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各自的驕傲

那個昨日的燕赤霞，在夏雪風雷的映像中，是師門同輩中最具天分的小師弟，正是為此出山歷練時師傅才會，那柄威力強大的神兵交給他所掌管。那時候的燕赤霞瀟灑俊朗，那時候的燕赤霞意氣風發……。

可無論夏雪風雷如何的回憶，卻都無法將自己記憶中的那個人，與眼前的這個燕赤霞對等起來。雖然燕赤霞的臉孔在歲月的流逝中，依舊與昨日的那個他相似九分，然而此刻他那不修邊幅的樣貌中，所流露出的氣息卻已然截然不同了。

從前的那個夏雪風雷，在燕赤霞的映像中，是同輩中最具威嚴的大師兄。師傅經年累月的忙碌在各種事物中，燕赤霞這一身本領除去最緊要的那部分，是由師尊以玉簡配合灌頂傳授之外，其余盡數夏雪風雷代師傳授下來的。

在燕赤霞的記憶中夏雪風雷，做事永遠那么一絲不茍強，修為永遠是同輩中的第一，意志永遠是那么的堅定，對待妖邪永遠是那么毫不留情。這種種的一切都與夏雪風雷，那永遠堅毅果敢的樣貌融為了一體。

可現在燕赤霞眼前的這個夏雪風雷，雜亂的發鬢間依然露出了些許花白，他的面容雖然依舊那樣的堅毅，然而深沉的條條皺紋卻也已經，藤蘿般的爬滿了他的額頭和眼角。從滿旅途辛勞的仆仆風塵。將夏雪風雷整個僅僅包裹著，唯有他的脊梁依舊如昔的挺拔著。

夏雪風雷與燕赤霞兩人，在院落中默默的對視著，語言難以描述的復雜情感，在兩人的雙眼中時隱時現著。這一刻曾經停滯一般的歲月在兩人間，成千上百倍的被加速運轉了起來，似乎剎那間兩人就似乎重新相互認識起來。

“我來搭救你啊！”縈繞在夏雪風雷心頭的短暫迷亂，短短幾秒時間，就粉碎在了他那顆堅定心靈的碾壓之下。心中躁動的種種情緒瞬間煙消云散。緊接著氣度重新恢復強硬的他，利落當然般的這樣開口說道。

夏雪風雷那無遮無掩斬釘截鐵的回答，仿佛一柄無形的堅韌長刀一般，瞬間劈開了燕赤霞臉上刻意維持的平靜。無數雜亂的景象在的他腦海里飛舞中，最終一切都隨著燕赤霞的散亂的視線，集中凝聚在了夏雪風雷那條，正空蕩蕩低垂向下的衣袖上。

自己曾經犯下的大錯在燕赤霞心中翻騰著，面對當年的當事人夏雪風雷，耳邊回響著他口中那句，仿佛理所當然天經地義的話語。燕赤霞的心似乎一瞬間被擊碎了。無法抑制心中激蕩血氣的燕赤霞，眼角不經意的落在了身后，那完全沉入寂靜中的空間處，頓時另一種念頭突然間，不可阻擋的從他的心臟中炸裂了開來。

“你會有這么好！？”燕赤霞須發皆張的露出了，一副無比粗魯的不屑嘴臉，對視是略顯傾斜的眼神，無形的吐露著一種厭惡的排斥，粗重的鼻音混合在他的聲線里。只聽燕赤霞這樣說道。

假如能夠換個時間換個地點，斷臂的夏雪風雷趕來黑山救援自己，燕赤霞自然不會無動于衷。更不至于如此的對他惡語相向。可此時此刻聶小倩就在燕赤霞的身后，情義兩難全之中他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后者。

正所謂‘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這句話看起來似乎是在說，兄弟比女人要寶貴上許多！可事實的最終結果卻常常都是‘誰動我衣服！我砍他手足！’。事實上兄弟和愛人的選擇無疑于，那個‘母親和老婆掉進河里你救誰的’操蛋問題！說白了就是純粹的折騰！

