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逃者 第三十九節玩具
“媽/了/逼,我祖宗”
一向修養很好的他也忍不住破口大罵起來。
換了是誰都會罵。
弄了半天。竟然是自己人。
這家伙是豬嗎?
他沒看見我們胸前同樣掛著木星軍區的徽章嗎?
沖個屁啊沖。那么勇猛,那么無畏,到頭來全是白用功。
怒不可遏的葉濤輪起槍托,朝著地上的傷者連連猛砸。狠出了一口惡氣后,這才帶著尚未完全消散的郁悶繼續朝前走。
令他想象不到的是,剛才遭遇的,并非某人獨有的個例。很快,又有幾個獨自沖殺的勇敢者向小隊發起了攻擊。并且成功擊殺了自己的一名手下。
葉濤的心在滴血。
自己的四名隊友,是從整個軍區挑選出來的精英。
兩名格斗兵,擁有準人級別的武者資格。
兩名狙擊手,也是全軍區新兵射擊的冠亞軍。
這樣的組合,絕對強大至極。牛擋殺牛,豬擋殺豬。見什么屠什么,爽快又趁手。
可就是這樣的猛人,卻被一發流彈擊中,當場被判出局。
而發射流彈的這個人,卻是天王星軍區的一名機修兵。
不得不承認,再精英也手下,也掛的實在冤枉。
然而,這僅僅只是個開頭。
越往賽場中央走,遭遇的阻擊就越大。越變態。
所有人幾乎都瘋了一般拼命攻擊著身邊的陌生人。管你是不是和老子一個軍區,照面就一梭子。而且人人自危。隨時都在用充滿疑惑和敵意的目光,打量著身邊的所有熟人。
大賽從未規定熟人就不是敵人。隊友也能互相殘殺。正所謂那句地球老話:“老鄉老鄉,背后一槍。”
在這種環境下,就算頭腦清醒的人,也會被迫變成瘋子。
葉濤已經徹底崩潰。
他的運氣很好,幾乎是從槍林彈雨中爬到賽場中央的指定集結點。至于跟隨在身邊的四名精英隊友,統統倒在了路上。
俗話說:“亂拳打死老師傅。”
再精英的高手,成百上千的板磚砸下來,武林至尊也要被扁成豬頭。
能夠順利到達集結點的人并非只有他一個。雖然沒有想象中那么多,卻也還有五十余人。
表妹葉心彤是其中之一。
只不過,現在的她,已經不再是出發前般清麗可人的模樣。
漂亮的女式軍服破破爛爛,雖說從破開的縫隙中能夠看到部分白嫩的肌膚,但是總有會令人下意識地聯想起穿著從垃圾堆里刨出臟里八幾衣服的乞丐婆。
她的手上滿是泥灰,散亂的頭發從額前飄落開來,給疲憊不堪的臉上增加了無法掩飾的愁容和倦意。
最醒目的,莫過于她右眼上一塊顯然是撞擊形成的淤青。使其整個人看上去,活像一頭為了不堪被飼養員強/奸,從動物園里亡命逃出的雌性大熊貓。
其他人的情況也差不多,都是一副灰頭土臉的模樣。垂頭喪氣地呆在那里直喘粗氣,疲憊發白且帶有無比恐懼的面色,看起來仿佛是一群被彪形大漢按住雙腿輪番伺候,菊花飽受摧殘后尚在滴血,雙腿連并都并不攏,只能凄慘無助地趴,絕望地等待著新一輪蹂躪的可憐蟲。
葉濤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他不明白,事先做足了功夫,本該是絕對必勝的局面,為什么會變成了現在這般模樣?
歷屆軍賽都沒有出現過這種狀況。
混亂!
混亂!
還是混亂!
所有人都鐵了心要和老子過不去。
所有人都他的瘋了。
所有人都在毫無章法的亂打一氣,難道他們都不想要冠軍了嗎?
