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海風月 卷二江南之秀 第八章 論邊
最新網址:www.mhtxs.cc
文魁和張建同路。(www.mhtxs.cc棉花糖)兩人便走邊聊,昨日一頓酒加上孟覺曉這個媒介,今日又一同去拜見了座師。都是意氣風的熱血青年,很自然的兩人都把對方當成了好友。
別看文魁的棋下的好,算路精細。可能是那點精細全放棋盤上了,平時的為人相對要粗略一些。兩人聊了一會覺得不過癮,他們都是光棍一條在懷寧,干脆找一家酒樓,叫了酒菜繼續喝酒聊天。
喝酒時想起拜見兩位座師的事情,文魁提起孟覺曉給兩個當兵的錢時,頗不在乎的笑道:“孟兄為人太細致了,有時候大可不必。”
張健聽了微微沉吟,隨即笑道:“這也未必!周興、來俊臣,不都是小人物么?后來怎么樣?他們一旦得勢,當初得罪過他們的人,哪一個不往死里整,不整你家破人亡不放過你。所以我覺得孟兄在細微末節上頭,反倒覺得我們學習。要做成大事,先要做好小事身邊的事,這一點在下在孟兄身上受益匪淺。做事如此,做人亦然。你可以輕視小人物,但是不要在不經意遭遇時輕視小人物。”
兩人這邊聊的起勁,孟覺曉在家中與張光明倒是分了手。張光明出去結賬,準備回家的事宜。孟覺曉這邊讓珠兒與莊小六收拾行李,自己也忙著收拾書籍一類的東西。
正忙著呢,門口有人敲門。孟覺曉出來開門一看,頓時楞住了。
門口站著的居然是一身緊身裝的韓定中,身后還跟著兩個兵丁,見了面就拱手笑道:“解元公!別來無恙?”
“韓兄,你怎么找來的?快快請進!”孟覺曉在人生得意時見到朋友,心里自然歡喜不已。連忙招呼韓定中進門來,轉身讓珠兒泡茶。
一番客氣后,都是年輕人沒有太多的禮數可將,兩人就在院里里擺張桌子坐下喝茶。
“孟兄,江上一別,數月過去,沒想到今日再過懷寧,孟兄已經是名滿懷寧的解元公了。”韓定中感慨不已,回頭招手讓兵丁奉上一份賀儀道:“小小禮物,不成敬意。”
孟覺曉也不打開看,便讓莊小六帶下去。回頭笑道:“韓兄瞞的我好苦,原來韓兄是名滿天下的韓太宰之后。”
韓定中笑道:“你我相交,提家世有何意義?”
孟覺曉點頭道:“說的也是,都按照家世來交友,你我坐不到一塊來。”
韓定中接著道:“上次與孟兄喝的痛快,此次本該一醉方休,奈何軍務在身。不能多留。”
孟覺曉這才注意到他的打扮,好奇的問:“怎么?韓兄在軍中?”
韓定中道:“上回去所言往武昌不實,其實鄱陽水賊猖獗,在下奉命前往率軍剿滅。如今軍務雖了,卻得回京復命。明年開春各軍將佐輪換,在下要往大名府去履職。念及此一去便是三年,回京途中忍不住來找孟兄敘別。”
孟覺曉道:“原來孟兄乃軍中悍將!敢問身居何職?”
韓定中道:“不過是水師中的一名參將,到大名府也任河運參將,協同河運督調。”
當前的大唐朝,對北方的貿易為主要方向。河運在貿易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韓定中從水師的一名普通參將調任河運參將,實際上是提拔使用了。在江南水師平時他得聽別人的,在大名府河運,平時他是老大說了算。
這些孟覺曉并不曉得,只是點頭關心道:“韓兄是江南人氏,大名府的冬天難熬啊。”
韓定中心道這朋友不錯,不關心自己的官位,關心生活上的細節,也不提什么相互幫襯一類的話。
“大名府算啥,大唐朝最北的地段是易州。冬天冷一點都是小事,每年秋天馬肥草長時。邊境上市場有遼人部落襲擾邊境,說什么打豬草乃是遼人的習俗。其實就是見不得大唐朝富庶,眼紅了就過來搶。”
聽到這話,孟覺曉倒是吃驚了。這不是宋朝,沒有檀淵之盟!遼國人怎么還敢輕易犯邊?見孟覺曉露出吃驚狀,韓定中接著說:“也就是這十幾年的事情,大唐朝太平日子過久了,軍中貪腐滋生。起初遼人不過是小規模的試探,見我軍沒有反應,膽子越來越大,這幾年擾邊之事越來越頻繁了。遼人擅長騎射,來去如風,兩國邊境漫長,邊軍即便有心堵截也難。”
孟覺曉驚問:“朝廷作何反應?”
