３６、力拔山兮氣蓋世

劈里啪啦，撞斷了若干枝葉，最后我一個跟頭，重重地摔在樹下。

“五百年不見，你似乎依然這幅毛毛糙糙的脾氣，我是該說你青春不老呢？還是該說你死性不改？”一個有點熟悉的聲音從身后傳來。

我猛地跳了起來，回頭看去。

稍稍有點破舊的巫女服，如絲綢般柔亮的長發，比初雪更加潔白的膚色，散發著光彩、猶如啟明星的雙眼。

很久不見的桔梗，微笑著站在距離我不到一尺的樹蔭中。

樹葉在寒風中紛紛落下，黃昏的夕陽將日暮神社御神木的影子拖得很長。

她的樣子和古代日本時候并沒太多的改變，只是臉上那一貫的清冷和惆悵已經散去，只剩下溫和如水的恬靜，以及淡淡的寂寥。

她不是死在對抗八歧大蛇的那一戰之中了嗎？

從古代回來之后，我也曾經不止一次來過日暮神社，

拜訪了日暮家的人們，也知道了不少有關戈薇的事情。

戈薇并沒有和我一起回來，她留在了古代，留在了桔梗村，和犬夜叉結了婚。

在古代大妖牛高達的幫助下，犬夜叉成功地化解了自己血脈中“妖怪”的那個部分，實現了長久以來的夢想，變成了人類。他入贅了日暮家，和戈薇一起努力，依靠自己的勤勞，將桔梗村漸漸建設得繁榮起來。

人類的壽命自然不可能像妖怪一樣漫長，在渡過了數十年勞碌而又幸福的生活之后，日暮犬和日暮戈薇先后過世，他們留在人間的，只有那個繁華的小鎮，和鎮上那座平靜的神社。

這就是日暮神社的由來。

在日暮神社的記錄里面，在整個神社的所有古物和法器之中，我沒有找到桔梗留下的任何痕跡。

這位創立了神社，并且在這里孤軍奮戰十余年，一直守護著四魂之玉，擊敗了無數妖怪的巫女，沒有在人間留下任何可以證明自己存在的東西。

就仿佛她的存在、她的人生、她的辛苦、她的悲傷，一切都只是一場清冷惆悵的夢境。

但此刻，桔梗就在我的面前！

我有很多事情想問，但是急切間，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別來無恙”嗎？對于死去很多年的她來說，這話似乎不是那么合適。

結果，反倒是桔梗先開口了。

“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她說，“但現在不是適合聊天的時候。”

她從我身邊走過，指著遠方正爆發著耀眼閃光的三沢塾。

“你不覺得，有必要先解決那邊的事情嗎？”

看著那不斷騰起的豪光，聽著猶如雷霆一般的陣陣巨響，我忍不住嘆了口氣。

“一方通行都搞不定那家伙的話，我去了也是白送啊……”

“那可不一定呢。”

桔梗絕對不是一個空口說白話的人，她也從來都沒有開玩笑的習慣，所以既然她說了“不一定”，那就多半有對付奧雷歐斯的辦法！

雖然很想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但現在可不是問這問那的時候，結標被困在那個莫名其妙的大荒野中，一方通行能不能來得及救援？這要打個問號；他能不能打贏奧雷歐斯，這也要打個問號。

所以我很干脆地問：“我該怎么做？”

桔梗笑了。

猶如一朵冰雕的名花在我眼前綻放，自相識以來從來沒有見過笑容的桔梗，終于露出了笑臉。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度過這五百年的歲月，但是看起來，她已經走出了當初的陰影，不再為犬夜叉和戈薇的事情而傷感。

時間能夠平復一切傷痛。

不再孤獨悲傷的桔梗，當她微笑的時候，擁有讓太陽都為之褪色的璀璨。

當我從這炫目的笑容中清醒過來，已經是大約十秒鐘之后。

“從這個角度看世界，真的有點奇怪啊……”我嘆了口氣，掀起一陣大風，“真難以相信，我居然變成了龍。”

“你本來就擁有龍神的力量，只是沒有得到天地的認可罷了。”坐在我背上的桔梗回答，“亞雷斯塔拿出了他秘藏的‘天空之王’石板，授予了你天之印；我以日暮里土地神的身份，授予你地之印。既然你得到了天地的認可，那么你就是龍神。”

