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3 西岳華山

西方之地，無數風云卷動，四處的山石，近乎瘋狂地匯卷而來。

以此十億里之地，最堅硬的玄武罡巖為基，結合刑天尸骨，鑄就出一座巨大雄山。

整個山體，便仿佛是一朵綻開的花朵，融合入無盡的庚辛金靈之力。

一點點的拔地而起，橫亙于天地之間。

百億里之內，千百余條靈脈，往此處伸展，匯聚蔓延。而整座巨山，是漸漸地勢銳凌人。

待得這巨山成就，岳羽渾身法力，也耗去了足足泰半之巨。

不同于此前所造的那北岳南岳，此處整座山體，都是全以最堅固的巖石筑就。光是選取山石，便用了足足十日，而將之吸攝，更是消耗無量法力。

岳羽矗立在山之上，以大法力，將腳下那一塊塊巨石，全數糅合融于一體。直到此地的庚金之靈，如濤如海般，灌入那天境世界，這才是輕呼了口氣。

西方八天，元載孔升天、太安黃崖天、顯定極風天、始皇孝芒天、太極浮容天、無思江由天、上揲阮樂天、無極曇誓天。

同樣蘊有無量靈力，唯獨五行之中，獨缺金靈。

得那庚金之靈輸入的同時，也同樣有磅礴的天地之靈，反哺入地仙界內。

正是調和陰陽，重整五行！

而這華山之外，也驀地有無數山脈，開始綿延伸展。卻再無需罡巖，只以普通土石鑄就。借去華山之下的靈脈，同樣矗立于這西方之地。

“朕稟天命，立此西岳，以護中原！”

五行靈力虛空構畫，再一個巨大的‘敕’字，打入山體之內。

完成這最后一步，岳羽卻是微微一嘆，遠眺西方。雖是將這西岳華山筑就，卻并無太多喜意。

戰雪倒是略略知曉，岳羽此刻心中所思。她此刻身前，同樣有一個光圖。

此地的天地變化，已推演至五十萬載之后，幾乎整個西方之地，都化作一片巨大沙漠。可耕作的田地，十不存一。即便有這華山遮擋，也只是阻攔這山脈之后的土地，未被沙化。

岳羽搖了搖頭，從那山巔處離開。至戰雪身旁之后，卻是神情復雜地，看了看光圖之內。

“可惜了，此山鑄成之日，實在太晚。自諸神隕落，這西方之地，已陰陽失合太久。此地的庚金之力，酷烈凜厲，除火克庚金，可以留存。其余天地之靈，遲早都要被排斥。沙化之勢，已無可逆轉——”

一揮手，將那光圖揮散。岳羽唇角，也微透苦澀之意：“吾造此華山，也只能使這過程，延緩二十萬載時光，護住中原之地而已。”

戰雪卻不以為然：“若不如此，這天地間，怎會有神道大興？師兄若為天帝，必能使這洪荒，陰陽調和，五靈混一——”

“陰陽調和，五靈混一？但愿！”

岳羽自嘲一哂，自洪荒破碎，這天地間的大循環，便已打破。

如今諸地混亂已久，靈力失調已成痼疾。要將這五方之地，四大部洲，全都返原如初，絕非易事。

只能見一團亂麻，理不出頭緒，無處著手。倒不還不如重開天地，來的容易。

卻偏偏是不能不管，自己若任天帝，也必將承擔這因果。

——中天大帝，自有維持這洪荒世界之責。

思及此處，岳羽不由是暗暗冷哂。

——若這洪荒不破碎，那天地自然循環尚在。即便強如鴻鈞，又哪有半分機會，吞噬盤古本源，洪荒天道？

這位道祖手段之狠辣，實是令人驚悚有加。

岳羽緊接著，又看向了自己的氣運金柱。或者是因這西岳，護住中原之故。

鑄就這華山，所得之氣運功德，竟還在之前的衡山之上。

那朵九葉七彩紫金蓮花，赫然已化作了實體，懸于頭頂上方。

岳羽伸手一探，竟能觸摸，將之從金柱之內摘下。而那蓮朵之上，更可見一只不到三寸長的小龍，在那蓮心處沉睡。

那龍角鱗片，乃至爪牙，盡皆細嫩，仿佛才初生不久，在內睡得香沉。

岳羽淡淡一笑，魂念又往那九葉探去，然后是目芒微閃。

這蓮葉數目，果然是與他一身神通，有些牽扯關聯。

卻還未來得及細探，這手中之物，便又再次化作了七彩光霞。裹帶著那頭幼龍，返回至氣運之柱之中。

再次現出金蓮之影，便又迅速散去，不見形跡。

岳羽卻驀地是若有所悟。

“原來如此，這鴻蒙功德至寶，便是這般成就？想來那天地玄黃玲瓏寶塔，也是一般的情形——”