韓定中一陣嘿嘿冷笑道:“京城里頭那些官兒,哪里會管邊境百姓的死活。瞞上不瞞下,報喜不報憂,這等事情個個熟練的很。去年遼人一場萬人規模的入侵,劫掠真定府四個縣,這才瞞不下去報了上來。皇上要派使臣到遼國質問,你才吏部那些大臣們怎么說?”
“怎么說?”孟覺曉追問,韓定中冷笑道:“皇上連點三個大臣的名字,結果三人稱病不肯去。(WWW.mhtxs.cc好看的小說)皇上一怒之下,把這三個大臣連降三極。后來點了個吏部侍郎,前往送了國書。現在人還沒回來。”
孟覺曉嘆息道:“沒想到這北地破敗至廝,我朝與遼國的貿易呢?停了么?”
韓定中嘿嘿笑道:“停止貿易?開什么玩笑,那還不要了那些大臣的老命。每年往遼境輸入的茶、鐵兩項,就是千萬貫的進項,你道他們肯么?”說著韓定中欲言又止,連笑三聲不提這茬了。
孟覺曉聽出一點意思了。感情這與北地的貿易,實際上大宗的買賣都是那些大官暗中在做。“邊軍敗壞,朝中大臣眼睛都盯在錢上,長此以往,必定釀成大禍也。”
孟覺曉這么說是有歷史根據的,按照真實歷史的走向,這時期正好是北宋。眼下這個大唐朝雖然比北宋強一些,現在看這個意思也強的有限。北宋無疑是中國封建君主集權制時期,經濟文化科技最鼎盛的朝代,從綜合實力上來說,孟覺曉一直認為北宋完全有與女真一戰并且戰勝它的實力,北宋的滅亡具有很強偶然性。其中一條,便是河北軍的敗壞,幾乎沒有任何抵抗便被女真打到了汴梁。
歷史不會重演吧?
這是孟覺曉最大的擔心,心道好不容易穿越過來了,還避開了宋朝那個倒霉朝廷,不會這大唐朝也跟宋朝一個德行吧。
韓定中這時又道:“我朝立國一統八十載,當今圣上倒是一直想著恢復盛唐之貌。奈何這滿朝文武心思安逸,皇上只要一提北伐,立刻便是反對聲一片。尤其是楚王身邊的那些人,叫的一個比一個響。”
聽到他提起楚王,孟覺曉便暗暗心驚,連忙出聲道:“韓兄。慎言!”
韓定中也就二十五六歲,顯得多少有點不成熟,要不怎么會在孟覺曉這里說的興起,這種話都往外倒。
在孟家聊了一個時辰左右,韓定中起身告辭了,臨行一再表示遺憾。孟覺曉也沒提下個月要去京城的事情,把韓定中送到碼頭兩人揮手告別。
回到家中,倒是得了清閑。孟覺曉幫著收拾東西,天黑前張光明托人派張安來報,說是城里某客商請喝花酒,讓孟覺曉也過去。
孟覺曉笑著打張安走人。兩位座師的眼皮底下呢,就算有喝花酒的心,也沒那個膽子。再說了,孟覺曉一直暗暗告訴自己,不中進士不沾煙花之地的邊。
張安剛走,文魁和張建結伴而至,原來也是邀請他去喝花酒的。說是一干舉人聚會,在城里最好的青樓,都在等著解元公的大駕呢。孟覺曉笑著找個晚上要整理東西的借口給謝絕了,文、張二人見他堅決,便沒有強求,告辭而去。
中了解元不出去狂歡,孟覺曉這也算是獨一份了。晚飯之后,習慣性的進了書房,拿起書本來居然也能讀的津津有味。雖然中了解元,但是孟覺曉始終是認為自己的實力不足,還需要更加的努力。明年的春閨,孟覺曉可不想名落孫山。
正看書呢,滿臉潤紅的珠兒笑的有點奇怪的過來低聲道:“燒了熱水,相公洗一洗吧。”
孟覺曉沒注意這些,放下書便進了臥室,里頭一個熱氣騰騰的大木桶。脫了衣服下去,渾身浸泡在熱水中叫一個舒坦。閉著眼睛享受的時候,身后珠兒的聲音道:“奴家給相公擦背。”
孟覺曉聽這聲音覺得怎么甜膩膩的,只覺得一只小手在背上輕輕的抬起他的頭。回頭睜眼一看,孟覺曉眼睛直了。按說兩人是老夫老妻了,不過珠兒羞澀,每每行事都要吹了燈。那天白日行yin,衣衫也不曾脫,孟覺曉還沒見過珠兒一絲不掛的時候。
這會孟覺曉看見了,而且看的很清楚。最醒目的便是那兩點分紅,顫巍巍的上下微微起伏。珠兒連忙伸手捂他眼睛道:“別看!”
