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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29)北鄭行(二)

更新時間:2011-03-05  作者:習慣嘔吐
陌上行 第九章(29)北鄭行(二)
陌上行

第九章第九章(29)北鄭行(二)

[更新時間]2011030420:40:59[字數]6252

段四走了。

霍士其躺在厚實的氈毯上,動也不想動一下。太累了。真的太累了。他完全不記得

自己這輩子有什么時候象現在這樣疲頓。就是少年時候一個人在地里收莊稼,他也

沒感覺象今天這樣累。現在,他躺在這里,仰面望著漆黑深邃的夜空,沒有一個地

方不是酸漲澀苦的身體就象被什么東西拖累著,慢慢地陷進氈毯中;渾身的骨頭就

象老朽的水井轱轆一樣,在夜風中索索地顫栗。他甚至能聽到它們在發出痛苦的呻

春蟲在火光照耀不到的黑暗里吱吱地鳴叫著。除了那幾個牧民的女人在小聲地哽咽

之外,小小的宿營地幾乎沒人發出什么聲音。護衛們訓練有素,分工明確,一個個

默不作聲燒火做飯擦拭武器整理馬具。幾十匹戰馬被分成幾群,有專人在照料。這

個時候,這些畜生是最得意的,不僅匹匹馬都披著薄毯,晚飯也是放了熟鹽蛋的炒

黃豆,眼下它們大都吃飽喝足,一邊刨著蹄子一邊打著響亮的噴鼻,搖頭擺尾地在

表示自己的滿足……

小小的火堆就在幾步之外噼里啪啦地燃燒著,火舌一伸一縮地繚躥,熱浪一陣陣地

燎在霍士其的腳上、腿上、身上和臉上。他很快就覺得全身暖烘烘的。也不知道到

底是不是段四的偏方起了作用,大腿火辣辣的疼痛也減輕了不少……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段四從深沉的睡眠中叫醒。

他忍不住在心里發出一聲深沉的嘆息:又要上路了!然后才睜開眼睛。

眼前還是那三堆火。火堆邊還有人在吃東西和低聲交談。天空依然是漆黑深邃的,

沒有一顆星星……

“吃點東西再睡。”段四說。他先扶著霍士其坐起來,又讓人拿過兩條氈毯卷巴好墊

在霍士其背后,這才把碗遞過來,說:“把它喝了。”

霍士其還有點懵懂。他疑惑地盯著手里的木碗里。借著火光,他半天才瞧出來,碗

里盛著半指深的水,還浮著幾片碎草葉。不管是水還是碎草葉,又或者是段四那張

在火光中一明一暗的丑臉,還有段四既真摯又古怪的眼神,這些東西都令他禁不住

心生疑竇。猶豫了半天,他問道:“這是什么?”

“湯藥。”

霍士其咂了下嘴,艱難地咽了口唾沫。他沒敢去問這藥是怎么來的,就緊閉起倆眼

屏住呼吸,一仰頭就把它灌進去一一他立刻吭吭吭地咳嗽起來。

段四拍著他的脊背幫他順氣,等他不咳了,又遞過一個葫蘆:“喝兩口!一一能壓

腥。”

霍士其強壓著惡心,一把奪過葫蘆,扯掉葫蘆蓋就連吞了三四口。酒從他的嘴邊溢

出來,淌得胡須和衣襟到處都是。

段四嘿嘿笑著,說:“有烤饃,還有羊肉和羊雜湯,吃點不?”

霍士其臉色又青又白,狠勁繃緊了嘴唇搖搖頭。他的胃里正在翻江倒海,什么都吃

不下去。別說吃,就是聞著周圍彌漫著的那股濃郁的羊膻味,他都難受得頭暈目

“我們還帶的有干牛肉……”好心的段四繼續說道,“您總得吃點,明天還要趕一天的

路,總不吃東西怕不是個事。”

“那……就吃個烤饃吧。”

不用段四招呼,旁邊一個護衛立刻就把一個烤得焦黃發脆的死面饃連饃帶刀一起遞

過來。段四一巴掌就打過去:“遭你娘!想討好十七叔,怎么不用點心思?這饃上

都是灰渣,是人吃的?把灰拍干凈,再拿個碗來掰碎!記著,碗要先洗干凈再拿開

水燙過啊一一洗不干凈我剝了你的皮!”

