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從1949開始 第三百零五章 不在的時候(一)
當日本列島正在瘋傳著住友銀行被人收購,住友家族無奈反擊,幾十名高管的集體辭職又一次讓人們見識到了“團結的住友”這些新聞的時候,香港明記酒樓少東郝元晉卻穿著一身嶄新的西裝站在臺北新亞酒店的門口,抬眼看著天上白的有些耀眼的日頭,長長地出了一口氣。
他來臺灣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很幸運,當他拿著趙爽元的推薦趕到軒尼詩道的香港人報社,見到傳說中的那個因為曾給過張力幾碗稀飯而被稱為“香港第一幸運兒”胡家義的時候,對方也剛剛接到來自臺灣的第二封電報。電報上面的內容非常簡單,就是要求胡家義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一個對酒店經營管理比較有經驗的人去臺灣赴任,“監視”同樣屬于傳說中的一個人物,新亞酒店原董事長兼總經理,現任總經理孔令俊,也就是俗稱的“孔二小姐”!
不過很可惜,胡家義接連打了好幾個電話,卻根本找不到什么愿意去臺灣的人才。!
所以,看到他來了,又問明了身份,知道他是“老朋友的兒子”本著“先應應急”的心態,也沒再多聊,直接就把他配上了一艘到臺灣的船。之后,他就來到了臺北。
可以說,在到達臺北之前。郝元晉對臺灣的印象并不怎么樣。如果不是有一股熱切的、能做一番事業的希望在心里支持著。他是絕對不可能主動過來的。因為。在此之前。他就聽過許多有關臺灣方面的消息,”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而且,在正式起程的時候,他老爹郝文翰也是一再叮囑,還找了許多有關于臺灣近幾年的新聞讓他看,讓他不要觸及了什么不該觸及的東西,一切以保住小命為要”這種做法似乎有些過于慎重,可是。當看完老爹找過來的那些東西的時候,郝元晉卻覺得還是自己老子擔心的對。
傳說”臨年8月舊日日本無條件投降之后,臺灣及澎湖列島正式重入中國版圖,所有一切土地、人民、政軍重新置于中國主權之下,臺北市學生及各界民眾數萬人舉行大游行,歡慶祖國收復失土。全省家家戶戶張燈結彩,祭告祖先。通宵歡飲。縱情慶賀抗戰勝利,臺灣光復。
可是,面對臺灣老百姓回歸祖國的熱情,國民政府給他們帶來的卻是失望與壓迫。
國民政府在臺灣實施獨裁,政治上大肆排斥臺灣本地人,還大面積的“接收”日本資產。設立貿易局和專賣局,對貿易和煙酒實施政府專營,不顧臺灣民間資本和工商企業的利益。另外,國民黨的官員還在跟大6的時候一樣,搞什么“三羊開秦,五子登科”只知道摘桃子,卻根本不理會臺灣已經在日本人的壓迫下過了幾十年,農業癱瘓、物資缺乏、物價飛漲、百業蕭條、人民大量失業,社會治安極度惡化的實際情況,搞得吏治,貪污盛行,軍警橫行,不到一年時間,接收就變成了“劫收”據說,蔣介石在大6大打內戰,使得大6的經濟危機直接波及到了臺灣,臺灣光復才一年,物價就上漲了四倍。全臺灣六百萬人口。三分之二的人貧困交加,饑寒交迫。所以。臺灣人民歡天喜地迎的熱情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就在親身經歷中灰飛煙滅。各地盛傳這樣的順口溜:“想中央,盼中央,中央來了更遭殃”有人在舊總督府門前掛上一幅“狗去肥豬來”的漫畫。臺灣大學的一位教授對一位美國記者說:“你們美國人為什么對日本人那樣寬宏大量,而對于我們臺灣卻如此殘酷?你們只給日本扔了兩顆原子彈。卻給臺灣放下比兩顆原子彈厲害一千倍的蔣介石。”
各種矛盾越積越多。吶年2月刀日,國民黨軍警在臺北打死了為減稅請愿的商販。2月飛日,臺北市民罷工、罷課、罷市,包圍行政長官公署、警察局、日產處理委員會、電臺等機關,放火燒掉臺北專賣分局,甚至開始搶劫軍用倉庫,釋放獄中囚犯,與軍警不斷生流血沖突。起義民眾還通過電臺向全省廣播,控訴軍警的暴行,號召人民起來反抗。各地民眾聞風而動,群起響應,圍攻所在地機關、部門。由于當時國民黨剛剛接管臺灣。兵力不足,起義群眾很快控制了除高雄、基隆以外的所有地區,國民黨對整個臺灣省的形勢已失去控制。
