陳區長則向市領導表示,有市委市政府的保駕護航,我們有信心把北崇建設得更好。
林桓幸災樂禍地笑了起來,“現在陳正奎的臉,也不知道腫成啥樣了,對這種人就不能客氣……使勁兒抽就對了。”
“這下,想沖北崇伸手的人,總是要忌憚一些了,”陳區長淡淡地發話,心里卻是輕松不少,總算打了一個翻身仗。
至于接下來的關于嚴禁傳銷的講話,他沒心思多看,倒是林桓聽了兩句之后,禁不住笑了,“太忠,你這北崇話,還得接著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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