由兄弟沒女人的家伙！多半人會以為他是‘彎的’，最后很可能兄弟盡數離他而去！至于有女人沒有兄弟的人！這種人在常人眼里可是很幸福！但假如遇到什么不能和女人和家人說的事情！那么其實也是挺可憐的一個人啊！

從燕赤霞的角度來說！他虧欠兩個師兄的性命和夏雪風雷一條手臂！兩位師兄已經死去自然萬事皆休！夏雪風雷的一條手臂卻是實打實！至于聶小倩！用神兵封印了她記憶的燕赤霞！欠聶小倩一段回憶和一段感情！甚至還由此簡介導致了聶小倩被樹妖所控制！

正所謂人情債好借難還！如今燕赤霞是兩個債主碰到了一起！雙方一旦見面就要分出個生死！對上夏雪風雷死的一定是聶小倩！而為了還債燕赤霞同樣一定會出手。動手自然就會傷感情，那么如何避免雙方碰面呢！？于是燕赤霞決定口出惡語，將驕傲的夏雪風雷給氣走。

可是就像燕赤霞了解夏雪風雷一樣！夏雪風雷同樣也很了解燕赤霞！同門學藝亦師亦友的夏雪風雷！在剛剛聽見燕赤霞惡語的瞬間。的確瞬間心中就燃起了一陣烈火！然而斷臂的這數十年時間，夏雪風雷可不是一點長進都沒有的！

修道者以修煉所得的真氣配合法訣手印，施展各種通天徹地匪夷所思的神通，失去一條手臂無疑極大削減了夏雪風雷的戰斗力，在加上他從前由于性格所表現出的，那種在旁人眼中生硬霸道且驕傲的行為方式，斷臂之后自然也沒有少遇到挑釁和非議。

可當生活奪走你一樣東西的時候！必然也會將另外一樣東西給與你！夏雪風雷失去的親近的師兄、失去了自己的手臂，然而眾人的挑釁和非議同樣化為肥料，一點點的磨礪了他的心胸、氣度和意志，于是夏雪風雷沒有倒下！甚至于在旁人眼中更加強大了起來。

“屋子里的人！全部都給我滾出來！”

多年磨礪中性格沉穩了許多的夏雪風雷，按壓下心中被燕赤霞挑起的怒火，冷靜中便一下子察覺到了其中的貓膩。結合剛剛黑山村長話語之中的內容，想想某人曾經的所犯下的前科，頓時夏雪風雷無視了眼前的燕赤霞，對著他身后安靜的屋子大喝說道。

“夏雪風雷！你我之間的事情！與旁人無關！”

“假如真的只是人！那么自然是無關的！可假若不是……”

燕赤霞與夏雪風雷間的對話，急轉直下間隱約中火星畢現。焦慮之色隱顯的燕赤霞，對這位一關敢想敢做霸道慣的師兄，可謂好似老鼠拉龜無可奈何！可更加確認自己心中所想的夏雪風雷，這語到寒分的在說話間，將重音點到了那個‘人’字上。

“夏雪風雷！你到底想要怎樣！”

“我正在想！……。”

關系復雜卻同樣驕傲的兩人。從某種角度而可謂十分的相似。燕赤霞不愿與虛言哄騙夏雪風雷。那樣的事情他甚至連嘗試都未成想過。夏雪風雷同樣不愿如此放任燕赤霞，在他眼中犯下錯誤自然要改正錯誤，余下的問題等錯誤解決在說就好了！

從一開始兩人間的對話，就缺少相互溝通的誠意，那么按照這樣的運行趨勢，接下的一切可能夠用理所當然來形容了。

“燕赤霞！你看看你現在的像什么！你一生都那么失敗！就是因為你正邪不分！”完全不像通常類型的教導中，那種苦口婆心諄諄勸導，夏雪風雷的風格一項簡單直接，對燕赤霞自然更新如何想就

如何說。“你無藥可救了！”

