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無所求

第六十一章一無所求

“既然是人！那么即使無論多么心性淡漠！總會有所求！吾所求者！當求我心中所思所想！百折不撓！披荊斬棘！我要這天，在也遮不住我的眼……，咳咳！不好意思！不自覺就有些跑題了！”意氣風發的沐羽晨突然剎車，稍稍停頓才繼續說道：“我所求者！為一無所求！”

“一無所求嘛！徐兄！……。”望著對面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孔，燕赤霞一瞬間似乎呆住了。

一無所求！雖然不過是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平淡的意味中卻蘊含著無限的寓意。人生在世！何人能夠一無所求！凡俗之中！平庸者求溫飽、有能者求財富、肉食者求權勢、當權者求功業、百姓者求平安、修道者求超脫……。

人前身后林林總總不一而足，歸根結底卻無人可以一無所求。畢竟即使剛剛懵懂降生，心思并未被凡俗中紅塵煙火，所污染的純凈嬰孩也本能的，用哭泣祈求著活下去的意志，即使所謂遺世者，也逃脫不了求生二字的存在。

更何況在紅塵紛繁之中，早已經被社會徹底同化的成年人。

對于依舊掙扎中活著的沐羽晨而言！所謂真正的一無所求又是什么呢！燕赤霞眼中那個平凡的臉孔，忽然間變化的有些捉摸不定了起來，大胡子能夠清晰的感覺到眼前，沐羽晨那話語中真摯無比的期待與渴望，然而他卻完全想象不到如何才能夠，真正做到那樣的境界。

“是不是很自不量力啊！哈哈哈！其實我也這么覺得！”望著燕赤霞眼中的驚愕光芒，沐羽晨自我解嘲的輕笑說道：“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我最喜歡的一位文學家！曾經在自己的文章里寫過這樣一句話！”

“我們腳下的道路都是前人智慧積累的結晶！即使是擁有先賢們的諸多經驗，這樣道路的盡頭如此卻已然可望而不可及！然而我卻想要用雙手去碰觸、理解、洞悉、掌握，這條前人之路在我眼前所呈現出的所有的一切！”

“至于空談理想之后的做法！我現在所能夠想到的！也僅僅就是活著！我的一無所求！最終卻依舊落到了人類最基本的渴望——求生上！然而終有一日！我會看盡這世間的風景！終有一日我將理解這世間的規則！終有一日一切的期待都會化為平淡。”

看盡世間的所有的風景，代表著世間已然沒有，任何能夠讓人渴望的期待；理解世間一切的規則，代表著世間的秩序運轉，盡數被其理解、東西、掌握乃至操縱。毫無疑問那是世間之力的頂點，那是沐羽晨視線所能夠企及的終點。那早已經超越了人類所為的社會，走近了一片前途無路的虛無，到此那人不是超凡入圣就是死寂空洞了。

情緒不自覺中又激昂起來的沐羽晨。似有若無的在悠長的呼吸中一點點，平復著內心剔透心境中蕩漾的驚濤駭浪，重新恢復平和臉孔的他氣息溫和如玉，一股淡淡的寂靜呼之欲出的波動著。瞬間那積滿黑山的濃重灰敗色澤，似乎都被沐羽晨的氣息所淡化掉了許多。

“燕兄勿怪！實在是平常難有，如此時這般面對面，相互交流的機會！”眼神中珠玉光華一閃而逝的沐羽晨，盤膝中微微對燕赤霞稍稍躬身。他略帶歉意的這樣對大胡子說道。“在此還要多謝燕兄！聽我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停呢！”

“不！不！！不！！！徐兄一語！燕赤霞受益非淺啊！困守黑山十數年！終日與山林妖魔為伍！昨日種種志向早已煙消云散！只余下終日乾乾卻又無所得！碌碌庸庸而已！說道交流！這十多年來！今日最多啊！”

“在此還要先恭喜徐兄！道行修為大有突破！”燕赤霞滿臉真摯的恭賀，緊接著則似有所思的開口問道：“然而燕某有一事不明！求生之后不知徐兄！何以做到一無所求呢！？”