好吧，龍神就龍神……

雖然我不明白為什么明明想要結標死的亞雷斯塔為何突然改變了主意，雖然我不知道一直對我避而不見的桔梗為何突然出面幫助我，但是——太好了呢！

得到了天地認可，真正掌握了龍神之力，我可以無窮無盡地調動天地間的所有變化，再也不必像以前那樣受到自然元素的限制，出力的限度也大大提升，我甚至覺得，如果全力出手一擊的話，說不定整個學園都市都會被我的龍炎化為灰燼……

從日暮神社到三沢塾并不遠，當我飛到目標上空的時候，正在聯手對豪光籠罩的三沢塾發動猛攻的幾位ＬＶ５同時驚訝地抬起頭來，仰望著在地面上投下巨大陰影的偉岸身姿。

“不會是真的吧……”削板軍霸差點連一貫扎在額上的頭巾都掉了，“世界上還真的有龍啊！”

你這熱血笨蛋，我哪里像是虛構的東西啊？

“我沒制作這個幻象啊……”

海市蜃樓對吧——我記住你了！下次模擬戰的時候絕對要打爆你這張賤嘴！

“龍神大人啊，請保佑黑子我能夠和姐姐大人永結連理……最好還要有一個可愛的女兒……”

喂！我說白井啊，難道你不考慮一下御坂的態度嗎？而且——龍神是負責保佑風調雨順、捎帶著保護地方安寧的，婚姻這種事情不屬于我的職責范圍吶！更不要說是“女女生子”這個就算月老、紅娘加上觀世音菩薩都無能為力的高難度愿望——其實我覺得你應該找稻穗信幫忙，那家伙或許會對這個科研項目很有興趣……

“是……阿武嗎？”

“真武！你這家伙不是‘鬼神’嗎？怎么又變成龍神了？”

哈哈，當麻和御坂果然不愧是我的好友呢，這群人里面，就你們兩個認出了我來！

不過現在可不是聊天的時候呢……

“桔梗，接下來該怎么做？一口氣打爆三沢塾嗎？”

“那個毫無意義。”桔梗并沒有深入解釋，而是直接了當地說，“把這座山完全拔起來！斷絕它和地脈的聯系。”

“只有這樣，才能中止‘金色大衍術’！”

拔山？！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我現在還是人的模樣，現在應該嘴角抽搐，哭笑不得吧。

移山倒海，這可是只在神話里面才出現過的神通呢……

但是——似乎很有趣啊！

我仰起頭來，朝著天空發出怒吼，吼聲震散了漫天的火燒云，映出一片清澈的暮色。

然后，甩動巨大的身軀，我像巨蟒一樣，緊緊纏住了三沢塾大廈。

龍神之力完全發動，周圍掀起令人無法立足的狂風，地面也開始陣陣顫抖。

這一發力，我便覺出情況不對。

三沢塾腳下的那座小山，似乎結實得過分了一點！

按說被我這么用力一拔，就算三沢塾的地基打得再怎么牢固，也肯定會被統統折斷——畢竟世界上沒有哪座建筑物的地基是為了防備“被人拔起來”而設計的，面對著從下往上的力量，區區鋼筋混凝土絕對攔不住我以這千百丈龐然龍身發出的巨力。