可是,面對因為激憤而起義的民眾,國民政府卻認定這是一場中國領導的“暴亂”大肆派兵鎮壓。之后,半個月,二八起義”失敗。大批臺灣市民、學生及社會知名人士包括教投、作家、醫生遭到屠殺,確鑿死亡人數難以計算,有人說有3萬人。此外,還有不少人被捕、逃亡和失蹤。
雖然事變之后,當時的臺灣警備司令陳儀被蔣介石撤職并處死。可國民政府在臺灣的殘暴統治卻已經遠遠的傳揚了出去。包括香港在內,只要一提到臺灣,許多人想到的就是流血、就是肆意的壓迫和殺戮,就是無數在寒風中嗷嗷待哺的饑民,還有就是冷漠的、幾乎沒有人敢說話的街道。
所以,這些東西,再加上來之前老爹郝文翰的殷殷叮囑,剛到達臺灣的時候,郝元晉一直都有些戰戰鼓鼓的。甚至還想過自己會不會在某一次不經意的說話而惹來軍警。然后被抓進大獄,再被嚴刑拷打。然后屈打成招不過,現在他卻必須承認,這只是一個剛剛踏入社會沒多久的大學生所具有的妄想癥。
臺北的日子并沒有想象的那么黑暗。如果你不問時事的話,這里的治安反到還比香港好的多”…因為。敢在這兒鬧事兒的,大多數都已經被殘酷鎮壓了下去。
不過,這并不代表著他的日子就好過了。
新亞酒店的總經理可是傳說中的“孔二小姐”號稱“混世女魔頭”出了名的橫行霸道不講理。別的不說。新亞酒店距離總統府不遠。總統府門品…二氛極其熱怖。前方的介壽路一幽般老百姓必須經必須低頭,而且禁行摩托車和自行車等多種車輛。可是。這位孔二小姐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想法,居然把介壽路上的禁行標志放到了新亞酒店所在的街口。結果這種行為不僅沒有受到交通部門的責難,反倒是臺北警察局又另做了一個禁行標牌放了回去。對此,他除了佩服孔令俊的蠻橫,就是感到極為不認同。因為他認為一家酒店必須要有人氣,這樣才能招徠顧客,這樣禁行各種車輛,只會讓酒店越來越冷清,生意越做越差。所以,他覺得應該把禁行標志放回去,并且在酒店門口再開幾個小廣咖,
這是一個美好的愿望,他認為這非常正確。可惜,當他把這個建議告訴那位總是身裝男裝的孔二小姐的時候,卻只換來了一個飛舞的茶杯”要不是跑得快,恐怕他的腦袋就要開瓢了。
“怎么想做個事兒就這么難?”
酒店門口依舊非常冷清。配合著那白得耀眼,卻又并不是多么熾烈的陽光。更讓人無緣無故地有了一種“米路”的蕭索感覺。郝元晉摸摸腦袋。竟突然有了一種想要回家的沖動。
“郝總斟”
“嗯?”勉強轉過頭,郝元晉看到了那個挺漂亮的女人:“是你啊,有事?”
“怎么?看你的樣子,該不是在偷偷生氣吧?”戚明銘微笑著看著眼前這個還有些清澀的大男孩兒小“覺得受委屈了?”
“沒,沒有!”郝元晉連忙搖頭。受委屈?堂堂的大男人,他怎么能在一個女人面前承認自己受委屈?尤其是這個委屈同樣也是來自于一個女人,“雖然那個女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個女人,可這種事卻是涉及到男人的尊嚴,絕不能含糊。
“沒有受委屈,那跑到酒店門口嘆什么氣?你才多大,年紀輕輕就開始嘆氣,不怕老得快?”戚明銘又笑問道。
“別瞎說,嘆氣跟老得快又有什么關系?”郝元晉毫不客氣地反問道。
“嘆氣多了,顯得你暮氣沉沉啊。”戚明銘輕輕走到了他的身邊,露出了兩排小巧整齊的貝齒:“可年輕人明明就應該像是早上十點鐘的太陽,正當光熱的時候,你這么沒有朝氣,還不是老得快?就算現在看著還好,時間長了,也肯定會顯得比你的同齡人老的多。”“還說我?你又才多大,就這么老氣橫秋地教人?再說了,我不覺得早上十點鐘的太陽有多亮多熱。不信你看看”郝元晉撇撇嘴,指了指頭上那輪掛在灰蒙蒙天空上的太陽:“你覺得它照得你暖和嗎?”
“不暖和。不過戚明銘微微擠了一下肩膀,“它實際上還是很熱乎的。就像你自己,就算沒辦法把自己的想法付諸實施,也不應該就這么失去了信心。你才剛來這家酒店多少天?”