“那又怎樣！想打是吧！？”既然已然無法回避現在的事實，不在躲躲閃閃的燕赤霞說道。

“你打的過我嘛！”似乎被燕赤霞給逗樂的夏雪風雷。聯想般回憶起了許多年前，兩人在昆侖山嘗劍堂中的景象，他自信十足剩余稍顯輕蔑的說道。

“呸！我會打不過你！”嘴角不自覺抽出了幾下的燕赤霞，一下子似乎被激怒了，真的粗魯起來的大胡子，吐著涂抹氣勢逼人的大喝說道。

“呸！”神色一變的夏雪風雷回應道。

不甘示弱的夏雪風雷身后，一聲悠揚的嗡鳴金鳴響起，氣機牽引之下他背負的長刀，在人與器的相互感應中。彷如擁有靈智般自動出竅，剎那間激蕩的烈風被撕裂了出來，呼嘯中一柄尖端彎曲如鉤。背脊寬約數寸的厚重長刀，就靈動無比的落入了夏雪風雷的手中。

同樣悠揚卻稍顯清遠的嗡鳴聲響，應和般的在燕赤霞背后的劍鞘間吟出，摸樣古拙材質形似青銅的厚重長劍，近乎與厚重長刀不分先后般出鞘，落入了他平平舉起的右手掌中。燕赤霞與夏雪風雷金芒逼人的視線，四目相對中寒氣四溢利如刀鋒，剎那間飽含殺機的氣息。旋風般相互沖撞中帶動空氣扭曲了起來。

“鐺！！！！！”

即是同門！又在同一師傅之下學藝的燕赤霞和夏雪風雷！雖然已經分開了足足幾十年的光景！但依舊有著常人無法理解的可怕默契！對于對方招數、習慣都十分了解的兩人，幾乎同時摒棄了華麗而強大的招數，用最簡單最直接的招數相互碰撞到了一起。

轟鳴如雷的碰撞聲響，在長刀與重劍間震動而出，注滿真元法力的兩柄法器，體表流淌著深沉如墨的流光，舞動間寒息四溢烈風而行。急速運動中刀與劍交織的幻影，將夏雪風雷與燕赤霞團團圍攏，密集無比的刀劍對撞聲不覺于耳激蕩如潮。

完全超越常人視覺的碰撞速度，往往讓數十次刀劍撞擊的速度，凝結般的化為了一聲釋放出來。雖然刀與劍拼斗中大部分力量被相互泯滅，但不少激射的氣流攜帶著兩者間，震蕩泄露的出的力量余波，也如同實質般的利刃般，頃刻間印在小院和物質的墻壁上。

由泥土、石塊輔以木材堆砌的院墻，短短不到半分鐘的時間，就被刀劍間外溢的余波，撕裂成了一塊塊雜亂的廢墟，緊接著小院附近的屋里也受到了波及。事實上這還是燕赤霞與夏雪風雷，刻意壓制破壞才出現的結果。假如兩人真的放開手腳，小小的黑山村根本就不夠兩人拆的。

至于幻世隊眾人所在的屋子！大約是飽經天朝各種垃圾工程，所遺留下深刻心理陰影的關系，自從獲得能夠煉金術之后，沐羽晨對所有自己經手的，用來居住的建筑或者戰斗用的堡壘，都是以十二分的用心來精心制造的。

當然天朝的那些垃圾檢出！也可能是出于！反正用了七十五年！政府就要收回地皮在開發！有或者過上三十年可能就要在改建之類的影響！或許那些建筑商人也不想這樣！只是由于各種各樣的理由迫于無奈！嘛嘛！誰知道呢！天朝萬歲！帝國萬稅！

于是沐羽晨的那一顆！或許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和節操一起遺落到何處的良心，此時此刻終于釋放出了。隱藏在未知的黑暗里。被遺忘孤獨了足足幾十年，積蓄已久的燦爛光彩！

即使同樣在刀劍氣勁的啃食下，布滿了各種深深淺淺的痕跡，但卻始終屹立不倒的房屋外墻，在四周幾近拆遷廢墟般的環境中，猶如釘子戶一般堅強的屹立著，這一刻一種名為正能量的東西，似乎真的從傳說中走進現實里了。

