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三九七章 飲馬河畔（續）

春姑娘已經把松遼平原全部染成了綠色，封凍的飲馬河也已解凍，清澈的河水從南面山區奔涌而下，撞擊著河里的怪石，嘩嘩作響，仿佛真的是閻王身邊的小鬼們在喧號。{}

五縱早在我軍攻下長春后，就部署在飲馬河一線了，邊隱蔽休整，邊偵察敵情，拱衛長春，掩護主力休整。

4月28日、關東軍航空集團對長春發動空襲的時候，飲馬河東岸還是靜悄悄的，我軍的工作隊、偵察分隊還在飲馬河以東的東臺地區活動。到了28日夜，包括東臺在內，長哈鐵路、長圖鐵路沿線都發現了日軍搜索隊。29日白天依舊靜悄悄的，到了29日夜，飲馬河以東地區就開鍋了，日軍大軍分路向飲馬河邊疾進。五縱派出的各前哨部隊紛紛與敵接火，展開小部隊襲擾作戰，一步步退向飲馬河邊。

五縱司令員洪超遠原以為30日早上就要爆發大戰，結果大出他的意料，小鬼子改變戰法了，竟然以夜戰為主了。白天主力隱蔽防空，發動小部隊多路攻擊，偵察敵情，清除五縱在飲馬河以東殘留的前哨陣地。

洪超遠發現日軍這種變化后，哈哈大笑，對政委胡雪融說到：“小鬼子也有今天！他們也怕飛機轟炸。看來，今天晚上要大戰一場了。”

胡雪融沒有洪超遠那樣的好心情，提醒到：“我們的戰線太長，兵力過于分散，很容易被日軍分割擊破。特別是日軍的第二師團、近衛第一師團都是機械化部隊，機動能力強，一旦突破飲馬河，我軍各部隊恐怕就要陷入各自為戰的困境了。這一點。務必得報告劉、羅首長。我們犧牲了不要緊。影響了整個戰役行動就麻煩了。”

洪超遠哈哈一笑：“還是劉總那句話，能殺了老子的子彈還沒造出來呢！傳令下去，各部隊要做好隱蔽。預防日軍的炮火急襲，在日軍渡河時全線開火！老子要讓這飲馬河變成專收小鬼子性命的真正的閆王河！”

洪超遠英邁絕倫，從不懼怕敵人的強大。但是他心里清楚。[]這一仗對五縱來說兇險務必，部隊在長春到哈爾濱、長春到吉林的鐵路之間的飲馬河邊布設了一個扇形防御陣地，直接面向日軍的攻勢。令人擔心的是，防線過長，兵力分散，各部隊不得不以連、排為單位作戰，單薄的很。一旦日軍以聯隊級、旅團級規模的部隊攻擊一點，各守備部隊根本就無法擋住日軍的攻擊。胡雪融說的對，一旦日軍機械化師團越過飲馬河。兵力如此分散的五縱，除了后撤和節節抗擊，就無法可想。

洪超遠知道。現在東北的制空權掌握在我軍手中。只要日軍敢于白天進攻，光是飛機轟炸就能讓他們結結實實地喝一壺。問題是小鬼子學精了。打開夜戰了。要知道，關東軍的第二師團可是以善于打夜戰出名的，還不知道小鬼子會生出什么幺蛾子呢！

戰場的情況容不得洪超遠多想其它的，他已經很清楚地知道了東總作戰計劃的要義，那就是把日軍引向長春周圍，在長春周圍的平原地帶聚殲或擊潰日軍。他的五縱的任務就是再飲馬河一線頑強阻擊殺傷敵人后，牽著鬼子的鼻子一步步向長春攻去。只是他心里也沒底，不知道他的五縱在牽牛鼻子的時候，會不會被日軍這頭瘋牛踩死！

夕陽在洪超遠的注視下逐漸向西落去，晚霞把美麗的東北大地照射得流光溢彩。

就在這個時候，吉長鐵路橋上出現了飲馬河東岸橋哨陣地小部隊撤退的身影，洪超遠知道，日軍要開始攻擊了。

這飲馬河河道窄，水流川激，絕大部多數河段是不可能徒步過河的。而且，此時的東北開發不足，春天的時候，飲馬河兩岸都有許多泡子，不適于部隊運動。日軍的攻擊重點應該還是在適于渡河的地方。

飲馬河河段狹窄，便于舟橋部隊搭建浮橋。以日軍的裝備，這條小小的飲馬河是擋不住他們的腳步的。

從飲馬河東岸撤回來的小部隊報告的情況和洪超遠掌握的情況一致，日軍南北兩線大軍經過夜間運動，已經會師了，兵力非常龐大。

晚霞落盡，暮靄四起的時候，飲馬河東岸出現了日軍各部隊的騎兵搜索隊。很快，幾十里長的戰線上，都出現了鬼子的身影。

洪超遠就想不通，小鬼子這是唱的哪一出。我軍都占領長春這么長時間了，小鬼子怎么才想起來發起進攻。特別是現在，關東軍航空集團主力被殲滅了，中美空軍的飛機都開始封鎖沿海地帶了，小鬼子還不想著趕緊逃跑，偏偏要來送死，這日本人的腦袋難道都讓驢踢了么？