“這不是來沒來幾天的問題。再這么下去。這家酒店早晚經營不下去”誰會對一家門可羅雀的酒店感興趣?”郝元晉賭氣道。他知道眼前這個美女跟自己都是張力派到酒店里面的,所以,一直認為這個,女人是跟自己一個戰壕里的,兩人年紀又相差不大,所以平時說話也沒有什么太大的顧忌。大不了回家去。那個孔令俊總不能把他抓起來吧?來之前不明白。來之后他可是知道張力在臺灣已經有了多大的影響力”住都住在總統涼,這是一般人能有的待遇?而身為這么一個大人物在臺灣僅有的兩個屬下之一,他對自己的身份也還是比較有自信的。
“你覺得酒店就一定要人來人往才算興旺?”看著郝元晉一臉的不服,戚明銘搖搖頭,又微笑著問道。
“那還用說?”郝元晉答道。
“可你知不知道,令俊她之所以會把介壽路上的那個禁行標志放到咱們這條路上,就是我出的主意。”戚明銘突然笑道。
“你?”郝元晉一怔,繼而連連搖頭。“別開玩笑。這樣的主意你能想得出來?你這么能干,怎么能出這樣的昏招?”
“別小看我哦。真要蠻橫起來,我可不比令俊差。”戚明銘輕輕一笑,“其實,之所以建議令俊把禁行標志放到這邊,主要是因為當初這附近的人很多,有時候還很擠。
可是這些人里面偏偏又沒有什么屬于我們酒店的顧客群,…就算有,看到咱們酒店門口這么擠。人群又那么復雜,也大多轉道去了別處。”
“那,那也不能把人往別處趕啊。這不符合經營的規則!”看戚明銘說的那么認真,郝元晉有些信了,可還是覺得不解。
“不符合經營規則?呵呵,什么是經營的規則?能招來客人。就是酒店的規則。”戚明銘微笑著搖頭:“傻小子,你忘了?現在的臺灣政治情況非常復雜,經濟其實也相當的不好。這種情況下,能有幾個外來的客人?所以,想要酒店經營的好,就必須把目光對準臺灣內部的那些達官貴人。”
“什么意思?”郝元晉又是一愣。
“唉,還以為你應該挺聰明的呢。”戚明銘搖了一下頭。“難道你連這個也想不明白?”
“這跟我學的不一樣。”郝元晉悶頭想了想,回道。
“酒店是分檔次的。有適合一般旅客的普通酒店,也有適合有錢人和有地位的顧客的高級酒店。就像是你一直念念不忘的那些大酒店。雖然他們的服務非常的好小甚至在面對一個乞丐的時候也會擺出面對上帝一樣的態度。可那種情況畢竟不多見。就像是那些達官貴人,在一般的情況下,他們肯定不會樂意跟一群身份遠遠低過自己的人住在一起,就像他們不可能放下身份去擠菜市場一樣。”戚明銘淡淡說道:”所以,把原本躁亂的道路清理一下,顯得清靜,這先就達到了那些顧客的第一個要求。其次,新亞酒店也是臺灣最上檔次的酒店之一,在全臺灣屈一指,知不瓏有很多法官顯貴選擇這里入住。如果污此人現自處環境噪雜,你說他們下一回還會來嗎?”
“不會”。郝元晉嘆道。
“這就是了。”戚明銘微微笑道:“令俊其實并沒有做錯。她的這個行為貌似蠻橫,其實卻為酒店招徠了更多的顧客,符合酒店的利益
“既然孔總經理那么能干。那我們來這兒又干什么?”郝元晉有些落寞地問道。
“當然是監視她啦!”戚明銘笑道。
“什么監視?你別開玩笑啦沒想到戚明銘這么直白,看到旁邊不遠正好站著一名迎賓,眼神也似乎正在往這邊兒斜過來,郝元晉急忙裝出了一副不以為意的表情。又偷偷地向戚明銘擠了擠眼睛。
“什么開玩笑?這本來就是真的。小戚明銘俏皮地眨了眨眼,看著他一副露了餡兒的窘樣,又禁不住失笑道:“不用到處看了。這家酒店上上下下全都是令俊的眼線,你裝也沒用。何況你還裝的不像
“什么裝?戚副總,有些事情是不能隨便亂說的,我可是面對戚明銘的大膽。郝元晉緊張得心頭直跳。開什么玩笑?里面那位總經理可是孔家二小姐!臨來的時候,老爹親自交待了:寧得罪張老板,不得罪孔二愣子!先前大家心照不宣也就罷了,現在戚明銘居然把他的身份這么大庭廣眾地擺出來,那不是讓孔二小姐下不來臺嗎?萬一惹火了對方怎么辦?那“爺們兒”可是隨時都能要人命的。
“行啦行啦”。看到這小子額頭冒汗。戚明銘既覺得好笑,又有些無奈,卻也只能苦笑著擺了擺手,“你放心,沒有會找你的麻煩。就是令俊在這兒,聽到我的說的話小她也不會理你的。真要找人算帳,她也只會找咱們那位大老板,不會欺負你和我這樣的小魚小蝦的
“戚副總,你、你說真的?。郝元晉有些支吾地問道。“她說的當然是真的!,小門內突然走出來一個梳著大背頭的西裝女,也不理會周圍有人,上來就一把摟住了戚明銘的細腰,把她整個人都拉靠到了自己的身上,然后。又冷然地打量了一下面色白的郝元晉:“你以為你是什么遮攔人物?要我對付”哼!”
