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金手指 三四六、錦帆紛來如飛雪
第三四六章
錦帆紛來如飛雪
炎黃十三年五月初一,華亭港碼頭,數以萬計的人聚集到了一處,除去華亭府本地的人外,一大早列車站便戒嚴了,從臨安城開來的火車專列,將大半個朝廷都裝了過來。跟隨而來的,還有由臨安的士子、商人和中低層官員組成的一個龐大的團隊。
車站的人算了一下,至少有三千人追著天子一起從臨安來到華亭府。
華亭府已經成了大宋最重要的港口之一,便是慶元府,如今與他比也略有不及,主要就在于它溝通陸海江河四條交道。陸路上華亭府列車站如今是大宋最大的貨運站,甚至超過了臨安;海運上它擁有大宋此時最大的海運碼頭,每日進出港的商船、漁船,不下十萬斛,倭國、高麗等屬國商販云集于此;江運與河運上它也僅次于金陵,是長江之上第二大貨運集散中心,還有許多船只在此直接裝貨,然后在金陵轉入運河北上。
雖然面臨著火車運輸的激烈競爭,但船運的優點始終還在,運價較低,運量適宜,成本便宜,所以在短暫的磨合之后,大宋的船運業不降反升。
“不到華亭碼頭,就不知道這兒人多!”
吳文英從臨安來,卻也被眼前看到的人潮洶涌所驚,他吸了口氣,好半晌才喃喃地道。他們擠不上前一趟專列,只能乘第二趟來,故此到的時候已經略嫌晚了。
“尋個高處,東西小心些,切莫碰壞了……這玩意精貴得很,此次事關重大,容不得咱們出半點差池。”文瞳嘮嘮叨叨的,完全不象平常的模樣,吳文英點了點頭,吩咐那兩個抬著木盒的伙計小心些。
他們要做一件大事,這件大事能讓他永遠地載入史冊。
他們找到了靠近碼頭的一處平房,向維持秩序的近衛軍出示了特別證件,才被獲準帶著東西上了房頂,在平地時他們能看到的只是人罷了,而上了房頂之后,整個碼頭廣場人山人海的樣子便盡入他們眼中了。
而這個時候,碼頭處的歡呼聲突然如雷般響亮。
文瞳向東北方向望過去,只見遠處海天之際,船影幢幢,似乎是一支船隊正在全整駛來。
方知行靠著欄桿,身體隨著波浪起伏,雖然海面上的太陽很毒,但他還是站在甲板上,不肯回到船艙里。
象他這樣的人多得很,除去必要的實在是離不開崗位的水手外,所有人都從船艙中出來,趴在甲板一側,眼巴巴地望著西面,等待著陸地的出現。
雖然在流求休整了足足有十天,但是眾人對于即將出現的陸地還是極為渴望,因為在流求時他們還沒有回到家鄉的感覺,而他們現在的目的地,才讓他們覺得自己是回來了。
方知行長長吁了口氣,回來了,當初報名加入這個船隊時,是為了圓他多年的一個夢想,便是踏便天下,領略海外風情。但到外頭轉了這一年多的,他才意識到故園對自己意味著什么。便是家中老父那古板得不通人情的臉,也似乎變得可親可愛了。
“終于回來了……”
當地平線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時,他再度長吁了口氣,耳畔傳來按捺不住的歡呼聲,每個人面上都浮出了開心的笑容。
他們此行,雖然不算是九死一生,卻也是危機重重,超過兩成的人折損,能活著回來的,都算是幸運兒了。因此,對于回到臨安,他們都是甚為歡喜。
華亭在望,臨安還會遠嗎?
船緩緩靠近了港,鳴笛、減速,港口附近的海水很渾濁,不過方知行對此并不曾注意,他目光在港上逡巡,然后聽得水手當中傳來一聲更大的歡呼。
“旗子,旗子!”
有資格老的水手指著港口處高塔上的兩面旗幟,這兩面旗幟當中左邊的是五爪金龍日月旗,上頭還書著一個巨大的“宋”字,那是大宋的國旗。右邊一面卻是藍底綠紋,隔得遠,方知行不知道那上面是什么圖案,問了一個水手,才知道那便是香樟旗。
對于大多流求出來的水手來說,香樟旗意味著什么,眾人都是一清二楚的:大宋天子御駕在此。
從水手口中得知,天子竟然親臨港口來接他們,便是方知行這種旅倦思鄉的人,也覺得熱血翻涌:這可是出征軍士打了大勝仗才會有的事情!