那金蓮消散，岳羽也無意再去理會。轉而看向了戰雪，正欲說話。卻驀地只見遠處，一只白色光點，向二人所立之地，疾沖而下。

岳羽眉頭一皺，接著又舒展開來。而待得那白光，沖至近前。

才隱見內中，赫然是一只小貓，卻肋插雙翅，身具無盡的庚金之靈。

“白虎道兄？”

只一眼，便認出此獸，乃是白虎化身。岳羽只是微微驚異，便已知曉，這位星君能現身此世，多半是因這華山之故。

有此西岳，固鎖西方庚靈。也可使這白虎星君，騰出余力，凝聚法身。

“倒是巧了！本欲至那瑤池圣母處，借那素色云界旗。有道兄在，卻也是一樣——”

將那只有寸許大小的小貓接住，置于自己肩側。岳羽又轉過頭，卻只見戰雪已然是神色木然，一言不發地徑自離去，遁往那妙法大羅天內。只須臾間，便不見蹤影。

岳羽不由是再次一嘆，知曉戰雪會如此情形，倒也全非是因這一別便是百載之故。

更因百年之后，便是他大劫之期。

旁人只知曉，他氣運鼎盛，下一量劫之前，可穩據天帝之位。

卻不知那半片造化玉牒，所有天地大道，都已印入混沌道典之內。

鴻鈞與天道脫離，這天地對自己的眷顧，也將消減。能否成道，是生是死，都決于百年之后那一戰。

真正算來，他剩下的時日，委實不多。

傷感之后，岳羽卻忽而又是目透銳澤。

正因有牽掛，才有這不屈斗志。正因放不下，才要斬破這天道限鎖！

胸中豪氣橫生，岳羽驀地是一陣哈哈大笑，往那北方邁去。也同樣是一瞬之間，便不見蹤影。

只留下一串雄渾笑聲，在這片空際回蕩振響。

一路北行，不出半日時光，便已至那北岳恒山。此刻他那北方帝庭，已然是全數遷移至恒山之上，那極樂天內。

閣靈山巔，也只剩下了一座規模不小的浮空天城，一座行宮。

岳羽以靈目眺望那極樂天之內，只見這龐大的洞天世界之中，匯聚之仙修，竟已達四百萬之巨。

而在洞天之外，駐扎之兵將，亦達兩千三百余萬。俱是井井有條，森然有序。

顯是那軒轅秋與陸壓道人之功，兩千三百萬，滌除老弱，所余之人，大半都是靈仙之上。精銳不下天庭。

不過這數目，卻已是北方能承擔的極限。百年時光，北岳帝庭御下人口，能增至五百兆，便已不錯。

“李長庚？便連這一位，居然也來了？”

龍目四下梭巡，當望見一位白發老人身影，岳羽目中，終是微透訝色。

以他事前的推演，九天玄女叛投于他，乃是必然之事。唯獨這李長庚，不在預計之內。

也是因要素缺失，岳羽是自始至終，都不知這李長庚，與那昊天之間，到底有何關聯。

凝思了片刻，岳羽還是息了與此人見一見的打算。徑自是投入這極樂天，為他所建的白帝宮中。此人他不知根底，且晾一晾再說。

無聲無息，直入這行宮深處，他的寢宮之內。這里竟赫然已布置好一個大陣，除防護之外，更能遮蔽氣息。

只一眼，便認出這座大陣，乃是出自那位伏羲人皇手筆。

而當魂念散開，岳羽目中，也透出了幾分激賞之色。只陸續打出幾十個鴻蒙陣石，宛如是畫龍點睛般，稍稍將這座大陣修整。

便是法力一招，強行破開了空間，將這天境之內的敖慧、柳月如，與初三三人，陸續召至眼前。

三女初時，都是一陣茫然。然后是神情微喜。接著下一刻，那敖慧與柳月如，都是神情微變。而初三面色，更是蒼白無比。

敖慧法力最深，也最快恢復。片刻之后，那氣息便已恢復如常，一聲苦笑：“夫君這次回來，還真是給人驚喜。這氣運之力，竟是強至如斯——”

岳羽不由一陣尷尬，心知肚明，這三人如此，是因自己那氣運金柱之故。自那金蓮成型，生成無上真龍。那紫金帝氣，幾乎是化為實質。

修士甚至無需運用靈目，便可觀望。而那帝氣威壓，即便已身具金仙魂印的敖慧與月如，也受到壓制。至于初三，自然是更為不堪。

這也是他此番入這極樂天內，不愿見人之因。若是堂皇入內，只怕這帝庭之中，倒有泰半仙修要當庭折損。

驀地一聲輕咳，岳羽神情凝然，微一揮手。整整三十六顆藍色光點，立時浮現身前。

君臨 1323 西岳華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