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錯過

當張恒回到了巖石洞穴時，整個巖石洞穴里的人都已經站在了洞穴大廳的大門口，那只小小的手電筒還在放著光芒……張恒走時，將他身上的幾節備用電池都給留了下來，就是為了讓巖洞里的人逐步適應光芒的亮度，雖然現在巖洞外依然是一片黑暗，但是明天早上時，這些巖洞里長期沒見光的人是肯定會不適應的，這個手電筒就是他們適應光芒的開始。

當張恒回到巖洞時，所有人都有一種不敢相信，外加看著超人般的目光看向他，而張恒看著眼前這一片瘦弱，蒼白，甚至還帶著些死意的臉色表情，他只能夠對眾人點了點頭，接著說道：“已經殲滅了精靈族村莊，殺了幾百的精靈族人，只是不知道他們還會不會有伏兵在精靈族之外的地方了，不過也請放心，我會一直保護大伙的，這里環境太差，大伙又沒有食物，所以是等不得太久了，大家準備一下就出發吧。”

張恒明白，眼前這群人其實已經類似于那些古書上所說的浮尸，不是江河上那些被淹死的人的尸體，而是那些在災荒年間，許久沒有吃東西，看起來還站著，走著，活著，但是說不定被人一推，就倒地再也站不起來，立刻便死掉的那種。

眼前這群人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也虧得他帶了大量的葡萄糖來，雖然不可能讓這些人吃飽了去，但是至少可以給他們暫時的能量與熱量用來行走，只要能夠出得了這片叢林，那么這群人便立刻可以得到救治，除了服用葡萄糖，還可以給他們打點滴，靜靜的休養，如此一來才算是保住了他們的性命。

開玩笑哦，現在張恒所創建的城市都才一萬出頭點人口，這個巖洞就有數百人，而且這些人莫不是青壯年，那些老人體弱者基本上都已經死了，淘汰了，還有就是被大人們刻意保護的小孩子，所以即便拋開了作為人類的良知，光以功利而論，這里的數百人對于整個人類城而言，絕對是非常難得的一股添加力量。

就如此，在張恒的提議與命令下，那些活下來的軍人與黨員些，他們組織著眾人離開了巖洞，反正也沒有任何想要拿走的東西了，食物沒有，那些枯草或者一些石器木器什么的就更不需要了，因為在張恒去剿滅精靈族時，林玲已經將人類城的事情大略告訴了眾人。

那城建在一座原城鎮廢墟上，周圍有野蠻人與地精們建造起來的城墻，在城市內非常安全，每天二十四小時都有數百人拿著熱武器四處巡邏，保證不會讓任何異族進入城市而不知覺，這是生命安全的保證。

城市里有吃不完的食物，面粉，大米，還有許多的肉罐頭，還有許多的野菜，還有以前超市里的一些咸菜與各種蠟制品，這許多的食物，全都是用人類的烹飪技術弄出來的，而不是簡單的用火烤熟，有稀飯，有各種湯，還有炒菜……這種種食物，讓在洞穴里的人連口水都流了一地。

林玲還將她在那里看到的說了出來，城有已經有近萬人了，聽說有極少部分是從最開始就追隨張恒的，后面的近萬人全都是之后張恒從異族里救出來的，現在有數千的人都在住院，療養他們的虛弱與疾病，她還提到了在醫院大廳里看到的一臺數十寸的等離子彩電，上面在播放一些以前的dvd電影，還有每天下午都會在醫院中放出歌聲來，都是以前的一些流行音樂，還有在醫院外的十多組發電機，還有在城市里可以得到許多許多的衣服，輕柔的，厚實的……

林玲說話時，周圍的人都緊緊圍著她，每個人眼中都充滿著希望，向往著那城市的希望，這樣的一座城市在他們看來，簡直比夢里的天堂更加美好，那是希望，那是未來，那是夢想。

所以當張恒回歸后，一說要離開巖洞，這群人沒有絲毫的不舍與膽小，在他們看來，若是去那天堂一般的城市的話，便是有著生命危險也是再所不惜的，很快的，眾人便隨著張恒離開了巖洞，在那巖洞外，天色雖然依然漆黑，但是有著月光的天色，卻是比巖洞中伸手不見五指的環境要強了許多許多。