但是三沢塾卻紋絲不動！

它腳下的土地，仿佛凝結成了一塊鐵板！

靈力發動，我的眼睛穿透了水泥路面和層層泥土，看到了三沢塾下面。

那是一整塊散發著靈光的晶石。

居然把上百米的山丘完全熔煉成了一整塊……奧雷歐斯這家伙……還真是大手筆呢！

不過，你以為這樣就能阻止我嗎？

在龍神之力的基礎上，我將靈波動的技藝也疊加進去。

靈波動·身體強化！

原本就巨大的龍身猛地暴漲，三沢塾在我眼中頓時小了一號，比鋼鐵更加堅固的龍尾毫不費力地刺穿了經得起重型車輛碾壓的地面，深入地表之下，纏上了那塊作為地基的巨大晶石。

我大吼著，再次發力。

籠罩著三沢塾的巨大光罩被我勒得凹了進去，猶如即將破碎的玻璃一般，發出了噼里啪啦的響聲。

魔力的電流從光罩和晶石中發出，刺穿了鱗片和皮甲，猶如無數利刺一般，讓我覺得血肉似乎都被絞爛了。

但是，這份劇痛，卻正幫了我的大忙！

在疼痛的刺激下，我的力量不斷攀升，漸漸壓倒了山體鑲嵌在大地之上的能量。

地面開始龜裂，現出一條條巨大的傷口。

我感覺到了！三沢塾和它下面的巨型晶石，終于松動了！

給！我！起！來！

第三次怒吼，我用幾乎要把嗓子喊啞的聲音狂叫著。

咯啦！咯啦！咯啦……咯里嘩啦……

層層泥土山石依次斷裂，三沢塾再也無法維持原本的穩固，被我以無可匹敵的神力，硬是連帶著那座山丘、從地面上連根拔起，飛向空中。

下方傳來聲聲驚呼，不過我已經完全顧不上這些了。

我成功了！

巨大的喜悅在我的胸中激蕩，讓我忍不住狂笑起來。

金色大衍術又如何？一整座山又如何？還不是照樣被我拔起來了！

“桔梗，接下來怎么做？”

還沒等桔梗回答，我就知道該怎么做了。

籠罩著整個三沢塾的光罩猶如泡沫一樣消散，玻璃墻壁里面映出了學生們驚慌失措的混亂模樣。

雖然說日本人都是緊急逃生的行家里手，但是就算最專業的逃生人員，也沒有遭遇過整座大樓莫名其妙飛上天空的怪異情況吧。

不過我暫時顧不上理睬他們。

大廈頂端的平臺上，現出了五個身影。

結標淡希渾身是血地跪在地上，可至少看起來沒受什么重傷。

一方通行站在她的身前，抬起右手做出阻擋攻擊的姿勢。

正對著我的奧雷歐斯和姬神秋莎滿臉驚訝，綠發的煉金術士還抬著雙手，保持著進攻的動作。

Index依然靜靜地躺在奧雷歐斯身前的桌子上，只是她的臉色并不平靜，似乎有些痛苦的樣子，應該正在被邪惡的術法侵蝕吧？

只是因為她記得十萬三千冊魔法書，就要遭遇這樣的事情嗎？

奧雷歐斯這個混蛋！

我的眼前，又浮現出不久前三沢塾底樓那流血漂杵的一幕。

雖然這些學生復活了，但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奧雷歐斯又制造了多少死亡呢？

該死的奧雷歐斯！你的邪惡術法已經完蛋了——現在連你也要完蛋！

下地獄吧！去向那些被你殘害的人道歉吧！

當我的巨口撲到面前時，奧雷歐斯揮出雙手，把Index和姬神秋莎分別推向左右，用最后的力量保護了她們。

咦？他不是要用Index做什么邪惡的儀式道具碼？而且……那個姬神秋莎，不是被他洗腦了用來作為工具的嗎？按說他應該用她們當盾牌才對啊，為什么卻完全相反呢？

我這一咬，原本是預計奧雷歐斯會以身邊的人為盾牌的，所以特地繞過了正面，從背后發動了進攻——反正對我來說，也就脖子稍稍伸長一點罷了，并不麻煩。

可是，奧雷歐斯卻做出了和我預料中完全相反的行為！

雖然覺得很驚訝，但是我卻已經來不及停下全力以赴的撲咬。

耳中傳來了一聲長嘆，奧雷歐斯留在人間最后的聲音，似乎包含著無可奈何卻又深感欣慰的意思。

仿佛一個雖然不甘心，卻至少實現了心愿，可以從容死去的烈士。

巨口合上。

喀喇。

鮮血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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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里”位于日本東京都荒川區，而“魔法禁書目錄”里面的學園都市，同樣位于東京都，兩者并無沖突。換句話說，這次我可沒有口胡哦，俺是很嚴肅很認真地找了個適合桔梗當土地神的地點的……

（謎之音：難道你不是因為《藤野先生而突然想起這個地名來的嗎？——喂！既然我可以是因為《藤野先生而想起“日暮里”來，沒理由高橋老師不可以同樣因此而想出“日暮神社”來吧！）

奧雷歐斯死了——蠻悲劇的呢……

不過這是必然的，我從來都不喜歡為了不死人而制造那些毫無理由的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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