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鏡 第五十九章 高空滯留 拘禁搜檢(下)
不管論劍軒是什么打算,外間的喧囂不可避免地到來了。
不管是誰,原本自由自在地享受旅程,轉眼就被變相圈禁,都不會有好心情,性子柔和的也就罷了,稍微暴躁一點兒,都是罵罵咧咧,不敢罵論劍軒,就罵大通行,還有叫嚷著以后再也不坐移山云舟的。
但不管怎樣,絕大部分修士都還是不敢正面對上論劍軒這樣的龐然大物,乖乖到船體中部集合,按著各自分派的院落,暫時安頓,其間因為火氣高燒,還爆發出幾次沖突,總算在附近法陣的控制下,沒有釀出禍端。
余慈也放出感應,對上空劍陣稍做了解,他隱約覺得,劍陣覆蓋之下,和年前那一回,似乎不是太一樣。尤其是從天地法則體系觀之,總覺得在絲絲縷縷的劍意之中,還摻了些什么。
要說當時他還沒有這種眼力,無法做出相應比較,可純憑感覺,差異還是比較明顯。
至于論劍軒,架起虹橋,搭成劍陣之后,再沒有后續動作,但就余慈來看,更像是在籠子外面,居高臨下,冷漠觀察其中的困獸,正因為如此,他們任流言傳播,卻一直沒有將確切的目標暴露出來,
那些心底無私的也就罷了,稍有些別樣心思的,難免焦慮,再稍稍挑動一下,做出什么事來,就真的不好說了。
而這個“挑動”,也很快到來。
大約是劍陣布成后兩個時辰,新的消息,通過大通行的渠道傳回。
“搜檢過濾,劍意偵測?這是什么妖蛾子?”
就是一直擺出事不關己姿態的九煙,此時也給氣樂了,論劍軒拿出了這么大的架子,將數百位修士都變相拘禁在此,滯留了數萬人,到最后拿出來的方法,卻是如此不靠譜——什么搜檢偵測,劍意過濾,說白了,就是無限期地將眾修士圈禁著,日夜以劍意壓迫,誰受不住了,又或者論劍軒看哪個不順眼了,就指認其為目標。
至于理由……就隨便他們編排了。
因為這件事,院落外面,罵聲不絕,院中當庭樹下,卻是擺了酒,余慈與花娘子、盧二娘又小聚在一起,作陪的還有周虎,身側還有移南班幾位美人舞娘,專門執壺勸酒。
有這等場面,那些煩心事,說兩句也罷了。
周虎本是來通報消息的,卻被留下吃酒。他這些年雖是歷練出來了,可乍一處在這女兒國中,尤其是對面便是名動天下的盧二娘,還是有些放不開,開始還以職司之事,推拒幾回,到后來已是招架不住,酒到杯干。
要知,這可是大通行專門拿出來賠禮的“仙人醉”,與當日端木森丘拿出來的仙藤汁相比,也并不遜色,其中化入獨門香料,與酒液混染,便是長生中人喝多了,也要醉的。
周虎自然更是不堪,很快就上了頭,還好他酒品不錯,越是醉掉,嘴巴封得越嚴,也知道桌上的主角是九煙而不是他,只是悶頭喝酒。
而余慈這邊,素手執壺的,卻是當日鳴劍樓中,在盧二娘之前獻藝的董娘子,還有被臨時替掉的窈娘,也就是呂普和百子狐特制香料捧場的二位。她們都可算是班里的臺柱子,此時正一左一右,坐在九煙身邊,溫聲嬌語,勸酒不停。
從這一點就能看出,花娘子定是對當日樓中的情況有過了解,而且著實善于把握人心,便是余慈本心里對當日的沖突不以為意,被這樣的陣仗侍候著,心情也是不錯。
換一個對當時情景,稍有不忿之念的人在此,其心境更不必提。
不過,話又說回來,花娘子擺出這等陣仗,總不會就是拉他閑聊吧?
余慈便裝出幾分酒意,乜著一雙醉眼,哈哈笑道:“俗話說,無事獻殷勤,非那個,即那個什么的,花娘子是預備做哪條?”
花娘子也有幾杯酒下肚,此時醉態迷離,單手托腮,笑盈盈地把玩著酒杯,漫聲道:“古人云:平生所為,未嘗有不可對人言者。大師說半句,藏半句,卻是意欲何為啊?”
旁邊盧二娘冷笑一聲:“不過就是奸盜之事吧。比如和窈娘勾搭成奸,又或是盜了董娘子紅丸之類……”
那邊周虎一頭栽在桌上,便是沒有醉倒,也要裝著倒了。
九煙則一時無語。他身邊這兩位,窈娘正嬌聲不依:“二娘的舌頭當真是沾了毒的,憑什么董娘子是被‘盜’,卻把我說得這么難聽!”
說話間,卻是將身子往九煙這邊又靠了一些,眸光流轉,盡顯嫵媚風流;至于另一邊的董娘子清麗端莊,頗有出塵之意,故而舞姿有仙家氣象,面皮則有些薄,正如盧二娘所言,尚是處子,此時面上羞紅,又有些惱意,又另樣的風情。
感受著窈娘溫軟的身姿,九煙其實在心里苦笑,這位小娘子,你就是擠到懷里來,也還隔了一層膜呢,濟得什么事!
人心奇異之處,便在于此。
余慈不是個沉溺于美色的人,正常時候,窈娘的挑逗,笑笑就過去了,可此時有三方元氣封絕在外,想做也做不得,心里倒是有些火苗撩動。
此時,窈娘又將香唇湊在他耳邊,低聲道:“這里最有奸盜之心的,是二娘才對。剛入班時,還以為她是個最正經的,哪知道這些時日原形畢露……”
這種話自然誰都瞞不過,盧二娘眉頭蹙起:“窈娘你又嘴碎!”
窈娘笑嘻嘻地道,聲音恢復正常:“我只是可憐白家娘子,病怏怏的身子骨,還要受你折騰……”
花娘子聞言似乎是受了點醒,歪頭看向盧二娘:“說起白娘子,二娘你何不求一求九煙大師?”
九煙很奇怪:“怎么?”
窈娘嘻嘻地笑:“定是要你配一些香,貞女蕩之類的壞東西,好遂她的意!”
花娘子依舊是醉眼迷離,卻是淡淡往窈娘處一瞥:“說正事呢!”
窈娘吃了一驚,忙把頭埋在九煙肩后,顯出在花娘子在移南班的積威。
這個局面,九煙倒是不能不說話了:“那白家娘子,卻是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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