不讓看?可能么?孟覺曉不但看了,而且還看的仔細。結果是洗到一半,兩具身子便滾到床上。突然床上一陣安靜,接著聽到孟覺曉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
“跟哪學的這個!”
珠兒見他暢快,越的賣力埋頭,一陣哎呀呀的叫喚后。一切暫時恢復了平靜。這一夜,用孟覺曉的話說:“珠兒就見不得他是軟的。”
次日孟覺曉起來的晚是必然的,快晌午了才在院子里梳洗。沒一會門口突然一陣嘈雜,接著有人敲門,門開一看,一群新科舉人涌了進來,帶頭的自然是文魁和張建。不消說鬧了一天,這是舉人們興奮的延續。
三日之后,孟覺曉總算是收拾停當,臨行前夜讓珠兒做了幾個拿手菜,還是一壇子二十年的女兒紅,孟覺曉帶著莊小六來到周府門前。
周致玄和往常一樣在書房里忙碌,看見孟覺曉便放下手里的:“來的正好,為師有些書正打算差人讓你來討。”
孟覺曉笑了笑,熟練的擺開酒菜,然后恭敬的站立一旁道:“先生辭,弟子不敢不受。”
周致玄笑道:“這些書不全是我的,還有蒙兄送你的。這老摳,在書畫之上,不是山西財主勝似山西財主。呵呵,坐下吧,不必拘禮,你我好好喝幾杯。”
見周致玄興致頗高,孟覺曉便試探道:“先生,學生特意來辭行的,明日回鄉。適才見先生收拾書籍,想來不日也要重回金陵陪伴圣駕。”
周致玄看來是真的高興,連連笑著道:“沒錯,公事都交辦了。后天與蒙兄一道返回金陵,怎么你來我這辭行,不去蒙兄那么?”
孟覺曉道:“越好了張健明日一早去辭行,然后上船回蕪湖。”說著孟覺曉給周致玄滿上一杯,周致玄感慨著舉杯道:“你我師生真是緣分!不是受人排擠,如何能學政江南,不是宣城一行,如何能聽你那四句警言。”聽他如此高度評價那四句話,孟覺曉連忙欠身要謙虛一下,周致玄抬手示意他安坐。
“覺曉啊,沒能正經的傳過你一天學問,為師卻有你這么一個好弟子,慚愧啊!”周致玄這么一說,孟覺曉坐不住了,連忙站起躬身道:“先生雖沒有給學生上課,但是言傳身教,勝似那課堂上教誨。朝中之事,學生略有耳聞,先生剛直不阿,忠于國事。君子之風坦蕩于世間,實乃學生一生追隨學習之目標也。追隨先生以來,覺曉自覺先生的一言一行,都讓學生受益匪淺。”
周致玄聽了這些,露出感動的表情道:“你這孩子,實誠啊!坐吧!”說著話,周致玄居然端起杯子道:“來,為師敬你一杯!”
孟覺曉再次面露驚慌的站起來,不敢坐著受這杯敬酒。整個過程周致玄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孟覺曉的臉部表情,見到孟覺曉惶恐不已,面含感激的接過酒杯仰面喝下,低頭時眼珠都紅了。周致玄這才收回目光,悠悠感慨道:“周某這一生,真正稱之為學生的,也就是覺曉你了。”
一直以來,周致玄對孟覺曉的態度都是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今天這是怎么了?孟覺曉心里一陣接一陣的緊張,越的小心起來。
宦海風月 卷二江南之秀 第八章 論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