“情況有些不對勁兒……”
揉了揉眼角的青淤,葉心彤神情復雜地張開了口:“我想……是不是應該和其他人聯系一下,看看究竟出了什么問題?”
“這還用你說嗎?”
葉濤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招手喚過一名格斗兵:“以你個人名義,打起白旗和其它軍區的隊伍聯系一下。就說有些問題需要和他們商議。”
各軍區的領隊都不是傻瓜。混戰之后,他們同樣發覺了其中的古怪。到了這個時候,各方面的人馬已經基本聚齊。既然有人愿意主動打出白旗,他們也樂得做個順水人情。很快,十個軍區的殘余部隊都來到了賽場中央。形成一個看似雜亂,卻又涇渭分明的碩大圓環。
所有參賽選手在這種情況下聚在一起說話。這在軍賽歷史上還是第一次。
懷疑、爭辯、憤怒、對比一番之后,精明的葉濤很快發現:各個小隊遭遇的混亂時間具有一定的連貫性。他當即在電子地圖上標出大概的方位和時間順序,終于發現:一片混亂的戰場上,只有西北角上一塊約莫呈扇形的區域沒有任何交火跡象。
這不合理。
也許,那里隱藏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
“走!老子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在搞鬼?”
不需要號召,所有人的心里都窩著同樣的怒火。
莫名其妙打了半天,傷亡慘重不說。搞了半天居然是個陰謀?
想想看,當你費盡心機大把砸錢搞定一個美女,千方百計把她哄到床上脫光衣服,正準備摩拳擦掌在那柔軟的身體上肆意享受的時候。緊鎖的房門突然被猛然撞開,沖進來幾個面色不善虎視眈眈手持棍棒砍刀的黑面壯漢。為首一人用匕首尖指著你劇烈膨脹后因為驚嚇又驟然收縮的小弟弟,肉不笑地說道:“朋友,你睡的女人是我的老婆。現在,想公了還是私了?”
很憤怒。
很郁悶。
很想殺人。
進入賽場的時候,各個軍區都有數百名選手。混亂中,大部分都被判出局。只剩下寥寥數十以撐場面。總和算來,十個軍區的剩余兵力僅有四百余人。
換了誰都想發飆,都會發怒。
憤怒的人群,潮水般向著西北角蜂擁而去……
“動作再快點。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被土墻環繞的工事里,趙天和雀斑男正在緊張的進行著最后的準備工作。在他們身后,整齊擺放著數百架剛剛完成的木制飛機。坐在一旁的韋恩則不時拿起其中一架,仔細地檢查著是否還有什么疏漏。
沒錯,就是飛機。密密麻麻的木頭飛機。機長不超過一米,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它們都只是孩子手中的玩具。
當然,這些飛機和玩具多少有那么一點點不同。
普通玩具上安裝的動力源,只是一個電動馬達。趙天給它們裝上的,卻是軍用槍械的能量發生器。
衛星直播的賽場花畫面,把這里發生的一切傳輸到了每一個觀看者的屏幕上。所有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在驚奇之余都在思索著同樣的問題。
“他們究竟想干什么?”
“這些玩具飛機有什么用?”
“這場比賽,最終誰會贏?”
土墻外圍的地平線上,開始出現了一條密集的黑線。隨著距離越來越近,那一張張滿是憤怒和驚訝的面孔,也從模糊狀態變得越來越清晰。
顯然,他們也發現了這道土墻的存在。
“差不多了。”
趙天長長地呼了口氣。拎起一枝從戰場上繳獲的狙擊步槍,重重架放在土墻的射擊孔上:“小智,開始攻擊”
兩次精準的點射,兩名應聲而倒的出局者。這使得人群的憤怒再次被提升到了新的高度。
一切都明白了。
正是因為這一小撮該死的家伙存在,造成了混亂的源頭。
“所有人準備,從各個方向一起沖鋒。他們只有五個人,根本不是我們的對”
面色陰沉的葉濤幾乎是從牙縫里擠出這句話。透過電子望遠鏡,他清楚地看見:因為覺得價錢太貴,不值得收買的趙天,正端著狙擊步槍朝這邊連連猛扣扳機。
這使得葉濤有種被人的恥辱。
本該是我他。應該是我把他留到最后,在奪得勝利的一剎那,親手終結他的幻想。現在,一切都調換了過來。
不過,我還有機會。
區區五個人,絕不可能擋住數百人的進攻。
就在葉濤咬牙切齒做好準備的時候,幾個高大的身影突然擋在了他的面前。
是另外幾個軍區的領隊。
“你們想干什么?”