看那個護衛呆木著臉似乎有點不知所措,霍士其先從刀尖上取下烤饃,笑了一下

說:“謝謝了。”他顛倒著手來回抓拿著燙手的饃,胳膊肘撐著吃力地在氈毯上挪動

了一下,等段四幫著自己坐正坐好,這才小聲說:“你何苦去訓斥他?我沒那么精

貴,這地方這時候也講不了精貴一一就這樣不是挺好么?”

段四咧著嘴嘿嘿一樂,就蹲在旁邊,掰著塊黑糊糊的烤餅子無所謂地說道:“沒

事,都是大將軍的身邊人,罵幾句錘幾拳頭是慣有的。再說,打也好罵也罷,都是

為他找好一一哪個兵不是被打出來的?我當初一樣沒少吃包坎和石頭的拳腳,挨罵

也最多……”他話語間已經帶出幾分得意。當兵的挨打挨罵算個屁!所謂拳腳之下出

好兵,他現在不是捱成正七品的提督府副尉了?

霍士其合著唾沫咽了口干饃,停頓了一下,才低聲說:“話不是這樣說。早早晚晚

你也要出去獨自帶兵,下頭的兵做錯了事,你也抬手就打張嘴就罵?帶兵光有威嚴

不行,還得有恩。恩威并重,賞罰分明,才能做到令行禁止。”

段四本來還嬉皮笑臉有一句沒一句地聽著,等霍士其說出“恩威”的道理,趕忙收了

臉上的嬉笑神色,恭謹地聆聽霍士其教導。

霍士其哪里談得上指教他?何況他現在身心俱疲,哪里還有精力去指點段四,只是

隨心所欲想到哪里說到哪里,待段四做出一付謙恭學子的模樣,他臨時想起來的話

也說得差不多了,末了說道:“……我這也是從大將軍那里偷學來的,自己都是懵懵

懂懂。到底該怎么做,你還得自己慢慢琢磨。”說完,就疲憊地閉上了眼睛。

段四眨巴著眼睛半天沒開腔。開篇那么大一個題目“恩威”的文章,就這樣三言兩語

便算完了?他這邊裝蒙童都沒把架勢拉開哩,霍士其就不講了?他的嘴張合了兩

下,最后無聲地苦笑一下,從火堆里又刨出個餅子慢慢嚼起來。

霍士其心里極其渴睡,可剛才那一覺被段四攪醒,現在就再怎么也睡不著。他閉著

眼睛,任憑火堆里不停炸響的噼啪聲響和周圍人的說笑議論在耳邊劃過,腦子盤算

著明后天見到李慎時該怎么說,又該用什么條件來使得李慎盡快出兵。

商成說過,只要李慎肯出兵,“任何條件都能答應”。可這話說起來容易,關鍵是

“任何條件”都是哪些條件?要是李慎想要天上的星星月亮,未必他霍士其也去給他

摘下來?就算李慎不要星星月亮,可他要是想當燕山提督,又該怎么辦?真要是這

個條件,就算和尚能答應,朝廷也不依吧?不過也難說。要是和尚自己不想呆在燕

山了,想去南方打什么南詔吐蕃,朝廷怕是不會阻攔;燕山衛軍再有幾個說話管用

的話事人站出來推舉,說不定李慎就真能做提督。唔,是了,李慎不僅愛權,他還

貪財,霍倫的酒場在要緊時刻也能派上用場……這么一想,他又覺得這件棘手的事情

有點把握了。一個權二是利,動之以權誘之以利,雙管齊下,不怕他李慎不出

可他的高興勁頭還沒過去就又覺得很喪氣。

他凈顧著高興,居然忘記李慎已經把人全得罪完了的事。現在的問題不是李慎想不

想當提督,也不是和尚給不給他挪位置,更不是有沒有站出來舉薦,關鍵是燕山的

文官沒一個替他說好話!即便朝廷再應許李慎來當這個提督,一大堆地方官不情

愿,上三省也不會下這個文!