“諸位,少不得勛章了,現在大伙都發了筆財,又得了勛章,可謂富貴雙全,大喜,大喜啊!”
船長也是這支艦隊艦長的林夕也來到了水手當中,他此時沒有大宋水軍都督的那種威嚴,而是滿臉喜滋滋的神情。聽得他的話語,無論是水手還是普通船員,都開始相互道賀,頗有些即將衣錦還鄉的激動。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船終于靠上了岸,所有人都看到碼頭上鋪著的紅毯當中,站著一個笑吟吟的人物,他頭戴珠冠,身著龍袍,正是大宋天子趙與莒。
文瞳在高處看著這一幕,他早就準備好了,立刻命兩個隨從打開那口箱子,將三腳支架架了起來,然后又將一個小木盒放在支架上,一根管狀的東西從木盒中伸了出來。
吳文英也緊緊盯著站在船前的趙與莒,看著大宋帝國最高的統治者,他心里卻在想鋃鐺入獄的鄧若水與趙景云。
做了這驚天動地的大事……鄧若水與趙景云會有救么?
那管狀的東西對準了趙與莒。
兩個近衛軍發覺樓頂上的不對,快步爬了上來,一個厲聲喝道:“你們這是在做什么!”
文瞳沒有理采他們,他全神貫注,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趙與莒身上,隨著趙與莒的步伐,他微微調整著那管狀物的角度。
吳文英被近衛軍的喝斥驚動,慌忙迎上去,臉上賠著笑,拿出特別證件:“奉命在此做件大事。”
近衛軍中的一個接過他的證件,確認是朝廷特頒的,又狐疑地看著文瞳一眼:“那東西是什么?”
吳文英面上閃過一絲異樣,好一會兒,也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就在這時,文瞳已經尋著了最好的時機,艦隊都督林夕從船板上登岸,向趙與莒行禮,而趙與莒則笑著向他伸出手。
“就是這時了!”他在心中大叫,然后一按。
“砰”的一聲響,火光騰起,那兩個近衛軍愣了,足足過了三秒,這才反應過來,猛地撲向文瞳,將他整個人都扭住。
“你們干什么?”文瞳這時才有余心理會他們,厲聲喝道。
“刺客!”兩個近衛軍心中甚為懊惱,竟然放著刺客在他們眼皮底下行刺皇帝,這不僅僅是不容寬赦的大罪,也是他們的奇恥大辱!
再看向天子處,趙與莒已經緊緊抓住了林夕的手,林夕則剛彎腰鞠躬完后站直身軀。
“卿來得真巧,也真好!”趙與莒暢快地大笑道。
“臣不勝惶恐,此次東勝洲之行,幸不辱使命!”林夕臉上浮起自豪的笑容來。
他所帶領的艦隊沒有從北航道,而是取道南線,經過南洋、新洲、東大洋中的群島,然后抵達東勝洲,正是逆林夕第一次從東勝洲回來時的方向。他們的船都是經過特制的風帆蒸汽兩用船,雖然載量上為此有所犧牲,但此行的主要目的還是確認航道的安全性,隨船攜帶的貨物在其次,所以這個問題并不在考慮之中。
這次東勝洲之行,是大宋組織的第二次遠洋航行,隨著秋爽的《東游記》流行,那個盛產黃金與奇珍異果的東勝洲,成了不少富有冒險精神的宋人所向往的所在。趙與莒親政之后,民間先后組織了不下五次東行,希望能找到那大片的土地和其中的黃金,結果都失敗了。炎黃九年的時候,為了讓國庫更加富庶,在解決了蒙元這個大敵,趙與莒便將注意力又投到了大洋之上,花了兩年時間準備,他組成了這個世界上最大的一支艦隊,這支艦隊又被一分為二,一部向西去探索通往歐洲的航道,另一部則在炎黃十一年深秋時出發,再次遠征東勝洲。
這次遠征東勝洲不是趙與莒一人出力,而是大宋許多人家共同出力,特別是宗室,在得到趙與莒的擔保之后,他們將大量的財富都投到了遠征艦隊之中,從而使得這支遠征艦隊成為大宋第一家海外經營的聯合體,趙與莒自己占據了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宗室占據了百分之十的股份,大宋國庫占據了百分之四十的股份,而臨安的富庶人家和官僚士大夫們,也在大宋銀行購買了剩余的百分之三十股份。