相比起燕赤霞的劍勢，夏雪風雷手中的奇異長刀，揮灑間勢大力沉剛猛無比。人刀相合間氣息交相輝映，完全體現出了無與倫比的果敢與猛烈，人刀間氣機遠轉越拼越強，很快就在在這樣短兵相接，強硬碰撞‘赤’‘裸’拼斗中占據了上風。

在短短幾秒內連續硬拼上百招之后，力量在揮灑越發強盛的夏雪風雷，已然完全占據了場面上的主動。而法力運轉間已然隱約在反震中，露出遲滯之感的燕赤霞，揮劍施展的空間都被擠壓了下來。

燕赤霞完全沒有預料到。在相隔了數十年的光暈之后，自己在比例與修為這兩者上，已然被夏雪風雷狠狠的壓制著。要知道在這段困守黑山的歲月中。除去吃喝拉撒和不斷澆滅妖怪，破壞千年樹妖為破解封印所做的行動之外，幾乎所有的時間都被燕赤霞用在了修煉上。

“鐺！”

準確捕捉到燕赤霞破綻的夏雪風雷，長刀揮灑間連續幾十下猛擊，一點點硬生生的敲碎了，燕赤霞竭力抵抗的所有意志。強烈的沖擊力透過長劍，瞬間穿透燕赤霞的身軀，頓時他級仿佛遭到本壘打的棒球般。朝著身后那堵堅實的墻壁撞了上去。

擊飛燕赤霞的夏雪風雷長刀垂落，完全沒有乘勝追擊的打算，反而貌似較有興趣一般的，打量起了眼前那一堵，相比起四周異常扎眼房子來。與此同時，一抹青色的流光從燕赤霞指尖激活，緊接著將他全身都包裹了起來。

“轟！”

重重砸傷墻體的燕赤霞背后，呈現蛛網般分布的細碎裂痕，在刀劍痕跡間猛然的擴張了開來。最后使用以法術護體將大部分傷害，盡數轉移卸除到身后墻壁上的燕赤霞，在墻上掛了大概兩秒左右，才在一陣咳嗽中半跪著重新腳踏實地起來。

“我打不過你！嘿！”夏雪風雷嘲弄般的說道。

“哼！”半跪在地面上的燕赤霞，不甘中狠狠的瞪向了，不到十步之外屹立著，且面露得色的夏雪風雷。

猛然直起身軀的燕赤霞，揮手間甩出了手中的重劍，他雙腿腳踏奇步快如奔馬，雙手十指間劍訣隱隱露出，卻偏偏含而不發默默積蓄著，筆直的朝著夏雪風雷而去。面對迎面而來的燕赤霞，夏雪風雷臉上淡淡欣慰一笑，長刀揚起間初步不讓的迎了上去。

論及在力量表現上的霸道！在條件同等的狀況下！刀顯然要勝出劍一籌！跟何況夏雪風雷的臂力，還明顯強出燕赤霞一籌！剛剛的失敗讓燕赤霞收起了心中，那點猶豫夏雪風雷斷臂而生出的小心思。

短短的不到十步的距離，在燕赤霞和夏雪風雷腳下，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區區咫尺。身影幾乎貼上夏雪風雷的燕赤霞，一邊用步伐靈活的與對方周旋，一邊雙手不斷變換著的劍訣，御使長劍靈蛇般的四下出擊。

充分施展出自己特點的燕赤霞，不時以雙手握劍橫批豎斬，以雙臂對夏雪風雷的獨臂，交錯間逼得對方不斷在反震中被急退，以空間換取空間的方式穩定局面。于是乎在十幾招交手之后，兩人之前的局面就徹底的倒轉了過來。

“這隊師兄弟根本就是在切磋嘛！”

一直在屋子里緊張莫名的幻世隊眾人，此刻終于算是看出了一點點的門道。期待著一場現場仙俠的新人們，固然是滿心的期待變成了失落，然而不想局勢惡化的資深者們，則稍稍將心底緊繃的神經放松了下來。無論如何燕赤霞占據上風，對于幻世隊就是有力的局面。(。無限幻世錄 第九十八章 各自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