他越想越覺得非常有可能就是這么一個結果,越想就越覺得李慎真不是個東西,最

后他憤憤地啐了口唾沫一一把他娘的李慎!

包坎就在霍士其身邊合衣而臥。本來安安靜靜的霍士其突然出聲罵人,他急忙沒反

應過來出了什么事,楞噌一下坐起來手已經拽出了刀,然后才明白霍士其是在罵李

慎。他忍著笑,先擺手教驚動起來的護衛繼續休息,又把霍士其身上的氈毯朝上提

了提,圍著肩膀頸項掖好理順,這才小聲問:“十七叔,是在想著見李慎的事

吧?”

霍士其鼻孔里哼了一聲,算是回答。他還在生李慎的氣一一這姓李的又不是沒讀過

書,難道就不明白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的道理么?自己不修德養性,光知道把銅錢朝

腰里塞,得罪的人從衛治一路到地方,就這些做派,別人怎么可能讓他坐上提督

段四先讓周圍的兵士都挪遠一點,這才重新坐下來,滿臉愁容唆著牙花子,沒說話

先是一聲苦笑:“大將軍鈞令,再難也得辦下來!”接著就是一聲接一聲的長噓短

嘆,“可這真是個麻纏事……”

霍士其順口說道:“誰說不是呢?”俗話說“一個計短兩人計長”,他現在是滿肚皮的

心思心事,就想找個人商量籌劃一下。就算一時半會沒個結果,他也想找人說說

話,就當是排解心頭的苦悶憂愁。當然,他也知道段四不是個可以商量大事的人。

可段四畢竟是自己人;就算不能替他出主意,也絕對不會把他的想法泄露出

他一五一十地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段四聽完他的話,嘴巴張得都快合不上了,瞪大眼珠子好象不認識一樣地盯著霍士

其。啊啊,這就是新任燕山提督府印劍都檢事、新晉游擊將軍的主意?這些就是霍

士其的想法?自己沒聽岔吧?

他瞪著眼睛問:“十……十七叔,您,您是說,準備讓李慎,讓李慎當提督?”他說話

突然結巴起來。

霍士其心情沉重地點了點頭。只有這個條件才能令李慎滿意,才能讓李慎出

“可……可,可是……”段四“可是”了半天,也沒“可是”出來個什么結果,只是從喉嚨里

冒出來一串非常怪誕的聲音。

“你說什么?”霍士其問道。他很奇怪,段四怎么突然這么一付見到鬼一般的驚詫模

段四瞅著他上下左右來回看了好幾遍,然后才說道:“我記得,大將軍不是這樣交

代的啊!”

霍士其的眼睛一下就睜大了。和尚不是說什么條件都能答應李慎么,難道還有什么

密令給段四?這個想法在他腦子里一轉,很快就被他否定了。這絕不可能!昨天下

午商成頒布軍令之后不久就帶著護衛去了白狼山,哪里有時間特別給段四交代什么

密令。就算有什么密令也是給他霍士其,不可能給段四!畢竟他霍士其才是和尚的

親人!

可他馬上又有點猶豫。要是和尚沒有密令,那段四這話是什么意思?明顯就是和尚

另有說法啊。

問題是這單獨交代給段四的說法是什么!

他定了定神,沉住氣,問段四道:“大將軍是怎么交代的?”

“大將軍說,只要李慎出兵,就什么條件都答應他!”

霍士其一下就放松了。他沒想錯,危難關頭,和尚最信任的人還是自己!也只有自

己才能替和尚辦下這趟上天摘月亮一樣的艱難差事!可一想到差事,他的眉頭就緊

緊地攢在一起。怕是摘月亮也比這事輕松些吧?

段四也擰著眉頭,目光一直在打量霍士其,默了一會,突然問道:“……十七叔,未

必您到現在沒琢磨出大將軍的意思?”