此刻在外間已經下起了小雨，這是春雨，并不滲人，而是一種細滑溫暖的感覺，畢竟那地下巖洞的溫度太低了，已經快到冰點，而外間的溫度雖然并不算高，卻也有十多度左右，這些人已經長時間未曾離開巖洞了，這一下子出來后只覺得外間空氣清新，溫暖得難以想象……兩年前的世界，對于他們來說已經只存在于夢里了。

而且最關鍵的是，現在他們離開巖洞后并不太擔心異族的襲擊，因為他們從林玲那里聽到了太多關于張恒的傳聞，他們簡直是把張恒當成無所不能的超人或者仙人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那里還會擔憂那些異族呢？

大人還無妨，那些年齡最小的十幾個孩子已經忍耐不住，他們急急的跑到了一堆青草邊，伸手就想去扯那些青草來吃，卻被旁邊幾個大人給拉扯住了，這些青草也就平日里實在是沒辦法時，這才用來填肚子，人類實在是沒辦法消化這些青草纖維的，而且這些青草也不知道品種，誰知道里面會不會有毒的呢？

十幾個孩子確實是餓得慌了，他們立刻邊大聲哭了起來，這些孩子最大的也不過七八歲，最小的才兩三歲，一個個餓得仿佛以前電視上的非洲難民一般，大腦袋，小身軀，身體瘦弱得仿佛一陣風都可以吹倒一般。

周圍的人們立刻便惶恐了起來，畢竟這里已經不是巖洞之中，而是在巖洞外的環境下，天知道外面有多少異族的存在，這些人類早已經被一年多的困苦生活給逼到了如此境地，他們真是對那些異族怕極恨極，所以當這十幾個孩子大哭起來后，這些孩子的父母，或者靠近他們的大人們，立刻便對他們的屁股打了幾下，甚至有的大人直接對這些孩子打了耳光。

張恒真是心疼壞了，他可不怕異族什么的，而且他沉睡的時候，那時候人類雖然遭受了幽靈之災，但是還并沒有脫離文明，這一年多人類絕望困苦的日子他并沒有經歷過，所以自然是用兩年前的目光來看待這些人，當他看到這些瘦弱得可憐的孩子們被打時，他立刻便沖上前去直接大聲說道：“打什么打？媽的，有火氣沖孩子們發什么脾氣？你們不餓？便是你們不餓，孩子就能不餓嗎？媽媽的，以后調養好了身體，把這火氣沖那些異族人發去！”

張恒這吼聲極大，顯然他根本不鳥那些異族，便是他們不來，以后他也要將這些異族一一給清除干凈，這是他的決心，所有異族，除了未曾傷害過人類半點的異族以外，其余異族全都要死！他是巴不得這些異族趕過來些，除了精靈族偷冷子的放箭可以傷害這群人以外，別的異族他根本就不怕，他可也是遠程的靈魂者啊。

在吼完那些大人之后，他反倒是輕輕蹲了下來，微笑的看向了這十幾個孩子，他想了想，忽然沖他們招了招手，接著便看到他直接踏步沖上了旁邊的一處懸崖，垂直的，約莫數十米的懸崖之上，不到半分鐘后就看到他懷里兜了什么跑了下來。

“還沒成熟的酸梨，很酸，有些苦，不過沒毒……”

張恒將懷里兜著的酸梨給拿了出來，那些孩子們才剛剛被打了，他們望著那些酸梨直流口水，但是卻絲毫不敢上前，直到旁邊的大人們暗暗抹淚，拍著這些小孩子時，這些小孩子才歡呼了聲沖上去搶著酸梨，好半天后，張恒一個個摸了摸孩子們的頭，這才再次走到了隊伍的最前端。

“走吧，目的地，人類城……”

在另一端，王軍帶著那二十多人也在叢林里急急向前趕去，他心里真是又焦又急，真是害怕洞穴里的族人們已經死了大半，又害怕之前伏擊他們的精靈族找到了巖洞，將里面的族人給殺掉了，而且此刻他的身體難受得很，又痛苦又難受，身體仿佛要裂開一般，身體里面滿是些又酸又麻的感覺，似乎有無數的蟲子在身體里面爬來爬去。

