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君AA 137 不必勉強
了了慢慢沉默下去,他聽忠仆說過,他出生時因為是蘇家一脈單傳,而父親家也只得父親一個,所以他承了兩邊的香火,既姓蘇,也姓寧,名‘了了’,字‘惜’。
惜……取‘珍惜’之意,不知那個人拋棄他們母子時,可還記得這個‘惜’字?
他出了谷,便用了這個‘惜’字。
無憂覺得他神色有些不對,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了了本能的想要攔,手抬到一半,卻垂了下去,任她手掌貼上額頭。
他的額頭微冷,沒有什么異樣,慢慢直起身,“你再睡會兒,我先過去。”
惜了了身為常樂郡主的夫郎,懂得府中的規矩,也知道初七她服用‘沙華之血’的不可誤,也不糾纏。
看著她走向門口,突然道:“你有兩條路可以走,要么初七,和我一起,要么尋到沙華。”他微轉臉,避開她的注視。
“對我下毒,是為了沙華?”無憂已走到與外間相隔的圓門門邊,手扶著門框,曼珠和沙華本來就是糾纏不清的彼岸花。
“你恨我嗎。”
“昨夜痛起來的時候,挺恨的。現在不痛,也感覺不到恨了。”
了了有些意外,記憶中常樂并不豁達。
“如果你有沙華的下落,可以來和我交易,我可以滿足你任何要求。”
無憂笑了,重新將他打量一番,他仍坐在地毯上,衣裳仍然散亂,依然美得讓人心醉。
談到生意的他,脫胎換骨般沒了先前的生澀,如同在茶苑時所見的穩沉。
他開出的籌碼可真是誘人。
“等我知道了沙華的下落,再考慮想不想與你作這筆買賣。”
“好,我會等。”他慢慢起,一手攥著散開的胸前衣襟,一手攏了散開的墨發。
他身體慢慢升高,他的面頰,頸項,胸前微露的那點胸脯,隨著從窗欞斜入的光華,依次亮了起來,月牙般粉白的肌膚,在晨光下泛著淡淡的珠光,細膩而柔和,下巴微抬,舉手投足間,全無做作的優雅。
無憂不得不感嘆,才十五……真是天生的尤物。
惜了了等無憂離去,正要去洗漱。
小廝捧了個小小的錦囊進來,“公子,這是郡主房里的千千姑娘昨夜送來的。”
惜了了接過,輕輕一捏,不再拆開,已猜到是什么,唇邊浮開一抹笑意,她倒是個守信用的人,“去請開心過來。”
小廝退去。
無憂出了‘聽雨軒’最掛記的就是寧墨,不知他是否回府。
但‘沙華之血’的事,卻也不敢耽擱,差了前來接她的千千去‘墨隱’打探,她自己獨自回‘暮言軒’。
快到往通往‘墨隱’的方向分岔路,見十一郎擰著小眉頭,蹲在路口堆雪人,那雪人比蹲在地上的他還高,看來沒少花時間。
無憂怕誤了時辰,急著回‘暮言軒’,閃身身邊樹后,放輕腳步,貓著身子,從花叢中溜了過去。
到了十一郎看不見的地方,才直起身,噓了口氣,實在怕那小P孩看見她,又撲過來,抱著她問這問那。
掃雪的下人見了她忙停下掃帚,讓到一邊,喚道:“郡主。”
無憂輕點了點頭,道:“去叫王媽媽將十一郎領回去。”從那雪人可以看得出,他在那兒已經玩了許久,這早晨太冷,他人又小,哪能經得這么長時間的凍。
下人應了,轉身要走。
無憂回過頭,見路旁花枝被積雪壓斷,竟無人打理,再看別處,也是如此,暗覺奇怪,將下人又叫了回來,問道:“這花怎么沒人理?”
“平時常福大清早的就會來打理,今天不知怎么,一早上沒見人。”
無憂又點了點頭,花匠也是人,生個病,晚當一天的值,這些事也不是不可能,邁步要走,再看下人,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平時天剛亮,便有人打掃,今天怎么天大亮了,才在掃地,而這個下人也有些面生,“以前好象不是負責這塊。”
“回郡主子,小的是負責東院的,這塊是順子負責的,今天早上也沒見著順子,這兒又是郡主常走的,不能空著,所以管事叫小的過來先頂著。”
如果一個人沒來,不奇怪,一片地方,兩個人不來,就有些不正常,無憂不由的留了神,“順子和常福平時關系如何?”