“大將軍的意思?”霍士其一下就被段四問得楞住了。他還從來沒想過和尚的那句話

里還有什么其他意思。他愕然地問道,“大將軍的意思是什么?”

“還能是什么?當然宰了李慎啊。”段四一付理所當然的神態說道。

“殺李慎?”一句話驚得霍士其差點從氈毯上跳起來。和尚是說殺李慎?不可能,這

不可能!開玩笑哩,李慎是什么人?四品將軍堂堂開國子爵,一軍司馬還兼燕東指

揮,就是朝廷要殺他,也不可能說殺就殺,也得先押解三堂會審再報三省……況且李

慎也沒什么不得了大錯……

段四一撇嘴。李慎還沒大錯?僅僅一個臨敵退縮以致錯失戰機陷落主帥,僅僅這一

個罪名就砍他十次還有富裕!

“不許胡說!李慎是燕東指揮,有臨敵決斷便宜行事之權,就是他擅自主張退回北

鄭,也必然有他退的理由!”

段四呵呵一笑,盤膝坐到地上,說道:“右軍撤出草原,他當時就該分頭報知燕州

和大將軍一一這是軍中老規矩,他難道不懂?為什么只告訴張紹不告訴大將

軍?”

“……也許是信使在半道上出了事。畢竟戰事紛亂,莫干以南敵騎頻繁出沒……”

“那他退回北鄭之后,封鎖端州各處道路關隘干什么?”

這才是真正的振聾發聵之言!這句話就象一聲春雷,轟地一聲炸響在霍士其耳邊。

是啊,李慎封鎖交通關隘,他想干什么?不過就是想讓和尚陷落在草原,他好借機

出來收拾燕山的爛攤子。他是燕東指揮,進退可以自主,撤兵之事通報了燕州,也

就算是溝通了消息,不通報草原也可以找出理由搪塞……這樣有白瀾河谷的功勞,又

有收拾燕中的功勞,就算朝廷想追究他的責任,也沒個拾掇他的理由……好盤算!好

計劃!好!真是好主意!

他咬牙切齒地連說了幾個好字,深深吸了口長氣,又緩緩地吐出來,好不容易才按

捺住心頭一竄一竄的火苗子,對段四說道:“段家兄弟,我現在心思亂得很,你要

有心幫我,有心幫大將軍一一那你就幫我參謀一下。”看段四沉著點頭,他飛快地

心里理了理思路,問道,“大將軍真地要殺李慎?”這是重中之重,他非得撕擄清楚

不可。不然的話,光是一條擅殺大將屠戮顯爵的罪,不僅他要賠上性命,商成也跑

不了,至少燕山提督就別想了,能不能繼續當個領兵將軍也是兩說,要是再有人趁

機跳出來胡亂栽贓幾樁事情一一比如和尚的來歷和戶籍一一發配三千里都是輕

的……

段四不知道霍士其一瞬間轉了那么多心思,但是他也明白這事情非同小可,所以異

常慎重地點了點頭,放低聲音慢慢說道:“大將軍要結果李慎,這事確鑿無疑,不

然就不可能當場攉拔您作一個將軍。這事關系太大,既關系到端州右軍,又牽連到

莫干大軍的生死存亡,燕山安危也在其中,別的人大將軍絕對不能放心!只有您才

能擔當這樁事!這是一。其二,您想,李慎擅自退兵,又封鎖消息,這事顯然不同

尋常又透著詭異。按常例,這種事情應該交給衛府處理,當時大將軍下令,衛府的

詹事文沐就在場,大將軍為什么不派文沐而獨獨挑您出這趟差?再一個,王義將軍

是毅國公,眼下又率著衛府知兵司,正是當管這事的人一一為什么大將軍也不派他

差事?”

霍士其邊想邊點頭,繼續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有道理。但這不能證明大將軍要殺

李慎。”

段四笑起來,說道:“不殺李慎,那他升您的勛銜職作什么?只是教李慎出兵,那

還不容易?就讓文沐或者王義拿著軍令跑一趟就完事,李慎敢不聽?要不就叫郭表

將軍辛苦一回,更是簡簡單單。何必讓你辛苦幾百里路呢?”