由于太過激動,葉濤的面色顯得有些猙獰:“讓開,我要親手宰了這幾個該死的混蛋。”
“葉隊長,戲演得不錯。不過,玩笑到此為止。”
水星軍區領隊走上前來,端起手中的步槍對準他的胸口。冷笑道:“別把所有人都當傻瓜。做戲做得太過分,會弄巧成拙的。”
“你什么意思?”葉濤不明白。
“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火星領隊二話不說,抽出電擊匕首死死抵住他的喉嚨。怒道:“所有的事情都是你搞出來的。現在居然裝糊涂?你/他/媽的騙誰啊?”
豆大的汗珠,順著葉濤的面頰慢慢滑落。
他忽然覺得,事情并非想象中那么簡單。幾大軍區的領隊也不像是故意和自己為難。一定……一定是出了什么意外的狀況!
“究竟發生了什么事?”
他瘋一般地怒嚎著。被蒙在鼓里,卻又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滋味兒實在不好受。
“表哥,別說了……”
這時候,滿面苦色的葉心彤遞過手中的電子望遠鏡,神情黯然地指了指遠處的工事。
只看了一眼,葉濤只覺得腦子里“轟”地一聲巨響。圓瞪的雙眼里,瞳孔已經急劇收縮成針尖樣的微小。
就在土墻中央的空地上,插著一支高高的木桿。上面挑著一件完全撐開的軍服。迎風招展的軍服兩面,都用醒目的紅色涂料畫有一個碩大無比的圖案。
木星軍區的徽章。
那是一面旗。
一面簡易的軍旗。
它代表的意義非常明顯這里是木星軍區的地盤。換而言之。搞出所有事情的人,就是木星軍區的參賽選手。
趙天是一個非常誠實的人。
在自己的身份這個問題上,他不想撒謊。
因此,他正大光明地打出了身份標識。
可是,遭殃的卻是另外一批人。
除了固守工事的二十七小隊,所有木星軍區的選手都被來自身邊的攻擊當場摞倒。連開口辨解的機會也沒有。
賽場上只認團隊標識,就算你勇敢站出來主動承認所有事情都是自己干的。這筆帳也只會算在木星軍區的頭上。
葉濤很慘。
一個身中數十槍,反復飽受電流刺激的人,真的非常凄慘。
為了泄憤,一些心理陰暗的人還朝著他的凸出部分使勁兒猛揣。這就更使得雪上加霜。
反正賽規上寫著:只要不殺人,怎么整都行。
劇痛過后是麻痹,麻痹之后接著又痛。往復循環數次,可憐的葉濤終于無法經受這種非人的折磨,徹底暈死過去。
“給我上,殺光木星軍區的狗雜種”
九大軍區領隊已經達成共識。清除所有木星軍區的渣滓后,再進行最后的冠軍爭奪。
這應該是輕而易舉的事情。雖然有障礙工事,可是要拿下一個五人小隊,的確非常簡單。
密集的人群再次蜂擁而上。就在這個時候,土墻內部突然飛出一片白晃晃的不明物體。
飛機。
是那種用木頭制成的玩具飛機。
多達百計的木頭飛機在土墻上空來回盤旋。能量發生器提供的動力,足夠它們消耗相當一段時間。
僅僅只是普通的玩具,當然不足為奇。
然而,趙天煞費苦心弄出來的東西,卻是主導勝負關鍵的大殺器。
“開始攻擊”
一聲令下,操縱控制器的鮑伯和韋恩同時按下手邊的電鈕。只見所有飛機的機腹下突然伸出一只數厘米長的金屬管,傾斜的角度,正好對準聚集在壕溝前準備攀進的人群。
“射擊”
“哧啦”
數百道熾熱的電流,在天地間編織成一張形狀怪異的巨網。所有被籠罩在其中的人,都在這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瞬間麻痹。只留下一具具橫七豎八躺翻在地的身體微微抽搐著,散發出陣陣刺鼻的焦糊。
無論場內還是場外的觀眾,已經徹底驚呆。
誰也沒有想到,那些看似玩具的木頭飛機,竟然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這,這樣也行?”