不是日本人的腦袋讓驢踢了，而是他們別無選擇，除了與東北人民抗日聯軍主力決戰、擊敗東北人民抗日民主聯軍，日本人別無選擇！除非他們愿意乖乖的承認侵華戰爭失敗。而現在，日本人攻遠東、占東南亞，風頭正健呢，要他們舉手投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不過，戰場決戰，雙方的統帥都不是草率從事之輩，日軍到底要怎么打，暫時還還很難說的清楚，也可能他們只是虛晃一槍就撤。這就像劉一民部署作戰時做了兩手準備一樣，一手是要將日軍引向長春周圍平原地區加以殲滅，一手是準備日軍攻到飲馬河一線駐足不前、果斷撤退，兩手都得準備。要知道，日軍是一支放眼全世界都堪稱精銳的軍隊，他們的指揮官都不簡單，山田乙三身為日軍大將，可不是莽夫。萬一他發覺達不成戰役目標，或者說關東軍殘部主力有可能隕滅，那他絕對會采取斷然措施的。最起碼，他不會傻傻的硬往我軍槍口上撞。

到晚上7點的時候，日軍抵達飲馬河一線的部隊多了起來，開始實行火力偵察了。炮彈呼嘯著掠過飲馬河，在河西岸爆炸。重機槍嘎嘎叫著，無情地向河西岸噴吐著火舌。

到這個時候，洪超遠才見識了日軍重兵集團的威勢。炮火的猛烈程度、機槍火力的猛烈程度、炮擊和射擊的精準度，都讓洪超遠驚嘆不已。而這，僅僅是大規模攻擊的前奏、火力偵察！

洪超遠抓起電話，向劉一民報告到：“一號，日軍開始火力偵察了。從火力偵察看，僅僅是日軍師團級的炮火。”

電話中劉一民的聲音聽起來有點沉悶，但是很清楚，只有六個字：“不要急，等等看！”

劉一民如此沉穩，洪超遠自然是要不動如山了。現在就看日軍如何表現了。

日軍火力偵察后，不見對岸有任何反應，各部隊就開始準備搶渡飲馬河了。

守在九臺境長吉鐵路飲馬河大橋西案的，是五縱的十三旅一團二營，營長李虎豹此時就爬在營火力支援連的陣地上，兩眼死死地盯著橋上的動靜。

二營的陣地布設的很巧妙，在飲馬河鐵路橋西端布設了兩個暗堡，用機槍火力封鎖住橋面，里面還駐有兩個火箭筒組，專門對付日軍坦克。暗堡背后有交通壕與營主陣地相連。主陣地都是按照梅花陣的要求布設的，形成了一個個明暗火力點，控制著鐵路橋以及附近的水面。正常情況下，日軍休想攻下這樣的陣地。因為我軍從長春弄來了鋼材、木材，把工事都加固了。

鋼材日軍的火力偵察雖然猛烈，但并沒有傷著二營的皮毛，戰士們都呆在防炮洞和暗堡里呢！

正常防守戰的時候，九臺的飲馬河鐵路大橋應該早早炸掉，最起碼也應該讓工兵在橋上布設炸藥，等日軍蜂擁上橋的時候起爆炸橋，把小鬼子都扔進飲馬河里去喂閻王去。但是，二營接到的命令是不準炸橋。這不準炸橋的原因李虎豹想想就明白了，劉總已經說了，這是對關東軍的最后一戰了，我軍舍不得再破壞大橋。而且，此戰我軍是以逸待勞，等著小鬼子撲上來呢，將來追擊日軍的時候，我軍還要通過大橋快速運兵呢。這橋，是萬萬扎不得的！

我軍不舍得炸橋，小鬼子同樣不舍得，他們也想通過吉長鐵路飲馬河大橋快速運兵呢！因此，小鬼子火力偵察的時候，并沒有直接轟擊大橋，橋西頭的兩個暗堡也就隱蔽的好好的。

小鬼子開始強攻鐵路橋了！

這個時候，日軍的強悍本色完全暴露了。小鬼子發射了照明彈，將橋西頭照的瓦亮瓦亮，然后就是集中炮火轟擊橋西頭，企圖掃平攻擊通道上的一切障礙。

李虎豹的耳朵都快被震聾了，吐口唾沫都帶著泥塊、草葉子。

兩輛日軍坦克一前一后駛上了鐵路橋，車上的車載機槍嘩嘩啦啦潑灑著子彈，朝著大橋西頭壓了過來。跟在坦克后面的鬼子步兵，雖然有坦克掩護，卻依然保持著警惕，跑一陣就就地臥倒，開槍射擊。那樣子，擺明了是要掩護坦克攻擊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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