“有道理!”

但段四的話還沒完。

“文沐或者郭表跑一趟,李慎肯定會出兵,但是他有理由拖延,什么兵馬聚合費時

良多啊,什么糧草不濟啊,什么道路艱難啊,反正他肯定能找到理由。郭表將軍是

個溫善人,越是大事越拿不定主意;文沐是個讀書人,什么事都要講個規矩方圓,

所謂無規矩則君子不行;王義的本事也就是裝裝老虎嚇唬一下猢猻,也沒多少真本

事……所以,這事還得您來做!”至于是什么事,當然不用段四再羅嗦了。“您是大將

軍親近長輩,又是游擊將軍,還是提督府中軍旗首,錢老三他們都是熟識的,您到

右軍,就是大將軍親至,沒人敢違背您的命令!只要咱們宰了李慎,您就可以暫代

右軍司馬下令出兵!”

“懂了,我明白了。”霍士其咬著牙點了點頭。黑暗中他凝望了段四一眼,心里突然

涌起一股感慨。怪不得哩,和尚會把這人提拔到副尉,這個人確實有作副尉的能

耐。同時他也覺得奇怪,這人一年多以前明明就是個山中獵戶出身的亡命徒,怎么

轉眼間就變成一只山雞窩里飛出來的大眼雕了?“段老哥,我還有最后一個疑問,

為什么昨天大將軍不當場直截下這么一道軍令?”

段四齜牙一笑,說道:“十七叔是明白人,還不清楚這其中道理?他要直說派您殺

李慎,那文沐和王義還能不當場阻攔?就是郭表,哪怕他心里已經恨不得親手掐死

李慎,可要是大將軍真下這么一道軍令,他也只能攀著大將軍的手說,‘殺不

得’。”

段四惟妙惟肖地摹仿讓霍士其禁不住哈哈大笑,笑了兩聲又趕緊捂嘴收聲,忍聲吞

氣咕咕咕地笑了半天。就這么一打岔,心里頓時覺得輕松舒坦不少,搓熱雙手把冷

得發木的臉頰狠狠揉了半天,笑道:“那樣說來,文沐和郭表他們也是知道我是來

處置李慎的?”

段四肯定地點了點頭。

“哦?”霍士其又有點詫異。他本來還以為文沐郭表他們其實并不知情,看來這其中

也有說法呀。“這其中必然另有隱情吧?”

“他們心里都明白,只是裝著不知道而已。這樣才好。等您處置了李慎,必然要受

朝廷勘察,還會有所處分,那時候他們正好可以替您申辯求情。孫仲山孫奐錢老三

他們還有三軍將士,肯定都不會眼看著您落難,衛署的文官們也會出力維護。這是

同僚情分,朝廷也必然要考慮。”段四說道。其實商成真要是當場下令處置李慎,

也沒人攔得住,事后肯定也有一大批人替他陳情。但是替商成求情和替霍士其求

情,這是兩碼事,后者是同僚袍澤手足情切,前者么一一書上是怎么說的?“羅織

鷹犬密布爪牙”還是“徒黨羽從似有隱圖”?想了一下記不清楚。反正都不是什么好

霍士其越聽越是驚訝,越聽越是明白,撫著雙掌頻頻點頭,最后就坐在氈毯上行個

拱手禮,真心敬佩說道:“段老哥,這回我是真正受教了。”

段四急忙起身回個全禮,說:“絕不敢當十七叔的禮!這些事,我就是不說,十七

叔早遲也能想明白。”

“段老哥太過謙。”

一番談話,兩個人也覺得關系陡然拉近不少,也不再相互客套,霍士其直截就問怎

么直取李慎。可這事太倉促,右軍的消息北鄭的情形都是倆眼一抹黑,商量半天,

誰也沒個好主意。最后都覺得當下只能走一步望一步,到了北鄭再看光景做決

定……陌上行 第九章(29)北鄭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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