“別說的這么絕對。“寧欺白頭翁,莫欺少年窮”這可是至理名言”。戚明銘趴在她的肩膀上笑道。
“我就欺負他!,”怎么,你心疼了?。孔令俊伸手捏了一下曾經的小老婆嬌嫩的臉蛋兒:“不怕你那個張大老板吃醋?”
“聽說日本女人伺候男人的功夫都是一流,就算吃醋,也應該是我吃他的醋,也輪不到他反過來吃我的醋啊戚明銘輕輕嘆了一口氣,“他現在還不知道正在哪個女人的溫柔鄉里過得舒服呢!”
“哈哈哈。這酸味兒果然實在孔令俊大笑:“現在你知道男人都沒什么好東西了?”
“男人本來就不是東西。”戚明銘柔柔說道。
“說的好孔令俊拍手笑道。
“那你為什么老想做男人?。戚明銘突然反問道……孔令俊一怔,繼而失笑:“死丫頭,在這兒等著我?心點兒哦。別以為現在不跟我了,我就不敢收拾你。你的靠山還在日本,現在可沒人罩著你”。
“誰說的?”戚明銘從孔令俊的肩膀上起來,嬌媚一笑:“那個不是東西的男人早就在總統府幫我留了一座大靠山!我才不怕你。”
“不就是潘秋怡嗎?一個小小的上校而已,我會在乎她?”孔令俊不屑地笑道。
“是嗎?可據我所知,秋怡姐跟孔大小姐最近關系很好,走得比較近呢。”戚明銘嬌聲笑道:“而且,你孔二少上回利用了潘上校,欠了好大一份兒債,人家雖然沒讓你還,可孔二少也不是那種不認帳的人,你說是不是?”
,你想擠兌我?”孔令俊笑道。
“那就看你自己怎么想了戚明銘同樣笑道。
“我現在只想著等你那個靠山回來就想轍收拾他一頓,行不行?”孔令俊冷哼道。
“好理想!”戚明銘很是“驚佩”地翹了翹大拇指。
好理想?這不就是說自己在現實中收拾不了張力?孔令俊翻了個白眼兒,卻也只是笑了笑小沒真跟戚明銘叫真兒。畢竟,一夜夫委百日恩呢,她們做“夫妻。的日頭足有好幾年,雖然已經“離。了,可偶爾斗斗嘴又算什么?
“怎么不說了?是不是覺得我說的很對?”見孔令俊不說話,戚明銘又笑嘻嘻地問道。
“什么很本懶得跟你這死丫頭繞舌頭罷了。”知道自己在戚明銘面前沾不到什么口舌便宜,孔令俊冷笑了一下,又看了看表,抬腿就向街上走去:“我還有事兒,有話明天再說。”
“還沒下班呢。
你迷犯酒店規章!”戚明銘叫道。
“想管我?等你那個不是東西的男人回來再說吧。”孔令俊頭也不回地擺了擺手,揚長而去。
“就這么走了?。郝元晉一直都沒有說話,剛才孔令俊雖然說了不會對付他,可那一眼還是讓他非常緊張。但是,他沒有想到。一個給了他這么大壓力的人,在那個相貌柔柔的戚明銘面前竟然這么”都是給張力打工的,她怎么就不給自己一點兒好臉色?
“當然這么走了。難道還要跑的?”看著郝元晉傻傻的模樣。戚明銘搖頭笑了笑”“回去吧小”現在還沒下班呢!”
“那個”戚副總,你覺得我上回給你的建議怎么樣?”郝元晉突然問道。
“什么建議?”
“就是跟國外大酒店進行聯營”,
香港從1949開始 第三百零五章 不在的時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