站在隊伍最后,沒有被電流擊中的金星領隊喃喃著,臉上充斥著震撼與不可思議:“對比太懸殊了……這還怎么打?”
的確,雙方力量對比實在太大。倒不是說進攻一方的人數太多,而是防守土墻的趙天小隊太過強大。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一次電擊,把所有參與進攻的選手滅的干干凈凈。除了幾個后的指揮領隊,整個賽場上再也沒有多余的人。
空中的木制飛機仍在盤旋。但是沒有任何人會質疑它們的威力。
這根本不是普通的玩具,而是裝備了武器系統的遙控戰機。
說穿了,趙天的計劃其實很簡單。
從倉庫里足夠多的零件,進入賽場后就地組合成機械。挖掘壕溝和堆積土墻的真正意義,其實并非是用作防御工事。而是將之作為一道必不可少的屏障。
想要攻入小隊所在的區域,就必須首先翻越這道屏障。很自然的,在土墻與壕溝面前,任何進攻者都會停下腳步進行攀登。這個時候,就是木制飛機絕佳的攻擊時機。
飛機的制造并不困難。將機器人切割好的木板拼合在一起,裝上能源發生器和射擊系統,一架外形和玩具沒有什么區別的木制飛機就此完成。
從槍械上拆下的射擊系統經過簡單的處理。雖然在沒有配備槍管的情況下,根本談不上什么射程和精確。但是這樣的缺陷卻能夠用數量上的優勢進行彌補。
數百架飛機,同時向擁擠在土墻前的人擊。根本躲無可躲。
趙天重重扣下扳機,電擊彈頭準確地命中了賽場上除己方小隊外最后一名選手的身體。裁決電腦適時地亮起了獲勝的綠牌。
贏了。
毫無懸念的贏了。
場外的觀眾并沒有爆發出歡呼和雀躍。甚至就連那些關心趙天的人們,也絲毫沒有流露出預料中的喜悅。
不是他們不想。而是被這種瞬間突變徹底震驚的人們,實在不知道應該用什么方法表達心底的感慨。
洪晉默默激光屏幕前面,抱起雙臂仔細地關注著正在回放的每一個場景。他看得非常仔細,從趙天小隊進入倉庫挑選武器開始,直到最后木制飛機發威的最后一個鏡頭都有放過。良久,這才按下辦公桌上的電鈴,對應聲走進房間的庫洛中校慢慢地說道:“命令警衛營做好準備,我現在就要去首都星。”
與此同時,一艘涂有“幻境”公司標志的豪華飛船,也從木衛六號的商業港口緩緩升空。坐在客艙里的星永恒對請求標注目的地坐標的艦長吩咐道:“去首都星。”
站在“希望之光”最豪華的頂級酒店套房里,靜御前已經從最初的震撼中清醒過來。她認真地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趙天,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姿態幽雅地轉過身來,對一直侍立在旁的老者道:“德叔,準備一下。接下來的事情,應該會更加有趣了。”
叛逃者 第三十九節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