“他們平時不大來往,不過他們是同鄉。”
“你去吧。”
無憂想起昨天和開心一起,聽到的談話,那二人的口音,不經意間帶著一些不同于這里的方音。
心里冷笑,原來昨天那兩人是常福和順子。
她能猜到是他們二人,開心也定然會想到,‘常樂府’豈能容他人安插眼線。
照著不凡處理峻衍的人的行事看來,他們既然同時不來開工,只能有一個原因,了了賬。
不凡將人處置了,卻不另外安排人補空,說明他對這件事,佯裝不知。
進了‘暮言軒’,見不凡一身白衣站在梅樹下,微仰著頭,看著眼前初開的梅花,手臂上搭了著她昨晚所穿的那件雪裘披風,唇不由的慢慢抿起。
不凡聽見無憂故意放重的腳步聲,轉身過來,望著她微微一笑,神色藹然,看不出對昨夜之事,有何想法。
目光在她身上新衣上掃過,她長得本就秀絕清麗,這身合體的月白暗花薄襖穿在她身上,越加顯得眉目清秀,面如敷粉。
無憂與他四目相對,這個人,她看不透。
看不透,索性不去揣摩,大大方方的走過去,“你就這么喜歡梅?”
“還好。”他將手中捏著的小錦盒遞給她,不管她用不用得上這個,但樣子得做。
“大冷天的,怎么不到里面坐?”無憂接過錦盒,順手從他手臂間接過那件披風,領著他往屋里走。
“這里挺好。”他又看了眼那棵開滿雪白花朵的梅花樹,這棵梅樹是建這院子時,他親手種下的,幾年來沒開過一次花,今年卻開了,不知是吉,還是兇。
無憂坐到桌前,打開錦盒,里面的青玉小瓶與她過去所見一般無二,心臟猛的收緊。
“你從‘墨隱’過來?”指尖劃過瓶身,不凡帶著她遺落在‘墨隱’的風裘而來,不是寧墨派人送去給他,便是他從寧墨那里過,這不難猜。
“嗯。”
“你可看見十一郎?”
“看見了,不過他沒看見我。”
無憂不由一笑,他竟與她選擇了同樣的方法……避
吸了口氣,笑意斂去,“寧墨他……”
“他已經回來了,你無需擔心。”
“你知道昨夜‘墨隱’發生的事了?”無憂看向他的眼。
“不知。”
“當真?”
“當真。”
無憂微怔,在她看來,這府中之事,他是無事不知,昨夜她突然換了地方,這么大的事,他會不知原因?
“為什么不問?”
“不想問。”
沒有原因,只是不想。
無憂笑了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自己本是個無關緊要的人,所以不必花心思去理會。
既然不為了知道昨夜的事去‘墨隱’,那么他去‘墨隱’就應該是為了這瓶‘沙華之血’。寧墨和‘沙華之血’是什么關系?
“別誤了時辰。”不凡目光掃向她手中把玩著的小玉瓶。
無憂撥開小木塞,淡淡的血腥味飄來,突然向他湊近,在他耳邊低聲道:“你知道我不需要。”
“樣子,還是要做。”他聲音柔和。
“我怕血腥味,不想喝。”
他伸手來取她手中血瓶。
無憂一把握住,他的手握在了她的手上。
他轉臉過來,近距離的看著她,“給我。”
無憂看著他的眼,‘哧’的一聲笑,“你還真信。”
“不要勉強。”
“樣子要裝,不是嗎。”
“不必委屈,我會處理。”他要處理一小瓶血,想不為人知,實在太容易。
無憂心里化開異樣的感覺,軟軟的,暖暖的,撇臉一笑,打散這份不該的感動,這只是他對興寧的習慣不經意的放在了自己身上,“你對任何人都這樣?”
“呃?”
“不讓人受一點委屈,是習慣,還是刻意而為之?”
“或許都有。”不凡神色淡然。
“既然這么小心呵護,為什么不把心給她?”
“我沒心。”他慢慢退了開去。
無憂將他拽了回來,“告訴我這血是哪里來的。”
“我不能告訴你。”他不避不閃的迎著她的視線,難道她為這個而來?
“我不想誤了時辰。”無憂拍拍他的手。
不凡眼里閃過詫異。
無憂飲下‘沙華之血’朝他笑了笑,“很奇怪吧?其實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么興寧會和我一樣,三個月得服一次‘沙華之血’。”
“以前……你如何得‘沙華之血’?”那一瞬,他失去平時的淡然。
“你越界了。”無憂咧了咧嘴,他們約定,對過去,什么也不問。
“對不起。”
無憂開始懷疑,冥王將她送來‘常樂府’,是不是因為這里可以讓她得到‘沙華之血’。
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我去看看寧墨。”
“他要我給你帶了句話。”
“什么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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