“求生之后自然是求己！”沐羽晨理所當然的這樣回答道：“先賢諸子智慧無盡無限！以吾輩之道行！礙于環境、習慣、閱歷、感觸、機緣、毅力……，等等諸多條件！能夠在前路中登峰造極者！不過億萬中而無一！”

“所謂盡信書，不如無書！這世間之道無窮無盡！然而能夠抵達道之盡頭的！雖然同樣才智、氣運、毅力、機緣缺一不可，但縱觀古今天下，這些人莫不是在前人之路的基礎上，開辟出了屬于自己的道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領略到了。只有自己才能夠看見的風景！”

“更何況！先賢之智在后人的不斷解讀中！由于各自眼界、經驗、思想等等的不同。最終所得出的結論中，相互沖突矛盾者數不勝數！在其中行路艱難險阻眼光迷亂！吾輩所行走的道路！越向前進！同行者越少！最終未有孤獨寂寞相伴相隨而已！”

“相比先賢！吾才智不佳、氣運有限、毅力不足、機緣堪憂！吾之力不足以兼濟天下！唯有先顧己與已而惠及其它！”心跡在言語中越發清明的沐羽晨，滔滔不絕的繼續大聲的說道：“簡而言之！不過就是世間逍遙！隨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想自己所想的！”

“徐兄此言不妥！吾輩行走世間！當行于道！立于義！思于德！任意妄為與妖邪何異呢！”沐羽晨那說白了就是自私自利的道路，頓時迎來了燕赤霞無法茍同的駁斥：“以此求道！必然其道不正！難登仙闕！還望徐兄三思！”

“道、義、德！呵呵！燕兄！這些東西！都是其他人教授給你的吧！”

“自然！”

“那你有沒有想過！這些東西就是如何而來的呢！？”

“當然是如你所說的先賢智慧遺留了！”

“那么燕兄口中的道義與德行！究竟是什么東西呢！”

“斬妖除魔！護衛蒼生！行道天下！”

“世間災厄！三成天災！七成！至于所謂的妖邪！如千年樹妖者！百年不過害人百萬！然而，縱觀歷史！一場天災！至少會有數百萬人逝去！而之首的戰亂！更常常導致數千萬人消逝！如此比較！妖魔之禍患！比如何！？燕兄以為如何！”

“這……。”

“對我而言！世間世事！不過十二個字！”

“何解？”

“各行其道！道不同不相為謀也！”燕赤霞思索著沉默了下來，而沐羽晨則繼續說道：

“凡人的世界有凡人世界的運轉規律。王朝興盛衰亡更替變幻就是人間的道！然而興亡之下！盡是百姓之辛苦！繁華之下盡是糜爛的腐朽！禁止不絕！殺之不止！甚至變成了一種默契的潛規則！往復循環！！”

“人心駁雜！道義不足用也！黎民萬千所求道義德行者幾人？求三餐溫飽者幾人？此乃人道！千秋萬載之后！亦是如此！你改變不了！我改變不了！甚至于今日我們口中的道義！都會成為漫漫時間長河中，被沖刷磨礪掉全部菱角的光滑卵石。除去欣賞把玩之外！為人所棄！”沐羽晨動情的聲線十分的悲涼的說著。

“我輩之人！不屑于凡俗之人為伍！正道者眼高于頂！旁門者驅之如犬奴！魔道者觀之為草芥！然上述祖輩！那個修者無凡人親眷！吾輩修行者所求超脫！然超脫之路渺茫！萬中無一！為求這一線！眾人彼此相斗不休！正道如此！旁門如此！魔道也是如此！”

“然而萬千修者！可蹬天者不過一線而已！為法寶神器、天材地寶、洞天福地、修道秘法，同門都不會有寸步相讓。乃至勢死搏殺而爭之態！退步者越退越遠！進步者越逼越近！偶然妥協自然無不可！但一路退避余下的不過半身蹉跎！要么登天之志消磨殆盡，碌碌無為中求一安穩庇護己身！暮暮垂老無疾而終！要么為它人踏腳亡與橫死！如此而已！”