現在的他只靠著毅力在支撐，他真怕自己稍微停下腳步就可能倒下了，所以他只能夠不停的小跑，和身后的二十幾人一起跑向巖洞。

但是現在的情況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此刻身在何處，精靈族的村莊在叢林里的什么位置，而巖洞又在什么位置，所以他只能夠不停向前跑去，希望能夠找到一處他所熟悉的地點，這樣才好確認自己的位置身在何處。

眾人就這樣跑了足足兩個小時，直到這時，他們真的是熬不起了，便是人類的身體素質已經大進，在林地里連續跑了兩個小時，這也是他們身體的極限，況且他們已經好久都是滴水未進，早已經是餓到了極限，王林雖然之前喝了一大頓精靈的血，但是之前那一番戰斗對他體里的消耗太大了，而且對于他肉體的負荷也太大了，直到眾人都停下腳步時，他已經真的是熬不起，整個人困頓在地，搖晃著已經要陷入到昏迷中。

其余眾人都是擔憂無比的看著他，每個人心里都是帶著難受……因為此刻王軍的外狀確實太糟糕了，他渾身上下都是細小傷口，那是之前他肌肉膨脹時身體皮膚所受到的傷害，雖然已經止血，但是點點血跡卻依然布滿他全身，而且

他跑動時渾身都在顫栗，在眾人眼中……他已經活不長了。

王軍自己也知道，自己的性命或許已經快要結束了，身體內部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不停崩潰一般，他也知道自己或許活不久了，但是他還有最后的任務啊，他要把這個力量告訴洞穴里的族人們，告訴他們只有在那生死之際才能夠使用這個力量，眼前的二十多人還太少了，太少了些，一旦他們全死了，這個秘密就將沉默，那人類也就……

就在王軍整個人已經即將再度昏迷時，他忽然覺得眼前的叢林草地有些熟悉，這讓他精神頓時一振，連忙從地面站了起來左右看著，片刻后他就大喜的向著一方跑了去，其余人都是有些愕然，不過還是緊隨在他之后向那邊跑去，才不過跑過十多棵樹，就見到一塊微微陡峭的山坡，上面滿是堅硬的巖地，而在這塊巖地上，就有一小片山藥存在。

王軍大喜過望，他也不遲疑，直接走到一棵最大的山藥前將其拔了出來，直接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就將這顆已經長成的山藥給咬下一大口來，脆脆的，帶著絲絲甜味，這味道好吃得讓他差點連舌頭都給吞了下去，而且他實在是餓到極限了，這一口還沒嚼爛，就直接給吞進了肚里，接著兩三口就把這根小孩胳膊粗細的山藥給吃了個干凈。

而其余二十來人也發現了王軍所吃的東西，他們也都是一陣狂喜，也都是顧不得詢問和說辭，連連拔起地下的山藥來，就在那里一頓狂啃，這簡直是他們近年來所吃最美味最好吃的東西了，這一年多以來，腐肉吃過，草根吃過，樹皮吃過，昆蟲，什么能夠吃的東西都吃過，甚至連老鼠都是最難得最難得的美味，這些山藥雖然生吃，但卻讓他們覺得真是前所未有的美味啊，吃著吃著，二十多人里的幾個少女已經嗚嗚哭了起來。

王軍心里也是凄然得很，忽然間又想起了王夕羽，那個眼中帶著希望的少年……

就這樣，眾人都是連連吃了好多根，忽然間王軍就大聲喝道：“好了！不要再吃了！我們已經吃得夠多，再吃下去會被撐死，這里的山藥長勢比我想象的還要好，居然提前這么久就已經成熟，若是全部采集，足足有幾千斤吧，我所在的一個人類定居點，我們有一個安全的營地，是在一處非常非常隱蔽的巖洞中，那里環境雖然不好，但是絕對絕對的安全，你們現在的部落也已經消失了吧，不如加入我所在的那個定居點吧。”

這二十多人彼此對望了一眼，他們也沒什么可推脫的，像他們這樣的人數，在這樣的末世中是沒可能生存下去，唯一的可能就是被異族抓去吃了，甚至是直接餓死在不知名的地方，所以他們都是直接點頭答應了下來，而且現在王軍對他們很有一種威嚴，畢竟他們都是親眼看到王軍是如何解決那些精靈巡邏兵與追兵的，這讓他們對未來也充滿了一份期待……有這樣強力的人物，那個定居點肯定不會太差的了。