整個艦隊由十五艘蒸汽風帆兩用船組成,總載重量超過二十四萬斛(一萬二千噸),人數三千人,攜帶有輕型野戰炮、火槍等武器,還有五十匹戰馬。在花費了兩個半月的時間航行后,炎黃十一年年底,他們抵達東勝洲,尋找到十五年前的舊地,而十五年前被從東勝洲帶來的男孩趙當歸,成了這支龐大艦隊中的重要人物。花了近一年的時間,艦隊在東勝洲西海岸遍游,同時在趙當歸的故鄉處天賜港,建立起永久性的居住地,趙當歸被任命為天賜府判知州事,他帶領五百人留在這里,他們的最重要工作是教會他的族人宋語、漢字。艦隊接下來又分為數部分,一部分北上,去尋找第一次遠征時最初登陸處,那里還立有趙與莒親自擬文的石碑,而且據說那附近便有金礦可以淘金。另一部分,也是主要部分,則開始南下,抵達昌昌,在向奇穆王國展示了火槍的威力之后,這個王國的國王心甘情愿地請求成為大宋的藩國,同時派出軍隊為向導,帶領大宋水軍陸戰隊翻過群山,從峽谷間向叢林深處開始遠征。遠征的結果便是整袋整袋的黃金、白銀、玉石,各種各樣的奇珍異寶。
時隔一年半,這支艦隊在損失了三艘船、五分之一的人手,終于從東勝洲回來。同船帶回來的,還有超乎眾人想象的黃金白銀與寶石,他們在流求時遇著風暴,不得不停船休整,同時派遣使者將消息傳給趙與莒,正是這個消息,被趙與莒拿來作為分化宗室與士大夫的利器。
僅這一次,宗室們投入的錢財,便化為二十倍以上的利潤,如何不讓趙善湘高興的!
不僅如此,趙與莒還準備將這次遠征的成功充分“炒作”起來,這世上有什么能讓士大夫們暫時忘掉趙景云的大膽言論的?自然是那些黃燦燦的黃金了。
“陛下,臣此行還帶了二百土人少年來。”林夕低聲匯報道:“途中病沒了十六個。”
趙與莒點了點頭,東勝洲的土人與宋人在外貌上還是有些區別的,因此,除了在當地對他們教化之外,還要從中選拔出大量的送到大宋來,讓他們親眼看到大宋的強盛,與大宋百姓一起生活,體會到一個古老而又文明的國度的吸引力。當他們成人之后,再將他們派回東勝洲,成為東勝洲土人的首領,那時大宋的文化與影響力,自然也會隨著他們而傳播。在某種意義上講,他們是大宋文化的傳教士。
“林卿辛苦了,對卿的賞賜已經定下,回臨安便知。”趙與莒又拍了拍林夕的肩膀,表示對他作為的贊賞。然后他向后揮了揮手,船上的船員們紛紛下船。
“放開我,我奉欽命在此,你們竟然把我當成了刺客!”文瞳還在與那兩個近衛軍糾纏,吳文英見情勢不對,看得外邊有個近衛軍將領是向來認識的,便叫了聲,那近衛軍將領爬到樓頂上之后,猶自見著文瞳被死死按住,問明情形之后不禁啞然。
“啊!”那近衛軍將領正要說話的時候,突然聽得一陣驚呼。
船員們下船的同時,船上的貨物也被運了下來,每一口沉墊墊的箱子被放在碼頭中央的小廣場上,便有人將箱蓋打開,在陽光下,那黃澄澄的金色,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嘴干舌燥眼花耳鳴。便是按住文瞳的兩個近衛軍,看到這一幕也不禁用力咽了口口水。
一個個箱子被搬了下來,每個箱子都比得上百姓家中裝衣衫的大箱籠,每個箱子里都是黃金、白銀和寶石,在最初的震懾之后,眾人接下來的便是數有多少口箱子了。
“那一天整個港口都瘋狂了,所有人一輩子看到過的黃金白銀和寶石加起來,也沒有那一天看到的多!我一個箱子一個箱子地計算,一個有二十大箱子的黃金,五百大箱子的白銀,還有數以十計的箱子的寶石!以每個箱子兩百宋斤計算,這里的財富,足夠買下整個世界!”
一個在現場的大食商人當夜用顫抖的筆記下了他所看到的一切。
注1:1502年到1660年間,西班牙人從美洲掠走的黃金白銀分明是200噸和18600噸,未被登記在冊的不計其數。而宋人此次自美洲掠來的,是積累了兩千年的財富,這個數據,應當不算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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