“燕兄！我們才是這個世間之上！最最自私自利的一群人！”沐羽晨最終頗為冷淡的說道。

涵養好的強者或許會對弱者彬彬有禮！卻絕對不可能對弱者有任何尊敬！當權者或許在需要的狀況下，會表現出與民眾親切的一面。用以宣傳自己正面的形象！但在關鍵時刻它們會比任何人都狠辣的對待民眾！

有人說！弱肉強食的規則！不適用于禮儀之邦的天朝！然而自崖山之后！唐漢中華之天朝！早已消逝在慢慢長河的歷史之中！禮儀之邦在如今！也變成了利益之邦！即使是在歷史上！強盛時代的天朝！對比如今的人類希望國美利堅，也是要霸道上許多的！

要知道！天朝的歷史中！可是明確記載了！天朝皇帝能夠對周邊屬國！國王進行冊封！才能夠即位的歷史的！那時候天朝代表著正統！而正統的基礎自然不是什么道德！而是裸的絕對的武力！亦如如今橫行地球的世界警察一樣！明朝的滅亡就與兩次作戰朝鮮有關！

燕赤霞的默然的枯坐在巨木之下，神色變幻中似乎正積累的沖突著。他想要張嘴來辯駁沐羽晨，卻又似乎拿不出什么有力的論斷。沐羽晨也沒有在繼續步步緊逼，反而重新緊閉起雙眼默默的繼續調息了起來。

天空中照耀著大地釋放著，無盡光明與熱量的太陽。漸漸越過天空的正中位置，開始一點點的朝向西方慢慢傾斜。強度攀升帶頂端的太陽光輝，讓黑山林間那逸散著的陰寒氣息，驅散中多出了一點點溫和的暖意，將空氣中彌漫的邪崇盡數清掃了個干凈。

“聶姑娘快醒過來了！我去四處走走！”感知著聶小倩漸漸旺盛的血氣。盤膝間坐在地面上的沐羽晨，一躍而起說著就一步步走向了遠處，將這片灰敗映襯中緊致繁盛的空間，留給了關系錯綜復雜的兩人。

“燕兄！你這輩子！做過一件！純粹是你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嘛！？”淡淡的在空氣中留下了這樣一句話，對于燕赤霞的答案毫無興趣的沐羽晨，似慢實快的身影轉瞬之間，就消失在了樹木茂盛的深林中。

短短數分鐘，就行走到數十公里外的沐羽晨。一邊等待著已經進入黑山村中。隨時可能與自己聯系的趙欣等人，一邊用煉金術理解著四周的樹木，尋找著燕赤霞口中描述的那些，結合人類魂魄進而妖魔化的妖樹。

不過很可惜！沐羽晨的嘗試最終毫無結果！畢竟作為籠罩黑山的玄陰聚魄陣。最主要的構成部分那些妖化的樹木，對于千年樹妖而言地位十分的重要。其隱蔽性和防護性自然不會忽略。倉促中缺乏對于陣法了解的他。一無所獲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

“大約是借助地形地勢！利用陣法隱藏起來吧！”仔細觀察中基本沒有什么收獲，卻本能的感覺森林中隱藏著。什么秘密的沐羽晨低語的說道。然而就在此時，他耳廓上精致的通訊裝置，細微中彷如微不可查的輕輕震動起來。

“那些新人，你們想辦法搞定了沒？”沐羽晨與趙欣的想法十分默契，在目前局勢不算明朗的狀況下。應對敵人的固然是最重要的事情，但穩定的保持團隊內部的隱秘，盡可能減少意外因素的出現，也是絕對不能夠忽略的問題。

“我們這邊沒有問題！你那邊呢！燕赤霞！可不是隨便就能夠糊弄好的吧！”相比起毫無任何特殊力量的新人，與燕赤霞近距離交手過一番，明白對方實力絕對高處自己，不知一線的趙欣反而，更擔心沐羽晨這邊是如何處理的。