王軍見他們同意，他心里也略略放松下來，雖然他是有些小人心態了，畢竟在這個末世里，就兩樣東西最重要，活著，還有食物，其實這都是一種東西，眼前這片山藥林比幾個月前他看到的時候，長勢已經超過了他預料的幾倍，這么多成熟的山藥，足足幾千斤，也難保不會有小人生出什么心思來，畢竟這幾千斤山藥就代表著活命的希望，找個偏僻的小角落，不去狩獵與找食，被異族找到的幾率也便直線降低，所以他直接讓這些人加入他的定居點，如此一來，他們也不會生出別的心思了。

所以在說完這番話時，王軍便指揮著眾人開始挖掘起地下的山藥來，他要將這些山藥帶回定居點去，而且直到這個時候，他也發覺自己的傷勢與虛弱似乎開始了好轉，體內那恐怖的痛苦似乎也在慢慢的減弱。

想來使用這奇特的力量，也是需要大量能量支撐的吧，斷不可能憑白就產生巨力，只是因為他之前體內已經沒有食物與能量，所以連帶的，他的身體就開始了崩潰，這一頓山藥吃了下去，他就覺得身體開始慢慢了恢復，連那隱約覺得的身體崩潰也開始了減緩，只不過一時間他的睡意卻涌了上來，卻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身體負荷太大，需要睡眠來進行恢復的緣故。

但是王軍依然死撐著，和這二十多人拔了兩千多斤的山藥，他們用陡坡旁的藤蔓來捆綁起山藥，每個人都負擔了一百多斤的東西，這點重量對于現在的人類而言已經并不是多么沉重，而王軍更是背負了兩百多斤都還略顯輕松，但是這山藥雖然實重，但是百多斤捆起來已經是極限，又沒有大口袋，所以每個人背著了一大捆后便自離去，跟隨在王軍身后向著那巖洞方向而去。

一路走來，天色已經開始漸漸放亮，眾人心里也是越來越焦急，那些異族些與人類的習性差不多，都是白天活動晚上睡覺，所以一旦真正天明天亮了，那么等待眾人的就可能是許多異族的追捕，那樣一來危險便陡然增加百倍，所以他們的速度也是越來越快，終于，在天色徹底大亮后沒多久，眾人終于來到了王軍所說的那巖洞前。

眾人一看到王軍所說的巖洞，他們也都是心里歡喜，因為這個巖洞著實是隱蔽，若不是有人帶領，便是站在巖洞前也不大可能看到其入口，在其門口還有一大堆蓬草遮攔，所以眾人心底里也是下定了決心，加入到這個巖洞定居點的好。

王軍心里也是歡喜得很，此刻他身上的疼痛已經消除了許多，只是那睡意已經快要撐不起了，所以他只想立刻趕回部落后，將食物給了大家便立刻睡去，但是當他正打算踏入洞穴里時，忽然間他就是臉色猛的大變，當下他是再也顧不得別的什么，低吼一聲就向巖洞里沖了去。

其余二十多人微微一愣，也都隨同王軍一起沖入到了巖洞之中，原來王軍剛才看到了那些蓬草……那分明是被許多人踩了之后才剛剛立起來的模樣！換句話說，要么是定居點的族人們都從巖洞出來了，要么就是有異族進入到了巖洞里……無論是那一個，他王軍都是承受不起啊！

眾人速度也快，雖然在巖洞里已經伸手不見五指，但是也不知道王軍在什么地方掏了一陣，忽然從黑暗通道旁拿出了一根有火星的木棍，只見他向木根上吹了一陣，這火星便變成了明火，頓時其余人就看到了眼前的一切，這是一處地下巖洞的通道，他們緊隨在王軍之后不停深入，忽然間眼前陡然一空，望眼望去，就看到一處巨大的大廳，只是這大廳之中一個人也沒有，只余留下一片空蕩蕩的枯草堆。

“不！”

王軍大喊一聲，他忽然從嘴里猛噴出了一大口鮮血來，整個人仰天便倒，他只略略聽到身后二十多人的驚呼聲，當下便什么也不知道了，眼前已經陷入了一片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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