“安拉！我剛剛和燕赤霞胡亂的侃了半天！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他給侃暈！在加上咱們的運氣相當不錯！聶小倩快醒過來了！我就借口給他們兩些空間！跑出來了！形神不屬之下！即使有些懷疑！大胡子也是不會深究的！”

“畢竟相比我們！黑山的秘密他知道的更多！更何況！我們本身也對這個！必須劇情人物盟友毫無惡意！”沐羽晨單純的就事論事般說道：“首先我們先交換一下昨晚的情報吧！昨天前半夜都在砍怪！午夜的時候遇到了大批的亡魂！那可是數以萬的古代軍魂哦！……。”

沐羽晨將昨天前半夜中。不斷的屠殺木質化妖鬼。攝取魂力提升修為的工程，非常簡單的濃縮成了一句話，而后將描述的中心放在了，那一只燕赤霞描述來源神秘，卻戰斗力極為強悍的神秘軍魂，以及大胡子所簡單描述的黑山歷史。

“隊長果然是隊長呢！看起來昨天晚上我們的選擇！無疑是非常正確的事情了！否者遇到你說的那只軍隊的話！一旦被對方纏上！搞不好辦成就是為圍殺的解決！而且就算我們僥幸逃脫！那些新人也八成死定了！”在沐羽晨描述中驚呼的宋妍。嘴巴飛快的感嘆著說道。

緊接著趙欣也代表著其它的幾人，大略的簡述了昨晚的逃亡戰斗。然后炸塌山洞貓了一晚上的經過，她重點描述著每一個新人。在行動中所展現的各種細節，然而兩人卻默契的并未多說什么，至于對于接下來對新人的保護，交流中它們已經隱晦的交換了意見。

“那么現在讓我們正式的進入正題！首先就是對聶小倩和寧采臣的安排！聶小倩的真身還在千年樹妖姥姥那里！所以我的意見是盡可能的，采取漠視的態度淡化掉，對聶小倩的明顯保護態度，畢竟燕赤霞不會殺她！我們也不會殺她！”

“同樣的只要聶小倩表現的，依舊是一直以來的那種自然態度，不明白她對我們意義的千年樹妖，也不可能無端端的隨便殺掉，自己手中這枚非常重要的棋子！無限系統也不可能腦殘的！直接干預送我們上西天喝茶！因為那樣毫無任何意義！”

“至于寧采臣那個家伙！處理起來就非常的麻煩了呢！那小子明顯愛上了聶小倩！作為一個曾經與小工匠，處于同一階級的diao絲男！我幾乎都能夠想象到這小子！蘇醒之后為愛癡狂的瘋狂行動！”

“唯一幸運的事情是！在蘭若寺中我們干掉了，偏殿里的那些風騷妖怪，破壞了燕赤霞在原本劇情中，給予寧采臣的那種殺人狂映象！這樣的話！那個白癡的態度！應該會比原劇情中柔和些！不過和不能夠小窺就是了！”順著自己思路推論的沐羽晨說道。“你們的意見呢！”

“‘處于同一階級的diao絲男’，隊長！這句話貌似又很多的內幕呢！”仿佛在沐羽晨的話語中，找到什么寶藏一般的宋妍，聲音活躍而詭異的八卦道：“我怎么問道了一股基情的味道！難怪你挺照顧那的呆瓜的呀！你怎么看！猛火！”

“啟稟大人！屬下覺得！此時必有蹊蹺！這里面一定隱藏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猛火強調怪異的背誦的臺詞，他默契十足的與宋妍配合著說道。

“哈哈哈！……”被逗樂了的葉琳忍不住在通訊頻道中笑場了。

“大家嚴肅點！嚴肅點！我們正在談正事！噗！……。”前來主持大局的趙欣最終，還是否決了沐羽晨的期待，忍無可忍的壓抑著笑了起來。

“什么嘛！哥是diao絲！哥驕傲啊！”沐羽晨嘴硬的接口說道。“這自我樸侃！你們這些缺乏幽默精神的家伙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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